隨著引線燃盡,火炮的炮口冒出伴著火光的黑煙,並伴著低沉的吼聲,好似打雷一般。


    城頭的李忠被嚇了一跳。剛要大喊,就覺得腳下地震。三十門炮一起打在城牆上,城樓北邊的半邊城牆一起坍塌,登時就成了碎土。


    陣前的田成、張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些日子軍中演練,不知試了多少次火炮的威力。但再大膽的想象,也沒有想到真到了陣前,一炮就可以轟塌城牆。


    怔了片刻,張馳立即清醒了過來。對田成道:“虞候,城牆塌了,是否派兵攻城?”


    “攻!片刻也不能等!”田成高聲大喊。“立即派親兵傳令諸將,按照先前安排的進攻!哪一個敢誤了戰機,軍法從事!”


    張馳稱諾。立即命令親兵,命陣前的各軍依序攻城。


    此時均州城中已經亂成一片。李忠及軍中的幾個重要將領全死了剛才一輪齊射之下,一時間群龍無首,亂糟糟的。這種軍隊,又沒有各首領的備選人員,沒有知道怎麽辦。


    附近山頭的王彥看著均州城中,王宵獵的軍隊攻入之後,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李忠的軍隊要麽投降,要麽逃跑,根本沒有人抵抗。一時間如做夢一般。


    過了好一會,王彥揉了揉眼睛,道:“若不是親眼看見,誰會想到這一戰就如此結束了?王宵獵陣前也不知道用的什麽兵器,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片刻之間可以打破城牆,以後世上哪裏還有堅城?不過幾年時間,這支軍隊竟然成了這副樣子!”


    說完,靜靜站在那裏,看著城中的戰鬥。


    王彥與王宵獵接境,對於王宵獵的迅速壯大,有喜有憂。喜的是這是自己的友軍,而且有在開封城的舊情誼,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憂的是,王宵獵強大了,會不會吞並自己。


    北邊的李彥仙,王宵獵救過幾次,還是無法自保,最後不得不並入了王宵獵軍中。王彥這些人都看在眼裏,自然加強警惕。好在王宵獵專心於內部,對周圍各鎮撫使禮遇有加,眾人慢慢放下心來。


    要不了多久,便就城門大開,再也看不到抵抗的亂軍。張馳愣了一下,對身邊的田成道:“城門已經開了,虞候,我們進城?”


    田成點頭道:“進城!真是沒有想到,這一戰竟這麽容易!”


    說完,不由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戰前做過許多種估計,但最大膽的猜測,也不敢想戰鬥過程會是這樣。近萬大軍的李忠據堅城,竟然沒有還手之力。


    張馳進了城,見路邊到處都是亂糟的亂軍。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站在那裏一片茫然。這些人跟著李忠打了許多仗,卻從來沒有打過這種仗。隻是眨眼間就敗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進了州衙,不多時各將就來稟報。聽了一會,張馳奇怪地問:“李忠呢?李忠在哪裏?”


    最早攻進城的曹明道:“聽俘兵說,李忠正在巡視城牆。我們開炮的時候,恰巧就在城樓北邊的城牆上。炮彈打來,他和幾個將領都一起卷入了碎土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田成聽了不由一愣,起身道:“直娘賊,活該這廝命短。開戰之前我看見他在南邊,讓炮兵打他時間太長。卻沒有想到,這廝卻自己跑到北邊,一炮就結果了他的性命!”


    張馳道:“虞候,這也許就是天意。李忠這廝流竄多處,禍害了許多地方。今日就是假你我之手取取他的性命。所謂善惡終有報,蒼天又饒過了誰?”


    田成點頭:“不錯,正是如此!有心要打他卻打不著,這廝卻自己撞上來,不是天意?一炮除掉了李忠,我們攻均州才如此順利。剛才問了,裏麵的守軍大多投降,少數逃出了城去。我們的騎兵都不用跟在他們的後邊,直接全部一起拿了!”


    張馳道:“昨夜王鎮撫說到了均州城西二十裏,節帥讓他在那裏設伏。現在大獲全勝,並沒有敵軍逃出城去。要不要派人知會王鎮撫一聲,讓他直接來均州。”


    田成搖搖頭:“節帥就在不遠的土台驛,這種決定不應該由你我來做。立即稟報節帥,說均州城已破,你我在城中專等軍令!還有,提一下二十裏外的王鎮撫,看節帥如何安排。”


    張馳拱手:“虞候說的是,是末將草率了。”


    王宵獵此時是京西南路製置使,原則上說,王彥也是屬下。不過,鎮撫使設置的時候,朝廷說的清楚,類比唐朝藩鎮。除了茶鹽等少數事務,一切自專。王彥是金均房鎮撫使,怎麽相處,是要由王宵獵來決定的。田成和張馳,不能夠擅自做出決定。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進來,叉手道:“虞候、統製,城外有幾個人,說是金均房鎮撫使王彥。剛才在城外觀戰,見我們獲勝,請求進城!”


    田成聽了不由皺起眉頭:“正說起他,怎麽一下子就來了?當年在開封府的時候我見過他。走,我們一起去看看,來的是不是王彥。”


    張馳隨著田成,由親兵引路,向城西門麵去。


    此時戰鬥基本已經結束,城門大開。兩人出了城門,就見護城河對岸有七八人騎著馬,在那裏四處張望。見到城裏麵出來兩員將領,急忙下馬。


    田成定睛一看,前頭的正是王彥。當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禮。


    王彥急忙迴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來的是——”


    田成道:“在下田成,現為中軍左虞候。當年在開封府的時候,我是節帥手下小校,見過鎮撫。隻是那時我官職低微,鎮撫不認得我。”


    王彥急忙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看你麵善,一時卻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其實在開封府時以王彥的地位,怎麽會記得田成。兩人隻見過一兩麵,話都沒有說過一句,甚至可能王彥都沒有看過田成,當然也不會有印象。隻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田成為中軍虞候,能夠獨立指揮大戰,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校了。王彥也樂得說句好話,拉近雙方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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