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此時毫不猶豫的抽刀一砍,便斬殺了威脅自己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廢話,而緊接著一眨眼,張任的環首刀已然幹淨利落地刺穿了威脅裴逸的那個人的脖子,那個人想要努力的發出痛苦的叫聲,但是鮮血的倒灌讓他隻能發出如同漱口一樣悲鳴,隨後無力的倒下。


    裴逸有點被嚇住了,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見殺人。以前最多是把被人廢了,這一次當看著眼前的人,脖子如同噴泉一樣噴著鮮血,痛苦的死去,這讓裴逸頓時感到一股惡心泛上喉嚨。


    但是時間由不得裴逸適應,張任看到被自己殺死的人居然是穿著僚人服飾的僚兵,心裏一驚,一把拽著裴逸就開始往外跑:“君侯!我們快走!”


    此時村子裏也漸漸傳來人們反抗的唿喊聲,女人們的慘叫聲、小孩的哭聲、刀劍的碰撞聲。


    “僚人來了!快防禦!拿武器!”


    剛剛還是偷襲,現在已然演變成了一場衝突。黑夜在不經意間,被火點燃。星星之火如同撲麵而來的橘紅色海嘯,在剛剛搭建好的木質茅草屋群中,燎原而來。火光頓時無情地照耀了整個天穹。到處都是逃難的村民和兇狠惡煞的僚兵。當戰爭之火熊熊燃燒,一切似乎文明似乎都變成了野蠻。在孩子們的無助的哭泣聲中,隻有無情的刀劍聲在迴應他們。


    裴逸被張任拉著在混亂的人群中無序的逃跑,而他們身邊的新房屋,也如同多米樂骨牌一樣,一間間的倒塌。此時一旁被大火覆蓋的房間中,傳來了小孩哭泣和一個婦女唿救的聲音。


    “救命!這裏有人!誰來救救我的孩子!夫君!夫君!”


    裴逸的腳立刻如同上了千斤墜一般站住了,一心隻想帶著裴逸逃走的張任也被猛然拽停了。


    張任迴過身來大喊道:“君侯!我們快走!”


    但是裴逸卻朝著那個燃燒著大火的房子衝了過去:“那裏有人!快去救她們!”


    張任一把拽住一股腦要往房子裏衝的裴逸,死死地抓著裴逸說:“太晚了!君侯!我必須把你安全送出去!走吧!”


    裴逸反身一把揪住了張任的領口說:“張任我告訴你!我是郡太守!今天要是有百姓在我麵前死了,我就引劍自刎!先救人!”


    說著同時,裴逸就一把撥開了張任的手,朝著那對母子所住的房屋跑了過去。張任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追了上去,把裴逸一把給拉倒在地,自己朝著那個房屋衝了過去。


    倒在地上的裴逸指著張任怒罵道:“張任!你個混蛋!你幹什麽?”


    “君侯!我去救她們!您待著!”張任說話間已然衝進了著火的房屋,但是垮下來的木梁已然封住了路口。望著裏麵抱著小孩哭泣的母親,張任把衣服一脫,往手上一裹,一咬牙,使出渾身的力氣抬起其那個已然燒的如同烙鐵一般的木梁。看起來足足有上百公斤的木梁,張任愣是把它抬起來,拋到了一邊。這一幕把裴逸震驚了。


    當張任衝進去將母子二人抱出火場時,頓時身後的房屋在烈火中轟然倒塌。當母子二人被救出來時,她們早已經沒有被拯救的笑容,隻有家園被毀滅後的絕望和痛哭。


    “張任,你的手沒事吧?”裴逸說著就要幫張任檢查手,但是張任卻急忙把手背過去說:“沒事,隔著衣服,就是被燙了一下。君侯,我們快走吧。”


    “好!”裴逸此時一把抱起婦女懷中的嬰兒,然後說:“這位姐姐,我們快走!”


    “太……太守?是……是您?我……我們……怎麽辦?家……家……家……”


    這位母親已經嚇得眼神空洞,語無倫次了。張任和裴逸隻好攙扶起她躲著僚兵,往村外跑。張任武藝高強,一路開道,而裴逸護送著這對母子。一路上見到僚兵就殺了他們,有人就救下來。加上裴逸是太守,是這些百姓們的父母官。所以人們都不自覺地往裴逸這邊靠,一路廝殺下來,裴逸身邊居然聚集了兩百多人。漸漸的,原本無序的反抗,漸漸變成了有序的反擊。


    “第一排拿長兵器的,保持陣列!不要冒進!那邊的拿筢子的,緊跟張任的步伐!第二排的隨時準備補位!有第一排無法照顧的僚兵,立刻補刀!”


    裴逸像是一個將軍一樣,開始指揮這些村民。所有男丁拿著各自的“武器”列長矛陣列,而婦女、兒童和老人被保護在陣列中央。這些男丁們,有的人拿著長矛和短刀,但是這是極少數,大部分都是伐木斧、筢子、鋤頭和鐮刀,武器上看起來就好像是農民起義。不過僚兵們此時麵對這一群烏合之眾卻已然畏首不前。


    雖然這些村民隻是農夫和伐木工。但是因為裴逸之前下達過“凡所南河東郡男丁,必須每天參加軍訓”的政令,而這幾周軍訓的內容又是解放軍的隊列訓練和簡單的劈刺。所以列陣列,這些村民還是非常整齊的。隊列訓練所注重的一令一動,令行禁止,在這一刻體現出來的優勢。儼然有了精銳正規軍的樣子。而那些散兵遊勇的僚兵,一時間根本拿如此嚴密的陣列沒有辦法。漸漸的,裴逸他們已然快突圍了。


    此時劫掠進展的不順利驚動了正在坐鎮指揮的僚主馮黎的舅舅——刺特酋長。原本他以為這一次劫掠就像是踩死螞蟻一般簡單,但是狼狽逃迴來的僚兵們紛紛迴來報告說自己遭受到了正規軍的抵抗。


    “什麽,漣源有官軍?怎麽可能!”刺特酋長一怒之下,一腳把正在報告戰況的僚兵踹翻在地:“不可能!探子迴報,南河東郡明明隻有200名步卒,全部駐紮在湘鄉,怎麽可能到漣源來!”


    但是一旁的一個滿臉是血泥的副官說:“刺特酋長,是真的,他們雖然拿著各式各樣武器和農具,但是陣列非常嚴密,我們根本殺不進去。一靠近,我們就會被紮成蜂窩。這不是官軍,還是什麽?”


    刺特酋長此時說道:“晉軍竟然如此可惡,往漣源駐軍。這明顯是有進取山瀧寨的意圖。還好我們發現及時,快去後方稟告主上,說我們遭遇晉軍主力,請求弓手支援!”


    很快消息也就傳到了坐鎮後方的僚主馮黎處,當聽到了漣源有官軍的事情,僚主馮黎同樣震驚。


    不過現在僚主馮黎更多的是憤怒:“舅舅是怎麽搞得?我不是讓他奇襲俘虜漢人嗎?他怎麽給我搞成拉鋸戰了!而且還放了火!他腦子壞掉了嗎?難道他要害死田圖利嗎?這樣一鬧大,我們還怎麽跟晉軍談判,怎麽要求釋放田圖利酋長?”


    此時一個小酋長站了出來替刺特辯解說:“主上,既然官軍駐紮到了邊界小村漣源,這就說明他們有進攻我們的意圖。現在談判已沒有任何意義,主上,我們不如趁此機會,一舉圍殲了晉軍,這樣南河東郡我們不就是我們的了嗎?”


    不過馮黎的表弟烏郎傲卻站出來進言道:“姐,不可!南河東郡地處平原,易攻難守,沒有像是晉軍的重甲兵,我們即便攻下了,也守不住。”


    僚主馮黎手一揮,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我也沒打算攻取南河東郡。你們想遠了。不過為今之計,也隻能先去殲滅這一隊晉軍了,最好成建製的俘虜他們,這樣就能拿他們去交換田圖利酋長了。傳我命令,全軍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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