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白雲擋住了人間的繁華,也遮住了世間的墮落。它們宛如仙境與人間的藩籬,一邊是紅塵滾滾,一邊是清靜脫俗,那紅塵滾滾讓人欲望滋生,那清淨脫俗使人自我克製。不過,在這個屬於商業的時代中,欲望,也許更符合這一年代人的追求。


    吳明與邱雪坐在從上海去往北京的飛機上。由於天氣的原因,這趟航班晚了一個多小時才起飛,而此時,飛機已經飛行了四十多分鍾,早已抵達了平流層,並把所有的雲朵“踩”在了腳下。在這四十多分鍾的時間裏,吳明與邱雪二人始終沒有過任何言語,甚至,連眼神的交流也沒有。


    吳明緊閉著雙眼,靠在座椅上,而邱雪則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


    她座位的位置距離飛機的機翼很近,隻要她稍微向後看一看,便可以看見那長長的機翼,以及機翼下麵如大罐子般的發動機。這不是邱雪第一次乘坐飛機,所以,她並不是因為窗外的美景而失了神,當然,她也不是被那擅抖著的,好像隨時都可能折斷了的機翼所吸引。


    事實上,邱雪心中的陰影仍然沒有完全散去,這些天,她一直裝出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不過,隻有她自己知道,內心的深處到底是有多麽的煎熬。與黃曉寧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但是,那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卻依然存在,邱雪不知道,這樣的逃避到底是對是錯,她更不知道,父親讓自己與吳明的離開究竟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但是她知道,除了離開,她似乎無路可走,別無他選。


    “窗外很美嗎?”正當邱雪的思緒越來越深的時候,吳明的聲音把她帶迴到了現實。


    “啊?還…還好。”聲音的突然讓邱雪驚了一下,同時,也讓他感到了一絲的緊張,她總是擔心吳明會猜出自己的心思,猜出自己與黃曉寧發生的那件事。那天邱政離開之後,邱雪給吳明的解釋是,父親已經完全地認可他這個女婿了,為了避免黃家的打擾,所以才決定讓他們二人離開上海,自己去闖出一片天地的。因此,這個時候的吳明還一無所知。


    “我看你一直望著窗外,還以為外麵的景色特別的迷人呢。”吳明將邱雪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中,他知道,邱雪的心情一定不太舒服,家庭經曆了變故,如今,又要麵臨背井離鄉的窘境,對於一個從小就被嬌生慣養的女生來說,這樣的經曆似乎過於殘忍。


    “我以為你睡著了,所以就一直沒忍心打擾。”邱雪看了看吳明,同時嘴角上露出了一絲清淡的微笑。眼前的這個男生,是邱雪心中唯一的依托。


    “本來是想睡覺來著,可是怎麽睡也睡不著。”說著,吳明坐直了身子,然後將邱雪的手背放到了自己的嘴旁,並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想利用這樣的方法,給邱雪一個淡淡的安慰。


    “是啊,我也睡不著,所以就隻能盯著窗外發呆。”邱雪甜甜地笑著,她充滿愛意地看著吳明,然後溫柔地說道:“吳明,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吳明將二人的手自然地放到了扶手上,同時,也溫柔地看著邱雪的雙眸。


    “那天,我父親問你要去哪裏的時候,你為什麽選擇了北京,而不是其他的城市?”邱雪問道。


    “你應該知道答案的吧。”吳明搖著頭,笑了笑。


    “我的確猜到了一些,但卻不敢確定。”邱雪嫩嫩的小手握著吳明的大手,她稍微地使了一些力氣,好像是在挑逗,但更像是一種愛的表達。


    “因為那裏,有我的朋友們呀。”吳明溫柔地看著邱雪,同時,握著邱雪的那隻手也稍稍地用了一些力氣,算是給邱雪的一種迴應。


    “是夏暮晨他們嗎?”邱雪繼續問道,當吳明說出“北京”兩個字的時候,邱雪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夏暮晨。


    “是的。”吳明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要去找他們是不是並非完全因為他們是你的朋友?”邱雪好像猜透了什麽似的,繼續說道:“其中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另外一層原因?”吳明故弄玄虛地笑著,他知道,邱雪一定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是啊,另外一層原因。”邱雪慢慢地靠在了飛機的座椅上,雙眼目視著前方,然後,緩緩地說道:“我想,你肯定還有那個目的。”


    “那個目的?”吳明斜過頭來,然後又向邱雪的方向靠了靠,嘴角上揚,帶著輕輕的欣慰,問道:“那,它是什麽目的呢?”


    “目的就是,你想和他們一起去創業。”話音落下,邱雪轉過頭來,認真地望著吳明,她要從他的表情中來探尋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吳明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依然微笑著,隻不過,那種微笑稍稍地淡了一些,片刻之後,他說道:“是啊,我的確想要和他們一起創業。”接著,吳明向後坐了坐,背靠在座椅上,雙眼目視著機艙,說道:“知道嗎?那天你父親問我問題的時候,我停頓了幾十秒鍾才迴答出了答案,可是,就是那幾十秒鍾,我卻思考了無數件事情,想到了無數個人,最終,我決定了,去北京。”


    “我想,那無數個人中也一定包括我吧。”邱雪目不轉睛地望著吳明。


    “是啊。”吳明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轉到了邱雪的方向,頭部依然靠著椅背上,笑著說道:“我想,隻有和他們一起創業,我才有可能幫助你和你的父母一起去解決那筆巨大的債務吧。”事實上,幫助邱雪家還錢的想法從來沒有在吳明的腦中消失過,即使邱政已經說過了,吳明無需再去掙到那二千多萬元。但是,吳明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在他的心中,讓邱雪從生活的壓力中擺脫出來,也許是他一生的目標。因此,他甘願來到北京,甘願再次開啟還錢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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