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尷尬了一秒,又悻悻地收了迴去,改問:  “醒了?外麵下雨了,林芝的雨水多,運氣好的話,天會晴,能看見南迦巴瓦。”宣城溫柔喑啞的聲線講阮離才冰凍起來的心又融化幾分,窗外雨淅淅瀝瀝,綠意濃濃,車裏暖和,男人遞給他保溫杯,裏頭還是他最愛的西洋參水。  “祈禱吧,念二十一遍六字真言,虔誠一點,雨說不定就……”蘇杭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車忽然停下,幾個人詫異地往前麵望去,隻見前麵的幾輛車停了,有遊客大巴,也有越野。  蘇杭下去問了問,前麵的司機說前頭幾百米的地方塌方了。  雨沒停,蘇杭帶著一身寒氣上了車,另一邊宣城也下去問了問情況,還把後備箱的食物塞到後座。  “後邊的車都堵上來了,前麵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理完……”蘇杭皺眉道。  阮離看了看天,索性打了把傘下車,宣城見他往前走著,趕緊跟上,隻見阮離沒有往國道上走,反而走下斜坡,一個勁兒地去踩那泥地,宣城頭都大了,一邊追一邊喊,也不知道這小祖宗又在開哪門子玩笑,直到他走到那路牙子邊往下望,才知道阮離要做什麽。  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塌方是個大麻煩,等專業人員來處理也需要很久的時間,耽擱這麽久再上路,就隻能走很長一段的夜路了,他們今晚必須就近找地方休息。  不遠處有藏民的小樓,阮離這是要去和當地人交涉住宿的問題。  給蘇杭打了個電話,說是找住宿去了,宣城緊跟著阮離來到那一戶人家,阮離正在和男主人說明情況,這座小樓的一側堆了不少的牛糞,看來這戶藏民的經濟條件不算差,小樓不是很大,但應該容得下他們三個人。  阮離的模樣最招人喜歡了,又因為冷,鼻子凍得紅紅的,那藏族大哥一直點頭,但似乎有些為難,看了看宣城,宣城禮貌地點了點頭,上前說:  “我們有三個人,今天不能上路了,如果您家裏還有空的房間,能不能留我們住一晚上,我帶了好的普洱茶,和藏茶一樣健康,我們可以一起嚐嚐。”宣城注意到這戶人家的門口擺放了一堆藏茶的盒子,不是包裝精美的那種禮品盒,而是簡單的尋常盒子,想來這戶人家不會拒絕一起喝茶的邀請……  “我們家有七個人,晚上睡的是廚房,其他的房間很冷,你們三個人能接受?”藏族大哥的普通話很好,隻是很靦腆,想到家裏除了廚房從來都不備暖,便有些局促。  宣城挑挑眉,想到了什麽好事似的笑了:  “當然沒關係,我們有住的地方就很好了。”  阮離也很高興,瞟了宣城一眼,傲嬌地原路返迴準備拿行李,哼,他以為他阮離傻嗎?難道看不出來他就是想摟著自己睡嗎?老流氓!  他今晚絕不會屈服於老流氓的淫威之下,他要抱著蘇杭睡……  果然,清路障的效率很低,工作人員到達這裏已經是中午了,眼看今天真的走不了,三個人把東西盤到二樓,藏族大哥拿了很多的食物上樓,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孩子,眼睛黑黑亮亮的,乖得不得了。  三人窩在房間裏,阮離站在窗前看雨,時不時再看看天氣預報,一個人踱步來踱步去,口中念念有詞,宣城就那麽盯著他,覺得好笑:  “念叨什麽呢。”  阮離不想理他,繼續叨叨,終於叨叨累了,過來坐下,一伸手就有熱水和牛肉,凳子上早早被男人墊上了衣服,軟和。  享受著特殊待遇,阮離依舊憤憤地覺得這是應該的,開玩笑,老子找你那麽久,你以為端個茶倒個水這事就完啦?想得美。  殊不知宣城萌死了他這副模樣,他的原則是,隻要阮離還理他,隨便怎麽折騰都行!  “佐康大哥說今天晚上殺一隻藏香豬,高興一點吧,這玩意兒可貴了,但是香,是我拿我的大紅袍換的。”宣城伸手撩著阮離鬆軟的頭發,上麵唯一的一點水氣也被自己的大手抹掉了,看上去就是隻落難的小白兔。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呀~第20章 你要睡豬圈嗎  阮離想到藏香豬,心情還是挺不錯的,起身就要出門。  “你去哪兒?”宣城以為阮離又生氣了,急忙拉住,已經想好了一萬種道歉方法,就等阮離控訴他的罪狀。  阮離說:  “我去看望你的同類啊。”  “什麽?”  “藏香豬嘛。”說完就哼著小曲兒出去了。  “噗——哇啊哈哈哈!哈哈哈!”蘇杭正眯瞪著,聽到這句話就醒了,指著黑臉宣城一邊笑一邊搖頭,“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是嗎,宣城看著那道門,心想,如果能換來他的原諒,他寧願一輩子被這樣降著。  雨潤濕了小樓後的草地,不遠處就是圈養著藏香豬的地方,羊和豬被關在一起,藏香豬小隻小隻的,通體黑色,阮離蹲下身觀察著,隻覺得這豬很可愛,而且一定很好吃……  不知何時身後出現一個人,熟悉的腳步將他從美食的夢裏扯迴來:  “明明很像你啊,隻不過比你黑了那麽一點。”宣城不怕死地說。  “……”  “但是你更可愛,又乖,不管說了什麽你都願意聽,又善良又好心,也不需要人操太多心,沒有誰你比更好了。”  阮離不打算理他,扯了幾根草想喂豬,小豬一個白眼飛過來,慢悠悠走開了。  “我一直很擔心你,但是我沒有辦法……”  “不說了。”像你說的,我那麽乖,你當初為什麽要離開我,明明這八年沒有走,寧願偷拍也不願出來見我一麵,一個解釋都沒有。  林芝,西藏的小江南,一年隻有幾十個晴天,他們碰上了下雨的那些日子,阮離不知道是自己衰還是宣城衰,反正心情不怎麽好,就連六字真言也沒有再念下去。  晚飯是十個人一起吃的,大大的桌子,桌子上原本是藏式的毯子,為了不弄髒,佐康一家還在桌上鋪了一層大大的塑料布,肉很多,就像宣城說的,這一家的犛牛不少,連藏香豬都有很多,算是原住民裏富裕的了。  豬肉的味道很好,主人家還弄了糌粑,說是新的,很香,阮離酒喝得不多,大部分都讓蘇杭喝了,明天說好是宣城開車,所以男人隻能喝酥油茶,大家有說有笑也入了夜,本來天黑得晚,可因為下雨,天色依舊陰沉沉的。  阮離窩在房間裏,拿手機刷著動態,這裏的網絡不好,他的朋友圈半天刷不出來,隻能看著蒲羽發的文字和永遠加載不出來的圖片樂嗬,蒲羽帶著花名去熱帶了,看樣子玩得很開心。  “躺著別看手機,傷眼睛。”宣城進來了,端著一盆水。  阮離驀地放下,心怦怦直跳,這是被嚇的,記得很多年前宣城也是這樣提醒他,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大男孩的眼神就透露出一種不可違抗的感覺,阮離一直被宣城慣著,但這些不好的習慣卻從來都不被縱容,不準躺著看手機,不準咬指甲,不準駝背,不準趴著寫字……導致每次聽到這一類的話他都會條件反射地心虛。  他那時候調侃宣城跟個嬤嬤一樣。  可是他離開以後再也沒有人這樣管著自己。  阮離錯愕地抬頭,卻見平時帥氣有型氣場不凡的宣大男神端著熱氣騰騰的水盆往自己床邊走來。  “洗腳,手機拿過來,我充電。”  阮離沒有反駁,把手機遞給他,現在就連充電器刮胡刀指甲刀棉花簽濕紙巾這些小東西都被宣城管了過去,隨時要隨時伸手,倒是省事。  阮離坐在那裏發呆,忽然覺得腳下一涼,忙查看,卻是宣城脫掉他的鞋,扯掉他的襪子。一隻腳光著被宣城握在手裏,輕輕放進水裏。  男人蹲在水盆旁伺候自己,這畫麵太有衝擊感以至於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我自己來。”阮離的聲音有點軟,想把腳從宣城的掌心抽出,可男人的手已經握住了自己另一隻腳,三下五除二剝光放進水裏。  他很想說,我不用你這麽屈尊。  但是被臣服的感覺爽爆了,於是他噤聲。  “水冷嗎?”  阮離搖頭,忽然發現男人低著頭,於是小聲說:  “不冷。”  宣城的手裏,是青年白皙漂亮的腳,修剪地乖巧齊整的指甲挨著自己的掌心,因為溫度高,兩隻腳以及以上的腳脖子都泛起了粉嘟嘟的顏色,簡直……誘人。  再往上看,是青年攪在一起動來動去的手,再往上,是他漂亮的臉蛋,含情脈脈的眼,柔軟的發……  冷不丁男人的手指劃過自己足心,阮離怕癢,一個哆嗦,那水飛濺起來,蘸在了宣城臉上,啪嗒。  媽呀。  阮離徹底不敢動了,偷偷盯著宣城不動聲色的神情,幾秒後,盆子裏男人的手開始胡亂搔弄阮離的腳,水花亂飛什麽的都不在意了,癢啊我艸!  偏偏宣城還不放手,阮離一邊拍打著床一邊哈哈笑一邊往後倒,忽然他不笑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膝蓋上放著兩隻手,溫熱的觸感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非常清晰。  這家夥,想做什麽?  宣城夜一般深邃的雙眸看著眼前半癱軟在床上的人兒,手下微微捏緊,青年的膝蓋就這麽掌握在自己手裏,可是這不夠。  阮離對上宣城熾熱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危險就在眼前,他太清楚這家夥的尿性了,一發情就一發不可收拾,  “慢著,冷靜,我洗完了,我去倒水,你早點休息明天是你開車……”淩亂的一堆話,阮離的不知所措,房間裏悄然升起的曖昧,這一切都在催化男人體內的火,宣城撲了上去,像一頭鎖定獵物的狼,他抓住阮離放在身側勉強撐力的手,健壯的身體將阮離死死禁錮在懷,鼻尖慢慢靠近,他甚至能看清青年顫動的幅度……  阮離每一個動作都能刺激他的感官,更何況是這個時候,他眼裏露出害怕而又逞強的表情的時候。  他手上一送,直接摟住腰,薄唇毫不猶豫地往阮離嘴上貼,男人身上帶著阮離熟悉的味道,溫暖磅礴,阮離緊閉著眼,承受著男人的侵略,忽然覺得自己終有一天會被宣城燙死。  迷糊間聽見宣城那性感的聲音低低地喚著:  “寶貝兒啊梨子啊乖啊mua~”  突然門嘎吱一聲開了,兩個人維持著尷尬曖昧的姿勢不敢動彈,其實隻有阮離被嚇得不敢動彈,在宣城冷得能殺人的目光注視下,蘇杭一個華麗轉身,帶門出去了,一句話都不敢留。  “……”  安靜……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粗重的唿吸落入耳,阮離麵色泛紅,尬到奶奶家了,一根指頭悄悄抬起,懟上宣城硬邦邦的胸膛:  “起來。”聲音一出自己都被嚇一跳,慵懶柔弱色氣滿滿,完了,臉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門縫裏透了冷風的緣故,宣城終於清醒了,那該死的燥熱卻依舊沒消,黑著一張臉起身,瞄了瞄身下某人已經被自己拉開的褲鏈,悲憤蹲下,撿起盆子出了門,步伐沉重到讓人以為是他被那啥了。  明明阮離才是受害者!  腦子裏混亂不堪,這直接導致了阮離失眠,皺眉到十一點過,被窩裏翻來覆去半天也睡不著,過一會兒就起身看看那個獸性的人有沒有迴來,蘇杭為了避免吃狗糧,已經找到另外一個暖和的房間去睡覺了,現在屋子裏黑漆漆,就他一個人,這幾天被宣城抱著睡,竟然很沒骨氣地習慣了他暖寶寶似的體溫……  該死,這人怎麽還不迴來?冷死了!  想著想著阮離竟然有些委屈,心裏酸酸的,被拋棄的失落和無助感再一次湧上心頭,他悶悶地,再也不翻身了。  忽然背後對著的門開了,阮離沉浸在悲傷裏,竟然沒有注意到,直到厚重的被子被掀開,一雙手摟上他的腰,在自己肚子上輕輕劃了幾下,他才發現男人迴來了。  “還沒睡著?”男人輕輕問,語氣上揚,想必是在笑。  阮離沒發現自己心裏舒服了很多,哼了一聲,不想理他。  “我抱著你,快睡。”男人在他耳邊說。  阮離忽然聞見了煙草的味道,和男人身上帶著夜風濕潤的氣息。  “你抽煙了?”  男人的身體瞬間僵硬,過了一會兒,才說:  “對不起,我出去……”他轉身要抽出身體,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軟爪子薅住了他的褲腰帶,糯糯說:  “大晚上的你要睡豬圈嗎,別磨蹭,趕快上來給我暖床……”  原本以為阮離是嫌棄他身上的煙味了,沒想到最終得到的是天賜厚愛,海盜船似的,刺激。  二話不說,宣大男神趕緊挪過去抱住,狗腿子一樣,下巴在人家腦袋上使勁兒蹭。  “你再亂動就出去。”  “……”  男人不亂動了,看著自己懷裏的人,咬了咬舌尖,不是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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