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避開他的身體。 電梯嘩啦啦地關上了。 蔣修文低頭看了眼手表,“離明天還有三十六分鍾,我想張總應該能夠完成的。” 張知冷著臉道:“我說,我明天再做,聽不懂嗎?” 蔣修文麵不改色道:“作為總公司派來監督合並案的顧問,我有責任監督合並案的進展。” 他不說進展還好,一說進展,張知的怒氣就噴發了,“你的責任就是調走我身邊所有能用的人,讓我孤軍奮戰?” 蔣修文道:“據我所知,您有位非常得力的秘書。” 因為爭吵聲而走過來的秘書,聞言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走到張知身邊,低聲道:“已經訂好了。” 蔣修文道:“我忘記告訴您了,我剛剛已經通知工程部將所有空電梯都停到頂層,以便清潔人員徹底清潔。所以,如果您想用電梯的話,必須先通知清潔部的人離開,然後讓工程部重新啟動。” 秘書咋舌。大半夜的,他還真是能折騰人。 張知立刻拿出手機。 蔣修文悠悠然地看著他。 張知又看了眼時間,猛然將手機放迴兜裏,轉身就往樓梯的方向走。 蔣修文緩緩道:“從這裏走樓梯,最起碼十分鍾,然後再去片場,絕對會超過十二點。” 張知的腳步猛然頓住,轉過頭,臉色淩厲道:“你果然是來搗亂的。” 蔣修文道:“其實每天安排各種不同的工作給您,我也覺得非常疲憊。與其讓我繼續這樣和您兜圈子下去,倒不如希望您能夠理解您父親的心情而主動做出妥協。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張知冷聲道:“你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當然。在來之前,我就已經將您和他的資料都記在了腦海裏。”蔣修文嘴角微微翹起,“等您和他徹底斷絕聯係之後,我會自動將他的資料刪除出去的。” 張知沉聲道:“他是公司最大牌的藝人。” “這點您不用擔心。ef與他的合約在明年下半年到期,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提前解約,公司並不會損失多少。至於大牌,我已經請人與顏夙昂的現任經紀人接觸。如果沒有意外,明年我們公司會擁有一位真正的最大牌藝人。”蔣修文成竹在胸。 張知拳頭握得死緊。 這種硬生生被人拖進陷阱裏,掐著脖子踩著腦袋的感覺讓他全身上下的怒焰像火山一樣,不斷地沸騰、衝撞,想要找個噴發口。 “生日還要親自送蛋糕上門,我大概是第一個。”喬以航的聲音隔著門從樓梯間傳來,同時,門被慢慢推開。喬以航雙手捧著蛋糕,艱難地從門縫裏擠進來。西裝外套搭在他的臂彎上,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可見他爬樓梯爬得有多辛苦。 張知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怎麽來了?”問是這麽問,嘴角卻不住地往上提。 喬以航舒了口氣,將蛋糕塞給他,“我建議你換家電梯公司。人都還沒下班,電梯就下班了,這簡直是對人權赤裸裸的褻瀆!” 張知眼睛笑得隻剩下縫,“生日快樂。” 喬以航斜眼,“還有呢?” “還有?”張知愣了下,嘴角咧得更大,“我愛你?” 喬以航眸光一閃,強作鎮定道:“不說謝謝麽?” “謝謝?” “謝我送上門,給你機會說生日快樂。”喬以航一想到爬樓梯的痛苦經曆,就想找個舒適的床躺下睡他個三天三夜。 “我正要趕去。”雖然沒趕成,但張知還是竭力地表達了自己的誠意,“而且我剛剛讓秘書送花和蛋糕去片場。” “剛剛?”喬以航睨著他。 張知張了張嘴巴,這次沒有找借口,老老實實道:“對不起。”雖說蔣修文是有意用工作來拖住他,但是忘記生日的確是他的錯。 喬以航轉頭看向從頭到尾一直默不吭聲,看事態發展的蔣修文,微笑道:“我是喬以航。” 蔣修文迴以百分百完美的微笑,“蔣修文。” “其實,剛才我很不巧得在樓梯間聽到了一點你們的對話。”喬以航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沒有。 蔣修文從他剛才走進來一點都沒有氣喘籲籲的樣子就已經知道了,“無所謂。你本來就有聽的權利。” 喬以航道:“那有沒有提問的權利呢?” 蔣修文目光微閃,泰然道:“請便。” “我很好奇,合並案的顧問有什麽權力幹涉ef藝人的簽約。”喬以航淡淡地問道。 張知立刻站到同一陣線,“作為公司代總經理,我並沒有將這個權力下放給你。” 蔣修文波瀾不驚道:“你或許可以把我看做董事長的代表。” 張知眉頭一皺。 一旦今天的事情牽扯到張複勳,就意味著事態的嚴重性擴大。他以前沒有涉足這一行所以不清楚張氏集團在娛樂圈的勢力,如今在ef呆久了,自然就知道張氏如果想要弄垮一個明星是多麽簡單的一件事。 他不由擔憂地看向喬以航,心頭一黯,暗暗盤算起一會兒怎麽打電話給那隻老狐狸解釋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把魔爪伸到喬以航的身上。 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喬以航轉頭。望著這張熟悉的臉,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眼神,來之前的空虛和焦慮統統一掃而空,名為幸福的泉水慢慢注入心扉。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有了認命的打算和覺悟。心情和情緒被人牽動到這個份上,他要是再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那就真的比穿新裝的國王還蠢了。 隻是這打算和覺悟才剛剛火熱出爐,還來不及降溫和仔細思量,事情就發展得超出意料。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因為他感到身體裏正翻湧著一股衝動,而且已經翻湧到了頭頂,不自主地控製了他的思維和口舌。 “既然隻是代表,”喬以航聽到口舌在衝動地擺弄下,說出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那麽,還是讓我和張董事長親自談吧。” 張知側頭瞪著他,眼睛直瞪瞪的。 他剛剛說和他父親親自談。談?談他們的將來嗎?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認了?! 盡管心裏不斷地懷疑著耳朵聽到的事實,但張知的眼角和嘴角卻像磁石一樣,越來越相互靠近。 蔣修文似乎也很意外,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但很快恢複正常,“我會為你盡快安排。”他轉身,準備按電梯,就聽張知在那裏得意地笑道:“蔣……顧問!電梯好像被你停在頂樓了。” 蔣修文轉身,“謝謝張總監的提醒。” 張知見他毫無尷尬地走向樓梯間,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臉皮。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關注別人的時候,他捧著蛋糕,身體朝喬以航靠過去,笑眯眯道:“老婆……” 喬以航眉頭一挑,“你叫我什麽?” “生日快樂!”張知湊過去親他。 喬以航無奈地幫他接過蛋糕。 張知吧唧一下,將嘴唇印在他的臉上。 秘書望著兀自沉溺在甜蜜氛圍的兩個人,鬱悶地想:她究竟什麽時候才能下班啊? 第125章 誰更狠(中) 過了十二點,電梯終於重新啟動。 不過這件事除了終於被釋放迴家的秘書之外,沒什麽人關注。 張知和喬以航坐靠著落地玻璃窗席地而坐。 蛋糕放在中間,兩人用叉子一點一點地勺著吃。這個蛋糕還是喬以航在片場附近隨便買的。因為時間有限,所以除了蛋糕之外,他們隻有兩杯礦泉水。 喬以航因為要減肥,所以隻勺了幾口蛋糕。張知則負責幫他刮掉蛋糕上的奶油。 “萬一我變成胖子了怎麽辦?”張知邊吃奶油邊笑著問。 喬以航頭也不抬道:“抽脂。” 張知沒好氣道,“你就不能說好聽一點的嗎?” 喬以航道:“抽脂一定會成功。” 張知:“……” 喬以航放下叉子,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再坐一會兒就要走了。” 張知皺眉道:“這麽快?” “連導隻給了我三個小時的假期。”喬以航道,“兩點還要拍一場夜間追逐戲。” “兩點?”張知抬手摸上喬以航眼眶下的青黑,“你先去躺一會兒吧。到時間我叫你。” 喬以航搖頭道:“我要迴家一趟。” “做什麽?” “拿存折。” “……你怕我卷款潛逃?”張知發誓,他要是敢說一個是字,自己絕對會掐死他! 喬以航沒好氣道:“要是怕你卷款,我早就掛在脖子上,帶著走了。” “那你沒事要存折幹什麽?”張知狐疑地看著他。 喬以航道:“晚上摸著流口水。” 張知眨了眨眼睛,“很多嗎?” 喬以航道:“不,就一本。” 張知:“……” 喬以航站起身,隔著窗戶看著下麵穿梭的車輛。 張知看了看手表,跟著站起來道:“我送你。” “不用,我打的迴去。” 張知撇著嘴角道:“然後我開車跟在你的的士後麵迴家?” “迴家?”喬以航愣愣地看著他,“你還住在我家?” “還?”張知挑眉。 喬以航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你還這麽賞臉地住在我家?” “還?”張知眯起眼睛。 喬以航放棄,“算了。走吧。” 張知一把拉住他,狠狠地親著他的嘴唇,直到喬以航推開他,才道:“我不喜歡‘我家’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