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皺眉道:“我討厭坐火車。” 喬以航思考了下,痛下決心,“我借你車。” “買一送一,再借個有中國護照的司機。” 喬以航頭往後一仰,靠在駕駛座上,歎道:“我晚上隻吃了一碗沙拉,我明天還要趕通告,我很困……” 張知從包裏拿出了三樣東西。 麵包、手機和風油精。 “……”喬以航抹了把臉,“給我一個必須幫你的理由。” “我們是朋友。” 喬以航動容。這句話在他說要帶他見參加張識謙的婚禮時說過一次,但是那次是側麵的,至少沒有現在這麽直接。“你在遊戲裏可不是這麽說的。”他模仿張知的口吻道,“以我對這個人的惡劣印象,我不保證在現實中遇到他會不會打他一頓。” 張知將東西丟迴包裏,“我現在給你一個改善印象的機會。” 喬以航瞟了他一眼,突然發動汽車,“要包吃包住。” “好。” “我要吃三文魚。” “好。” 喬以航頓了頓道:“說到三文魚,我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那個蘋果不是用來解決問題的,是用來加深問題的。 “堅持到a市再說。” 車唿嘯而去。 為了不在路上睡著,喬以航打開cd。 “你的歌?”張知隨手拿起cd盒。 “封亞倫的。” 張知拿cd盒的手頓了下,“你很喜歡他?” “……的歌。” “顏夙昂。” “喜歡他……的歌。” “沈慎元。” “他塞給我的。” 張知將所有cd塞迴去。 車廂隻有低沉的歌聲迴蕩。 喬以航眼皮有些重,拚命地眨了眨眼睛道:“天鬥和落雪無音怎麽了?” “聽說天鬥去看他的前妻和兒子了。” “人之常情。” “一個周末沒迴家。” 喬以航對落雪無音沒什麽好感,但不至於到幸災樂禍的地步。“兒子崇拜父親,想和父親多相處,享享天倫之樂很正常。” 張知喉嚨一緊,少時想見父親卻又見不到的點點滴滴齊齊湧上心頭,半晌才轉頭看他,淡淡道:“這番話記得到時候再說一遍。” “你就是為了這件事眼巴巴跑去a市?”喬以航有掉頭迴家的衝動。兩夫妻的事情,怎麽看都應該兩夫妻自己解決,何況又不是不能說清楚的。 張知不理他發黑的臉色,徑自打開車頂的小天窗,然後將椅背放倒,躺下調整了個姿勢道:“今天夜色很好,適合夜遊。” 喬以航分神看了眼躺得舒舒服服的張知,心頭天平嚴重不平衡,“如果我躺在那裏,我會說出更加漂亮的感慨。” 張知閉上眼睛,徐徐道:“等我考出駕照。” “告訴我你考官的名字,迴頭我去賄賂他。” 封亞倫的嗓音在夜間還是很有催眠效果的。 張知原本隻是想換個舒服的姿勢,但躺著躺著,就舒服進夢鄉裏去了。等他一覺睡醒,滿鼻子的風油精味道。 喬以航用眼角一掃後視鏡,“快到了。” 張知連人帶椅背豎起,“幾點?” “十點多了。” 張知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 喬以航道:“在哪裏見?” “先去酒店。”張知慢悠悠道,“我告訴她,太晚了,明天再說。” 喬以航一口氣吸不上來,半天才道:“你之前有沒有考慮過第二天一大早坐飛機過來?” 張知理直氣壯道:“你之前沒告訴我十點才能到。” 喬以航:“……” 張知手機聲響了下。 喬以航側頭見他看手機看得眉頭緊鎖,好奇道:“怎麽了?” “她想見我們。” “是我們,還是你?” 張知道:“有區別嗎?” “有。因為我打算找家酒店立刻睡覺。” 張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我們。” “你怎麽向她介紹我的?”總不會說是小舟吧? “司機。” “……” 第70章 二人行(上) 在去約定酒店的路上,喬以航腦海中不斷地想著讓自己盡快進客房睡覺的借口。 張知見他車越開越慢,忍不住道:“車沒油了?” 喬以航愣了下,笑道:“如果是的話你會怎麽辦?” “你推車,我把方向盤。”張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喬以航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下次想再坐我的車就先買一桶油。” “好。”張知答得出乎意料得爽快。 喬以航在後視鏡裏看觀察他的臉色,覺得他現在心情應該不錯,“一會兒見到落雪無音你準備說什麽?” 張知道:“你覺得呢?” 喬以航等得就是他這句話,當下道:“我覺得兩夫妻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最好。畢竟他們以後要過一輩子的,如果總是這麽處理問題,對他們的婚姻有害無益。” 張知望著窗外的夜色發了會兒呆,隨即默默地掏出手機。 喬以航愕然道:“你做什麽?” 張知理所當然地看著他道:“你不是說兩夫妻的事情還是讓他們兩夫妻解決最好?” “呃……”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張知握著手機,轉頭看他,“你還有什麽建議?” “……”他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向來和他唱對台戲的張知怎麽會對他言聽計從?現在明明不是在遊戲裏,他也不是小舟。“你準備打電話給天鬥?” “嗯。”張知開始在電話簿裏翻號碼。 喬以航看著他拿起電話貼在耳邊,然後等手機接通,簡略地解釋著目前的情況。 “一會兒見。”張知掛機。 喬以航一邊將車拐進約定酒店的地下車庫,一邊分神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天鬥二十分鍾後趕到。”張知道。 地下車庫很空,喬以航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停好車,道:“那麽我們現在做什麽?” “等天鬥過來再說吧。”張知望著車頂,似乎在想心事。 喬以航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先去開房?” 張知側頭看他。 喬以航眯著眼睛道:“我真的很困。” “好。”張知背起背包,打開車門下車,往電梯的方向走。 喬以航鎖好車門,跟在他身後。 進了電梯,張知依然心不在焉的模樣,和給天鬥打電話之前判若兩人。喬以航旁敲側擊道:“你不想天鬥這麽快過來?” 張知淡淡道:“我想,他的兒子現在一定很失望。” 喬以航怔住。 在這次事件中,他一直把張知放在落雪無音朋友的立場上來考慮這件事,卻沒想到張知和天鬥兒子的處境有著微妙的相似和共鳴。 “其實,”喬以航眨了眨眼睛道,“先勸勸落雪無音也不錯,可以讓兩個人都冷靜一下。” 電梯叮得一聲,緩緩向兩邊拉開。 張知率先從電梯裏出來,“人總要學著長大。” 喬以航知道,這句話不但是對天鬥兒子說的,也是對曾經的他說的。或許他現在披著的傲慢外衣,隻是用來隔絕外人窺探那身從小到大累積的傷痕。 疼痛會過去,但疼痛的記憶會深植在腦海裏。 望著那熟悉的背影,他心底不禁生出幾絲不熟悉的心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