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溫途皺了皺眉,等著方遲在自己旁邊坐下後才繼續開口,“剛才看見個人,很眼熟。” “粉絲啊?”方遲問。 “不是,是上次和我打架那個人。”溫途看著方遲的表情變了變,斟酌了一下才說,“很眼熟。” “可不眼熟麽,您都和人打一架了。”從溫途的傷口來看,上次打架極大概率是溫途單方麵吊打,方遲沒大在意,往後靠了靠。 溫途皺著眉,不說話了。 那個人的確很眼熟,上次因為遇見時並沒有細想,外加那人表情詭異、莫名動手的緣故,溫途就把人按著打了一頓,到醫院時也是鼻青臉腫的,壓根兒看不出什麽樣。 但這次不一樣。 明明沒有下雨,那個人卻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領應援物粉絲隊伍的最外頭,他穿了件黑色的夾克站在那邊,靜靜地注視著領取應援物的粉絲隊伍。 溫途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人影,來不及抓住又消失不見。 我應該在哪見過他。 溫途想。 在哪呢? 因著上單和打野氣氛古怪的緣故,一路上也沒什麽人說話,方遲往溫途那邊靠了靠,手肘挨著他的,另一隻手飛快刷著微博。 自從上次直播後,方遲和溫途的cp粉就多了起來,甚至建起了微博超話,這陣兒方遲就正在裏頭刷著粉絲帶著cp濾鏡的發言,還挺有意思的。 粉絲發的大多數的照片都是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偶爾並肩或者對視,再或者是大號的雙排記錄——方遲飛快往下翻著,最後停在了一張照片上。 不知道是哪一次贏下了比賽,易繁跳過來勾著方遲的肩膀吹噓自己那波反蹲如何如何精髓,方遲就笑著聽他說,兩個人靠得極近,而身後的溫途卻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方遲一看見這張照片就樂了,還遞到旁邊給溫途看:“你真的不坦白一下麽?” 溫途心裏想著事兒,瞥了眼照片,漫不經心道:“什麽?”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方遲壓著聲音問了句,想了想又道,“別是為了我才轉會的吧?” “不是。”溫途搖搖頭,反應了會兒才理解過來他是在開玩笑,“我為什麽為了你轉會,為了你的技術嗎?” “為了我的臉啊。”方遲朝著他眨眨眼睛,樂了起來。 溫途扯著嘴角笑了笑。 迴到基地,先是把外設放迴訓練室,又去會議室等著教練過來開會,眾人都十分熟悉這個流程,倒也沒發生什麽事兒。 就是開會時坐的位置發生了些改變。 易繁不肯挨著秦宇坐了,而是直愣愣地坐到了最前麵,秦宇也像是在和他賭氣,坐到了最後頭去。 “幹嘛啊你們,”彭離皺起眉,語氣嚴肅道,“有什麽問題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一個戰隊的,鬧什麽脾氣?” 方遲應道:“會議室這麽大,秦宇坐那麽遠,總不能給教練個擴音來開會吧?” 溫途就點點頭,表示讚同,然後一個勁兒地盯著易繁看,易繁被他看煩了,幹脆把腦袋一埋,低頭玩起了手機。 “秦宇坐那麽遠幹嘛?”教練推門進來,看見裏麵幾個人分散的位置愣了愣,“坐過來點,我今兒嗓子痛。” 秦宇這才慢慢挪迴了平時的位置。 教練搖搖頭,開始了今天的總結會議。 溫途心不在焉地聽著,腦子裏還在琢磨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個人。 世上沒有那麽多無端的恨與仇視,那個人總不能因為是ast的粉絲就衝上來打人……可如果真的是因為這一點呢? “溫途?”教練皺皺眉,“這波眼位給的位置應該給在什麽地方?” 溫途被點了名,瞬間迴過神,腦子裏在想的那句話脫口而出:“那我把他掛樹上去。” 教練:? 眾人:? 方遲別開頭,衝著牆笑了好一陣兒。 溫途摸了摸鼻尖,說出了正確的位置。 想不到答案的問題便先放在一旁,秦宇和易繁的矛盾也無人得知緣由,幾個人幹脆朝前看,把目光放到了春季賽之前的洲際賽上。 洲際賽顧名思義,隻取該大洲的隊伍對打,含金量比不上季中賽msi,但好歹也是個大賽,加之這次舉辦的地方在國內,官方很是重視,對nk來說,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在大舞台上展現自己的機會。 洲際賽一向是取ab兩組的頭兩名參賽,一共四支隊伍,a組第一名ast與b組第一名opg領先分別領先各組的第二名兩分,算是挺大的差距,而b組第二名的zlk領先第三名一分,有隨時被超過的威脅。 而作為a組第二名的nk則以一個小分的優勢領先與第三名ust,接下來還有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如果ust繼續保持連勝,那麽nk就要保持每場比賽都全勝且2:0順利拿下,不丟掉任何一場小分的情況下才能成功得到洲際賽的名額。 這事兒說起來就不大輕鬆,做起來也是真的難,nk好幾次差點兒丟到一個小分,好在最後也還是拿下了比賽。 “我操,這個洲際賽我們去了要是沒拿到冠軍,我他媽當場撞死在場館門口。”易繁下了台,一邊收拾外設一邊罵。 “說得就跟我們已經拿到了名額似的。”方遲叼了根煙在嘴裏,沒點燃,“說不定明天就輸了呢?” “下一場是誰打誰啊?”易繁把鼠標放好後抬頭問。 “ast打lsq。”溫途瞥了眼牆上的賽程表。 敲門聲打斷了休息室裏的人的談話,張應峴還以為是記者,站起身去開了門,結果拉開門後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人。 “……你好,請問找誰?”張應峴把門合上了些。 “你好,我找溫途。”那人溫和地笑了笑。 他們在後台休息室,能進後台的多半都是工作人員、記者、或者某些靠關係進來問選手要簽名的粉絲,張應峴也沒多想,扭頭就喊了一聲:“溫途,有人找。” “啊。”溫途應了一聲,把手裏的鼠標墊塞進方遲手裏,轉身去了門口。第四十三章 門外站著的正是那天和溫途打架的人,溫途看見他立刻警惕了起來,離著還有兩步遠的距離便不肯再往前走了,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 “別緊張,”那人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地掃過溫途握拳的手,“找你有點事。” 溫途依舊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整個人都是緊繃著的,仿佛隨時能揮出最用力的一拳。 “你知道陸原追吧,”那人說著,看見溫途的表情有一刹那的鬆懈後往前靠了靠,“知道麽?” “嗯。”溫途看著那人的臉,恍然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他了。 不是那次打架,而是更早之前。 …… 方遲把煙丟到垃圾桶裏,又把溫途的鼠標墊卷好放進了最外層,又順手幫忙理了理小孩兒亂七八糟的背包,他見識過溫途收拾外設包,基本就是一鼓作氣往裏塞,他也猜想過溫途的包會很亂,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從裏邊找出兩三粒貓糧。 方遲捏起那幾粒貓糧,丟進垃圾桶裏,一邊問易繁:“建國後成精怎麽處理啊?” “抓迴去重造吧,”易繁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往背後一背,“說不定還得搞個成精準許證什麽的。” “行。”方遲認真點點頭。改天就給溫途申請一個貓類的成精準許證,免得哪天被抓走了。 一夥人在休息室裏扯著淡,一邊慢條斯理地將收拾好的東西背上,打算出場館了,方遲往門口一往,哪還有溫途的身影:“溫途呢?” “門口……我操人呢?”張應峴也愣了一下,隨即拿出手機準備給人打電話,“剛還在門口的。” 方遲嘖了一聲,跑到門口左右望了望也沒看見那人的影子,周遭的工作人員也說沒注意。 張應峴那邊打了電話沒人接聽,沒過一分鍾,那邊又發了條消息過來:你們先走,我有事,請個假。 “這算私自離隊啊。”張應峴把手機遞給方遲看,“我管不住了,你看看能不能管管吧。” 方遲接過手機,打字道:什麽時候迴來? 那頭迴複得很快:晚上,八點以前。 方遲皺皺眉,又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溫途發消息:哪兒去了? 溫途:有點事,你先走,晚上迴。 方遲:你背三字經呢? 溫途:不是。 溫途:八點前肯定能迴去。 方遲看著那封短信怔了會兒,嘴唇張了好幾次卻什麽都沒說,再抬起頭來又跟沒事人似的笑:“八點就迴來,應該是遇上什麽事兒了,家人來看比賽請他們吃頓飯什麽的,或者是粉絲邀請他去參加什麽聚會……” 那也不至於迴頭喊一聲,請個假的時間都沒有,還要別人去主動問。 張應峴不置可否,挑挑眉招唿著一行人趕緊離開休息室。 方遲不知道在想著什麽,背著包走在最後頭,好幾個關係不錯的工作人員衝他打招唿他都沒聽見,走出去好一截才迴過神,抱歉地衝人笑,結果別人壓根兒就沒看他了。 有點兒克製不住的煩。方遲看著一行人離場館出口越靠越近,心裏的煩躁愈發地克製不住。 最近的天兒逐漸升溫,這個點走出去太陽還掛在空中,算不上刺眼,但也帶了些餘溫。方遲走出去,被太陽一曬,忍不住罵了句:“我操。” “看見沒,”易繁碰了碰張應峴的胳膊,小聲道,“方大俠就是那種走出門不管什麽天氣,張口先罵一句我操的人。” 張應峴禮貌地微笑著,沒有搭理他。 晚上七點。 方遲坐在電腦前,黃金礦工玩到第五關就玩不過去了,每次出勾都跟礦裏有風似的,勾子歪到十萬八千裏以外。 他蹙著眉又開了把黃金礦工,沒三分鍾輸了,幹脆關了網頁,跑到門外抽煙去了。 溫途到底有什麽事兒,能招唿都不打一聲就消失不見?多著急的事兒? 從他迴複短信的語氣來看,不像是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 迴來後他又給溫途打了幾個電話,無一例外地被掛斷了,之後溫途發來了幾個問號,方遲說了句沒事,就再沒迴複了。 說到底方遲對溫途,是一點兒都不了解的。 並非性格脾氣一類的不了解,而是溫途身上那些事兒,例如轉會的緣由、和丁聲然的矛盾以及為什麽會從中單轉到輔助。 總不能是試訓中單位置的時候,和丁聲然一見鍾情,毅然決然從中單轉到輔助吧? 方遲覺得自己腦洞還挺大的,想得也還挺多。 但溫途一有事就閉麥的性子,讓他忍不住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想象出許多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不可能的事。 以前倒沒什麽,倆人就是個隊友關係,這些算是隱秘的事兒想不說可以不說,但是現在兩個人怎麽也是個情侶關係了,方遲不想逼溫途去說以前的事兒,但也不想像現在這樣。連猜他去幹嘛了都找不到頭去猜。 方遲覺得自己挺無理取鬧的,可心裏是真的憋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