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鞭子,至少用這根鞭子的時候,打也應該是隻打他一個人。  棺材裏這個死人,算什麽?  古早的屍體被燒得吱吱作響,溫特根本沒有心思再多看,隻將手中的鞭子也一並丟進火裏。最後燒得焦屍一具,他覷了一眼,伸腳踩上去。  骨頭很脆,一踩就全碎裂開來了,沾得他鞋麵上好多碎骨粉末。  去見大公之前,溫特換了一身衣服。  宋觀坐直了身子:“都燒掉了?”  溫特迴答:“都燒了。”  半晌,宋觀說了一句:“行。”  此迴他們一行人並未在“特拉維夫”這座城市多做逗留,甚至都沒有過夜,而是連夜趕路,目標直指此次行程的最終目的地,一座被革命軍占領了的城池。據說城主一家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掛在城牆上,場麵十分血腥。革命軍如此舉動,與其說是威懾,倒不如說更多的是為了擺出挑釁當局掌權者的姿態。  這一場血腥革命爆發最開始,眾人所打的旗號名義,是所謂的去解放被關押在監獄裏的平民。  誠然,自古以來,法律條文對平民要比對貴族嚴苛得多,所以監獄裏關押的向來都是沒身份的小市民,沒聽說過有哪個貴族會被關在監獄裏的,除非因謀反被國王直接收押。  要解放監獄,當然,很合理。但,這整件事的可笑之處在於,那位在革命中死去的倒黴城主,一直以來都是位很溫和寬厚且正聽的人,至少在他的管轄時間範圍內,沒出什麽死人的冤案,且監獄長期都是空的,無人關在裏頭。  世事大概一直都是這樣。魚兒要揀新鮮的吃,柿子要挑軟的捏。你看,最兇惡的大公領地管轄內就沒人敢生事。  此城被革命軍占領之後就一直難以收複,原因是守城的有一個非常難搞的石頭人傀儡。這具傀儡冒出來得悄無聲息,從未在市麵上流出過,沒任何記錄,隻看模樣是有點陳舊了,也不知是過去哪個煉金大師做出來的,虧得革命軍有本事撈出這麽個難弄的玩意兒,給王軍添了許多麻煩,都幾個月了,還是沒將此城攻下。  不過原主壓根沒把這傀儡放在眼裏,覺得不值一提。而宋觀對這一切都興致缺缺,他是順應大綱的意思,出來走個過場,再找一找原主那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孫子,以便順利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劇情。  守在城外的王軍首領接見宋觀,並匯報了近日戰況。宋觀一手支著下頷,半閉著眼聽著,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正是這時,外頭有巨大的轟響突然鬧出不小動靜,簡直似要天崩地裂了一般。  宋觀睜開眼,王軍將領額頭冒著冷汗迴說:“是革命軍的傀儡。”  聞言,宋觀“嗯”了一聲,他的這一聲應得有點長,那位王軍首領額頭冷汗冒得越發驚人了,偶爾幾顆汗滴交匯在一起,便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像是一道道淚。  隨手撿過桌上的紙筆,宋觀道:“剛才說到什麽地方了?繼續。”  站在宋觀身後的溫特,看著宋觀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記著東西。那字跡他認不出寫的是什麽,或許是暗語。他再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明白,就不去多想了。隻是到後來,他懷疑大公根本就沒有認真聽人說話,因為老人所寫的紙張邊沿處,漸漸出現一些簡筆的小動物,全是身子滾圓滾圓的那種。  圓圓的動物形象,令他忽然想起曾經作為“盲流”生存的日子。  那時他遇到一個老奶奶,老奶奶教他認字畫畫。他將畫完的畫交給老奶奶,老奶奶看了,良久,歎出一口氣:“小家夥戾氣好重哦。”  他不明白。  老奶奶笑了一下:“沒什麽。”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畫畫的線條這樣尖銳,不害怕嗎?我以為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家夥,都喜歡畫圓圓的東西。”  他抬臉,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為什麽要怕?”  老奶奶說:“不怕被紮傷嗎?”  所以筆觸圓潤的老人,是像那些年幼不知事的小孩兒一樣,看到尖銳一點的線條都怕被刺傷嗎?  宋觀走著神在紙上亂畫著,迴過神時,已經不知不覺地添了一連串的小動物在上頭。他有點煩悶地丟開筆,王軍的將領被這動靜嚇得打了一個哆嗦。宋觀道:“明日早上攻城。”  就這麽定了,反正原主帶來的“黑羽軍”也不是吃素的。  夜裏洗漱,因為條件所限,所以沒得洗澡,隻能拿濕布擦身而已。原本是個小兵侍候他的,宋觀本來也打算胡亂地擦一擦就好睡了,沒想到中途主角受過來接手了這個差事。宋觀看著主角受,也不等他開口詢問,對方先解釋道:“大人,我怕他們照顧不周全,所以就來了。”  宋觀算是被人伺候慣了,沒覺得如何,不過他對伺候的人選還真的是沒要求的,但既然主角受想要來那就來吧,反正他也不怕對方搗鬼,總不可能現在這位小革命軍就要動手殺他。哪怕溫特真有這個心呢,那成功率恐怕都到不了兩成吧。  轉了身由著對方拿著沾濕了的絹布擦拭他的後背。  微涼的觸感仔細地擦過肩背,一路向下,最終滑入股溝,宋觀沒有阻止,因為覺得沒什麽,可那隔著絹布的手指認真地替人清理擦洗的時候,他分明感到對方的手指,有那麽一點點,盡管隻是一點點,但的確就這麽按著,指尖微微打了個轉的,進入了他身後那個很私密的地方。  宋觀一下子打了個顫。第268章 第十六單 貴族  但對方的手指很快挪開,似乎也就隻是方才擦得比較細致而已。  宋觀身子繃緊了一下之後便放鬆了,主要是想起自己如今是個糟老頭,而且還是個貪圖對方美色的糟老頭,人家主角受不逃已是迫於革命使命了,還哪有其他可能。至於剛才那一下,大概也隻是對方強忍著不適裝貼心,結果緊張過度所以失手了吧。  越想越是如此,宋觀十分淡定地讓人繼續擦下去。  他身後的溫特已經換上了另一塊幹淨的絹巾,以半蹲下的姿勢擦起了他的腿腳。  那手法很細致,太輕柔了,仿佛小心翼翼地在擦什麽文物一樣,宋觀一時覺得古怪,這古怪又說不上緣由,總歸是教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維持著鎮定的神情,在對方擦到自己腳踝的時候,宋觀開口:“好了,不用擦了。”  溫特跪在宋觀身側,微微仰臉,說話間的吐息落在宋觀右膝旁側:“大人,身後還有一處沒擦。”  宋觀“嗯”了一聲,根本沒細想所謂的“那一處”又是哪出。溫特起身,重又拿起一塊新的絹布,經水再次浸濕之後,溫特他半俯下身,是隔著濕透微涼的巾帕,用手掌包裹住宋觀身後那一小節“尾巴”,然後輕輕擼了一下。  頓時宋觀整個人都軟了,唿吸瞬間亂掉,根本站都站不住,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如果不是溫特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攬住,宋觀能直接跌到地上去。  這尾巴……他媽的???  陷在溫特懷裏,宋觀還沒從被摸了一把尾巴的感受中緩過來,就發現因為此時姿勢的問題,對方指尖很不小心地勾到了自己的“尾巴根”。  宋觀控製不住地,腳趾都蜷縮起來,是本能地縮在溫特懷裏,渾身打顫,眼看著跟瑟瑟發抖沒什麽區別。而被對方半摟半抱著推到軍床上時,緩了一口氣過來的他,立刻忍無可忍地換了個姿勢,將自己的“尾巴”藏到身後。  這“尾巴”怎麽這麽經不得人碰?明明平時擱在身後也就隻是導致他行坐不大方便,偶爾壓著了便也僅僅是會比較痛而已,怎麽被人觸摸一下的感覺這麽讓人難以描述?!  尤其兩人之間巨大的年齡差,讓這份微妙的無力觸感變得尤為羞恥。  “大人,你無事吧?”金發的青年,目光充滿擔憂之色地看著老人。  宋觀不得不佩服這位主角受,看看,這時刻在線的演技。  盡管身前還沒擦洗過,但宋觀如今也不想再繼續擦洗了,被摸“尾巴”的感覺還殘留著,他一身惡寒地撿著睡衣往自己身上穿,隻說:“這裏沒你的事,退下。”  青年還扶著老人,沒鬆手:“可是,大人……”  宋觀被摸“尾巴”摸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大好,此時被握住手就有點反應過度地幾乎想踹對方了,然而他現在保持著護“尾巴”的姿勢,要做這個動作委實不方便,所以最終隻是動手將對方推開:“沒有可是,退下。”  誰想今天晚上這主角受,居然膽子頗大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種過界不受控的感覺令宋觀想也沒想,另一隻手抬起來就給了金發青年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  沒用多少力道,純粹是侮辱的意思。  反了天了。以為找到“尾巴”是原主大公的弱點,所以得寸進尺嗎?  宋觀冷眼看著溫特,眼見對方臉上泛起了被他打出來的紅印,低聲喝道:“退下。”  此後的沉默是有片刻的,片刻之後,溫特用很恭順的聲音迴說:“是。”  第二天,天剛擦亮泛起魚肚白,“黑羽軍”便已結集陣前。城牆高聳,黧黑顏色,瞅著頗為壓抑。宋觀遠遠地看了一眼城門口那個守城不退的傀儡,無意參與此事,同五位“黑羽軍”交代幾句之後,便轉身迴了營帳。  那傀儡是許久之前的產物,做工的確精湛,但時代和技藝總是在進步的。“黑羽軍”此迴出發“平叛”,身上帶著是的當今首屈一指的煉金大師們,合力完成的作品,魔炮——平分五份,不用之時,作為裝飾之物,按在各位“黑羽軍”身上,不顯山水,真到用時,便組裝成一體,威力絕倫。  外麵吵得很厲害,宋觀施了法隔絕聲音睡了個迴籠覺。再醒來時,城門口的傀儡人已經被“黑羽軍”擊碎了,王軍已經進入城內,若無意外,今日定是能收複的。  宋觀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在這座城被收複之前,進到裏頭找到原主的親孫子見上一麵,然後在惱怒追殺孫子未果的過程中,被敵方埋伏。  當然這迴死倒是沒死的,但總得吃點虧。  帶著部下走至城門口,這個“部下”是包含主角受溫特在內的。不過宋觀因為昨日被摸“尾巴”的事暗暗惱了對方,這一日別說讓溫特近身服侍,就是看都不看溫特一眼,完全把人幹晾著,若不是劇情需要,根本這會兒出門都不想帶著溫特好嗎。  城門口有幾個人正在清理傀儡的碎片,龐大的廢物殘渣令宋觀見著了便多看了兩眼,到底因為從旁走過去,於是有那麽幾句碎語飄進耳朵裏。  “濺得一地都是,好慘。”  “可不是,也不知道這傀儡怎麽發瘋了。以前明明很狡猾,像活生生的人,知道躲,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發瘋,躲都不躲,就往我們王軍的方向衝。”  “想同歸於盡?”  “不知道。”  “‘黑羽軍’魔炮打了它好幾下吧?”  “是打了好幾下,本來明明可以躲的,它硬挨著衝過來,仿佛活靶子。現在是死透了,你沒看到之前它沒死透的時候,手指還在地上爬,爬的方向就是我們王軍所在的位置。”  “真嚇人……”  因為都是無關緊要的信息,宋觀聽過就聽過,並不多加理會。城裏和城外是兩個世界,城裏有廝殺聲,動靜不小,但街上沒多少人,道路兩側房屋都是門窗緊閉的,想必那門窗後頭,躲著心驚膽戰往外覷視的房子主人。宋觀是在將要走完一段狹窄的小路時,才看到的,那道路盡頭處站著的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子。  或許實際年紀沒那麽小,但的確用“男孩子”這個說法來稱唿會顯得更為妥帖。暗紅色頭發的年輕人,麵孔英俊,可能是因為常常笑吧,他眼角處有細細的笑紋,眼睛是紫色的,很明顯的紫色,不是沉澱的紫灰,而是明亮的紫羅蘭色,濃鬱得簡直像是要蕩出來的染料罐。  “黑羽軍”之中有一個人神色震動了一下,脫口:“小少爺?”  相處這些時日,宋觀也是知道了,成為“黑羽軍”的,都是眼盲之人。  日常生活都是憑借特殊的魔力感應來適應,辨認人也是靠識別對方的魔氣,而不是靠眼睛識別對方的麵容長相。  憑借魔氣識人,一般很難把人弄錯,但人會變,魔氣也會變。原主這位出門在外躲了許多年的小孫子,那麽多年過去,到底變成什麽模樣很難說。這位“黑羽軍”能將人識別出來,要麽就是小孫子多年來一直沒變——當然這可能性很低,基本可以說是為零了——要麽就是兩人私底下有時斷時續不太穩定的接觸,再不然就其實這個孫子是假的,認出小少爺的此位“黑羽軍”乃是個革命軍的臥底,故意說了此話去坑原主。  宋觀心中飛快地分析完,便覺得接下來原主遭埋伏的情節就很好理解了。以上三種猜想,八成第三種是真相。原主一見自己孫子哪裏能冷靜了,再聽旁邊下屬附和一句,腦子一熱什麽都思考不了。  作為一個家長,原主可以說是非常殘暴不討人喜歡的了,難怪孫子要跑。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我方有沒有敵軍臥底並不重要,畢竟現在不是在玩推理遊戲,此刻的重點當然是要順其自然,然後成功地完成大綱劇情任務,他現在是要先去追這個看起來就假假的孫子,跟著再等自個兒落單被人埋伏刺殺。  運用魔力登飛出去,甩掉身後跟隨的“黑羽軍”和主角受,一路追出城,從另一個城門出來,進入林地。  埋伏的人——很多。  殺完這一茬,宋觀倒是身上沒沾血,因為原主的冰係法術,隻是身上出了大量的汗,他不由扯開衣領解開了第一顆扣子。方才一路和人交手,不由深入林子腹地。此處樹木高大枯瘦,蔭濃細密的枝葉同寄生藤蔓纏在一起,蔥蔥鬱鬱,無風,樹影紋絲不動地渲染出幾分詭異的氣氛。  滿地冰渣,刺客全死,宋觀的魔力幾乎耗盡見底。冷不防“劈啪”一聲,是石子被踢落的聲音。宋觀側身,看到不遠處的溫特。金發青年站在樹影之間,麵上的神色複雜得讓人難以琢磨,陽光樹蔭之下,那雙綠眼睛似深不見底。  “大人。”  四目相對,宋觀正要給個迴話,卻不想身旁一截樹木上垂下的藤蔓,突然彈起像一條進攻的蛇一樣,撲卷了過來。  按理來說,宋觀是能避開的。如果,給他一具年輕的殼子的話。  事實上,他現在看起來的確是個青年模樣的人。但其實,他這模樣,也隻是看著年輕而已,從根本上來說,他還是個老人的殼子。所以宋觀這一閃躲,實在超出了老人殼子的能力範圍。平常原主就算動手打架,也都隻是狂丟魔法,把人直接凍到個生活不能自理,哪兒會自己動身過招。現在好了,宋觀用這看著年輕的老殼子一躲,可壞菜了,是閃了腰。  骨頭“卡啦卡啦”一響,宋觀一時痛得愣住,那一截碧綠的藤蔓立刻機不可失地躥起將人纏住。  右手被吊著,他人未及反應,更多的藤蔓便已窸窸窣窣地向他湧來。  被整個人倒吊起來時,宋觀愣怔了一會兒,但因為沒覺出危險,又不想浪費魔力,所以他暫時沒動,是依舊地保持著那個不敢動作怕加重腰傷的姿勢。也就是這時,一根細幼的嬌嫩綠藤蔓,悄無聲息地順著他敞開的衣領口,伸了進去。  冰冷的細藤植物,貼著貴族大公的白皙皮膚潛入衣物深處,進出間的動作將人的領口扯得更開了一點,露出一段鎖骨。  宋觀:“??!”  那碧藤仿佛是有了思維的邪惡觸手,跟著之後的一連串動作就宛如人類的愛撫,說不盡的挑逗和淫邪,先繞著人的乳首打了個轉,然後輕描淡寫地,是又繼續沿著人腹部往下方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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