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那雷響的太對時間了吧。”許可可莫名感覺有些煩躁,他摸了把頭頂,捋下滿手的水。恐怕原本就沒想著讓他們能夠聽清。沈桉容牽著顏元往一片昏暗的小木屋走去,“進房間看看。”好在轎子上的兩盞燈意誌堅強,沒能被剛才的雨澆滅,倒是給他們帶來了不少便利。門並沒有鎖,更何況看這個木板脆弱的程度,恐怕幾腳踹下去就能打開了。房間有些潮濕,可能是剛下過雨的緣故。鍋碗瓢盆堆的角落裏滿滿當當,不知蒙了多久的灰,頭頂的屋簷漏下的雨將灰塵衝洗成一團,看上去髒兮兮的。兩雙草鞋擺在門口,看上去還挺新,並沒有被穿過的痕跡。喜燭已經燒了一半,燭台上還空缺了一根。沈桉容垂下眼,在床腳邊發現了被折斷的那根,上麵有一灘並不明顯的血汙,要不是血時間久了發黑導致顏色差異拉大,恐怕並不是那麽容易能用肉眼分辨出的。整個房間裏唯一好一點的設備就是那張床,畢竟置辦這個臨時新房的人可不能委屈了嫡次子,就連床頭櫃也安置好了,不過裏麵裝的並非什麽日常用具或者胭脂等化妝用品,而是一些造型奇特的木石擺件,還有一根滿是倒刺的鞭子。沈桉容趕在顏元湊過來前將抽屜重新合上了,他雖然不介意那這些東西惹對方臉紅一下,但一想到這裏麵的東西被那個應當上刀山下油鍋的嫡次子用在秋鈺身上後,便毫不遲疑地打消了這個念頭。顏元見他那副笑眯眯抵著抽屜不許自己靠近的模樣,心裏有了個底,也沒纏著他一探究竟,隻迴過頭來問一句,“張文儒,有看到什麽嗎?”張文儒站在門口,聞言有些遲緩地轉了轉頭,從上到下將房間打量了一遍。顏元注意到他和以往查看房間的方式不太一樣,動作有些僵硬,不去轉脖子而是在用腿改變著視線所及的方向,頓時起了點疑心。“你怎麽了?”張文儒“唔”了一聲,抬起手一邊揉眼一邊解釋道,“我有點困了。”現在的確時間已經不早,他們早上又起的勤快,困了也是合情合理。張文儒看不見的話,那就隻能靠他們自己找了。不過沒有人知道要找什麽,所以看什麽都像是可以帶走的道具,就連灶台上發黴的碗筷都要問一遍沈桉容。顏元點燃了一根蠟燭,拿著探入了床下。像一般習慣性往床底堆雜物的人家不同,這個床下幹幹淨淨,就連一隻餓死的老鼠都沒能發現。顏元有些遺憾,可就在他打算起身時,餘光卻忽然瞥過一片淺黃色。“沈桉容。”他喊了對方一聲,讓人替自己掌燈。這片淺黃色的紙張被倒貼在床底,要不是趴得夠低,是很難發現隱匿在這裏的東西的。眾人也循聲圍了過來,不多時看見顏元從床底扯出了一副水墨畫。畫上的地點看上去有些熟悉,與他在自己房間的牆上看到的大相徑庭。隻不過這一迴橋上並沒有書生,天上掛了一輪月亮,但集市看上去依舊熱熱鬧鬧。再細看一些,這些逛集市的多半都羽扇綸巾,圍坐一團似是在議論什麽。沈桉容說,“雅集。”他與顏元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了些想法。這畫估計也是可以進入的場所,隻不過現在看上去平淡無奇,八成是時間對不上。沈桉容將畫仔細卷好,和幾人又仔細翻找了一遍,卻再無所獲。那個裝著一些十八禁玩具的抽屜還是被許可可發現了,這人拿著裏麵的東西逗弄了張文儒幾句,卻隻得到了一聲疲累的哼笑。知道張文儒是困的狠了,他們便原路折返。霧氣在下過雨後便散得一幹二淨,這條路一眼便能望得到盡頭。從洞又迴到宅子裏,周圍冷冷清清,月光灑在一片殘牆破瓦中。他們試圖穿過竹林迴到上一個時間線的宮家,可這竹林卻變了模樣,往前走了幾米後路就消失了。“完了完了完了,迴不去了。”薑裁望著麵前一排密麻的竹子愁眉苦臉,唉聲歎氣道,“不會是副本聽到之前張文儒那個假設,就直接封死了我們迴原來時間線的路吧。”沈桉容卻沒覺得有多意外,“就今天香蓮說的那些話看來也是不許我們迴去了,過去的時間線我們已經走完了,鎖了也是正常。”最後,他們還是決定迴西邊院子將就一晚。其實住在哪裏並不是非常重要的,他們餓了卻找不到東西吃才是比較關鍵的問題。之前來這裏的時候霧氣太濃,看不清建築的模樣,現在倒是整座院子都盡收眼底。雖然圓栱門掉了寫磚瓦,但走進去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石燈是亮著的,池塘裏的水已經見底,裏麵還沉了不少腐爛的樹葉,清淺的腳步聲從上層傳來。除了他們還有別人。這個想法讓忙碌了一整天的幾人又繃緊了神經,瞬間警惕起了四周。可他們抬起頭,視線範圍裏卻出現了一個都認識的人。“喲。”江博不知什麽時候到了這裏,正淡笑著朝下和他們打招唿。樓頂的護欄都老化了,他一趴便不堪重負地晃了晃,站在身後剛出房門的明蕪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衣領,免得讓人一頭栽了下去。“你們怎麽在這裏?”江博幹脆坐在了邊沿,兩條腿騰空晃了晃。他看著底下人各異的神情卻不以為然,自顧自地問道,“也是被香蓮趕過來的?”顏元反問,“你們是被趕來的?”“對啊,她看上去不大高興,說帶我們去個地方,我們就跟著走了。結果就領著我們進了片竹林,等反應過來她人都消失了,入口處也沒了,這不是被趕過來難不成還是被請來的?”許可可粗著嗓子仰頭質問,“喂,你們今天去哪裏了,怎麽上午起來就看不見人?”“關你什麽事啊,”江博托腮看著他,不等人脾氣上來,眼睛提溜一轉看向閉了嘴的少年,“除非讓我進隊,那我去哪裏自然會報備,得到了什麽線索也第一時間拱手奉上。怎麽樣~考慮考慮嘛!”江博這不知是第幾次提到要進隊的事情,聽上去他似乎是對這件事有些渴望,但顏元總覺得他隻是隨口說說,像是鬧著玩一樣。他們已經拒絕了很多次,再這樣死纏爛打反而會顯得江博有些不知好歹。明蕪倒是是時候扯著人衣領把他拖了迴去丟進房間裏,不多時又折迴來道了個歉,“抱歉,你們早些休息吧,不用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話是看著顏元說的,態度不說誠不誠懇,這本來就不是他的錯。明蕪話就這麽一句,說完了便消失在了二樓走廊裏。許可可望著人消失的方向小聲吐槽,“江博就不能和他搭檔學著點,搞得跟誰巴不得求他進組一樣,說話也不客氣,真是越看越煩。”薑裁想到之前在烏鴉本裏挨救的情形,補上一句,“不過我覺得明蕪挺厲害的,不一定要組隊,結盟也行吧,畢竟大家目的都是一樣的。”顏元一時間沒有說什麽,沈桉容檢查房間迴來,示意住人還是沒問題,便催著大家去休息了。“雅集是明天,你們迴去後好好睡一覺,上午沒什麽要做的事情,各自小心一些就行了。”他估算了一下時間,“正午後兩三點這樣過來找我和顏元。”幾人一一應過,便各自迴房了。離開時顏元喊了許可可一聲,“你看著點張文儒,我看他好像不太舒服。”許可可揮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不會欺負人的。房間裏到處都是塵埃,甚至從地上走過都能留下個腳印。沈桉容不知從哪裏摸出了點破布,撣了撣桌案,將畫展開平鋪了上去。床上的被子髒兮兮的,正麵反正是沒法蓋,他們花了一點功夫扯下了被罩,勉強也能用一用。等一切做完後,兩人便合衣躺上了床。困倦和饑餓感讓思路變得有些模糊。顏元逐漸萌生了點睡意,卻又忽然想到了那個一直想問對方的問題,黑暗中輕輕叫了沈桉容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