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跑著幹什麽,愣啊。”沈桉容拉著顏元的手腕,丟下一句話的功夫已經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消失在了前麵的拐角處,還不忘留下一句囑咐,“別跑太快啊。”尼瑪!有沒有良心了啊!他可是背上還背著個人呢啊!許可可原地罵了一聲,看都不敢再看路斯,拔腿就朝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跑。“你們還是不是個人了啊,等等我啊!”“前麵有動靜,小心一點。”沈桉容當然不等,電鋸的嗡嗡聲和輕微的碰撞聲隨著他們跑的距離越來越遠而逐漸清晰,“可能不太妙。”“許可可他有沒有腦子?他要是跑快了我們就玩完兒。”顏元平時就不怎麽運動,現在也上氣不接下氣。這個地下室被建造成了迷宮的模樣,每一個路口都似曾相識。“可能沒有。”沈桉容話音剛落,手電照射的前麵拐角處冒出了個黑影。震動聲清晰得宛如在頭皮上摩擦過,原本應該被關在五樓手術室裏的斯塔森搖晃著肥大的身軀,胸口還霍然插著他陣法上的刀,居然連帶著手術台一起背在了背上,每走一步,鐵塊和地麵摩擦的吱嘎聲就會響起。“現在隻能祈禱他們別把路斯引過來吧。”另一邊,許可可沒了顏元的第六感,絲毫不懂得如何辨認方向。手電筒也被沈桉容帶走了,現在他背著張文儒,宛如一個瞎子。背後的路斯哼著歌,腳步聲噠噠噠聽上去很緩慢,卻又像是一直圍繞在兩人身邊,無論他們跑的速度有多快,都緊跟在身後,活脫脫像是逗弄掌中獵物的獵人。“左左左左左,你要撞牆了!”張文儒極力分辨著場景,昏暗的地方導致他的視線範圍也不清晰,比平時模糊了很多。不過好在眼中隻有兩種顏色,還是可以勉強躲避一些障礙物的。許可可一個左轉加衝刺,腳下一晃,兩個人咕嚕嚕順著斜坡摔了下去。張文儒哎喲著從地上爬起來,“你眼睛長屁股上了嗎,那麽明顯一個坡也看不見?”“別這樣形容,我現在聽什麽都惡心。”許可可連忙重新蹲下,腳腕還扭了隱隱作痛。“快點上來,這特麽都不知道掉哪裏去了,我們完全和那倆走散了。”“嗬嗬嗬……”坡上端傳來了清脆的笑聲,路斯順著斜坡一蹦一跳,明明應該是一個很可愛充滿了陽光朝氣的聲音,現在在許可可耳中卻宛如在催命,他也顧不上等張文儒爬上背了,一個嬰兒抱把人抬在胸前,兩人幾乎快到極致的心跳匯聚起來,催得他一步能邁一米八。“靠靠靠你慢點,我肺都要給你顛出來了,你換個姿勢我受不住!”“什麽時候了你還犯騷!”“誰犯騷了你腦子被驢踢了?你他媽別勒我脖子,要斷了……嘔……太顛了……”“你還有功夫嘰嘰歪歪,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自己下去跑試試?”“看見沒看見沒!前麵有個門!”緊張狀態下的張文儒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門清晰的輪廓完全展現在他的麵前。許可可一腳踹上去,鐵門沒有鎖,被他踹地當啷撞了牆。他轉身把人放下,一陣摸摸索索後哢噠從裏麵上了鎖。腳步聲還沒有停止,他明明已經跑得都快斷氣了,那npc卻一直陰魂不散。其實腳步聲不停倒也不是一件壞事,畢竟可以知道路斯的位置,還能給心理一點預判。關鍵是就在這時,它消失了,四周重新歸於寧靜。許可可挨著張文儒,兩人喘著粗氣抵著門狼狽而坐,唿吸聲都交在一塊兒,麵前一片漆黑。張文儒掃了眼房間,更是不敢動了。他囁嚅著,“許可可,那麵牆上有個眼睛,它、它有一米這麽寬,在盯著我們看……嗚嗚。”“……”一聽他的描述,許可可也渾身雞皮疙瘩往外竄,“臥槽……你別欺負我看不見嚇我啊。”“我好怕啊許可可……”“我也好怕啊……”“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啊……”“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到現在,都覺得我可能還沒睡醒。”“靠,都怪沈桉容……要不是他打電話讓我上遊戲,我現在可能還在睡大頭覺,哪來這麽多事兒……”“噓……嗚嗚……我看見那個鬼了。”兩人慌的不行,隻能靠一些無意義的對話來給自己分散些注意力。張文儒談話間顫顫巍巍迴過頭,別人迴眸一眼百媚生,他迴眸一眼魂都要飛了。隔著薄薄的鐵皮門,可以清晰地看見一條病號褲,再往上看,路斯表情愉悅地正撫摸著胸前的位置。所以說,他當初選這個職業,究竟是對新人友善還是不友善啊?他覺得他現在心髒已經超過了負荷,隨口說說的心髒病沒有也要有了。“許先生,開開門~我好怕啊,外麵好危險。”開個屁啊!許可可撐著地又往門抵了抵,手底下卻摸到了什麽東西。他條件反射地渾身一抖,抖得張文儒連帶著也差點給他嚇哭了。“你幹啥啊一驚一乍的都要奔四的人了能不能穩重點嗚嗚……”“不是,我摸到了個什麽玩意……紙?……你才要奔四,我特麽才二十六!”他剛把紙捏起來,背後緊貼著的門傳來吱嘎吱嘎的刺耳聲。像是粉筆劃過黑板,光是聽一秒就能讓人牙齒發酸,恐懼入了靈魂一般。張文儒眼睜睜看著門外的路斯笑得非常邪,嘴角都差咧上了耳根。他雙手靠著門,十指指甲貼著鐵皮抓撓,嘴裏吐出的卻是與他神色相反,充滿了懼意的話語。吱嘎吱嘎——“啊,許先生,有怪物!救救我!求求您!開門放我進去……”“救我——救我——”“求求您……不要丟下我……”“救我!你為什麽不救我!你不救我……你不救我……”“我沒病……我沒有!你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你們都該死……”“該死……該死……你們都該死……”吱嘎吱嘎吱嘎——節奏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響,薄薄的一層鐵皮在他的不斷抓撓下顯得不堪一擊,似是下一秒就會把門給撓穿。“你們都得死。”突如其來的一爪子把門給劃開了三條裂縫,許可可背上的皮肉連帶著衣服給他刮下來一層。他疼得齜牙咧嘴,一迴過頭瞧見了裂縫裏一隻眼睛冒著紅光和他對上了眼。路斯完全鬼化了。他咯咯直笑,指甲上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許可可的血,在黑暗環境中似乎腥味更加濃鬱,刺激著屋內兩個逃生者的嗅覺感官。許可可下意識地把還呆愣著的張文儒攔腰扛起,不知道絆倒了什麽,劈裏啪啦一堆玻璃碎裂的聲音。“我們往哪跑?!”還沒等張文儒迴答,身後的鐵門在路斯手中朝兩邊撕裂開來,他踏入房間的一瞬,牆上張文儒說的那顆眼珠像是和他唿應,也發出了耀眼的紅光。這光線一發散出來,映照出了整個房間的模樣。而那牆上他們以為的巨大眼珠,其實是專門雕刻成形的玻璃器皿,裏麵的眼珠襯著紅光,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它們密密麻麻地挨在一塊兒,隨著裏頭液體的滾動高速旋轉注視著兩人。“前麵……沒路。”似是映照了張文儒的話,路斯笑得更開心了,“一個房間,要那麽多門做什麽?”他隨手拿起一個玻璃罐,近乎病態地和兩人介紹,“看,這是我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