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銘一如他初次見到那樣, 將彬彬有禮這個詞演繹到極致。“非常感謝過去幾個月來您對遊戲數據測試提供的幫助, 我也代表公司再一次為給您帶來的不便表示道歉。”淩小路心裏還記掛著一件事。“不好意思，我能先上線聯係一個人嗎……”他突然想到斷開的外設可能不允許他這樣做，“或者你們幫我聯係也可以。”他突然一聲不響地消失，嵇蒙一定急壞了，至少要報一聲平安。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進來一位女性工作人員，不知算不算淩小路的錯覺，她進屋時視線有意無意地在他身上停留了須臾。“怎麽？”柯銘問，是上司對下屬問話的語氣。來人對柯銘耳語了幾句，盡管聲音很低，但有一個很耳熟的名字跳出來，淩小路敏銳地察覺到她說的內容與嵇蒙有關。“是嵇蒙嗎？”淩小路緊張地站起來，“我能不能給他捎句話。”柯銘比出一個安撫的手勢，轉頭低聲吩咐下屬，淩小路似乎聽到了“穩住情緒”“盡量拖延”等字眼。“等一下，”淩小路急道，“一句話就好，或者借我一個充電源，我打個電話。”柯銘禮貌地拒絕：“抱歉，您現在不方便聯係任何人。”“為什麽？”柯銘用眼色示意嵇蒙的專屬客服先離開，對方最後遺憾地掃了眼淩小路，轉身帶上會客室的門。“我為什麽不能和嵇蒙聯係？”淩小路很著急，“你知道那個人他總是多想，搞不好會誤會什麽，他甚至以為我是鑫山開發的ai。”“那如果您就是呢？”淩小路：？？！淩小路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半天才幹笑出聲。“哈，別開玩笑了好嗎？”柯銘也在他對麵坐下：“您確實不是，但我不是在開玩笑。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對您造成為難，但形勢複雜，還請您務必配合。”淩小路大腦一團亂麻：“你們到底想讓我配合什麽？”“為了盡快解決您遇到的外設故障問題，我們公司的技術人員，使用您的數據創建了一個測試體。”“測……試體？”“用通俗的話解釋，就是您口中的ai。”淩小路很努力地消化了一下他話中的信息。“你是說……你們用我的數據……製造了一個ai？真的有這麽一個ai的存在？不是嵇蒙在胡思亂想？”“是的，他可能從其它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隻是認錯了對象。”淩小路本以為是嵇蒙腦洞太大，沒想到是他誤會了。“然後呢？”“這個ai在測試的過程中，同樣出現了一些問題，而且問題比較嚴重。一開始我們考慮不周，給了他過多測試權限。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他的權限已經大到技術部門無法控製，這對於其他遊戲玩家來說，太危險了，我們不能允許他繼續存在。”“那它現在在哪裏？”“我們現在用了一些應急手段將它暫時休眠，但休眠是有時間限製的。我們很擔心，一旦它重啟，會對整個遊戲造成不可預估的傷害。”“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麽？”“由於一些複雜原因，他的數據與您的數據綁定在一起，無法分離。如果想要將它銷毀，方法隻有一個。”柯銘直視他的眼睛。“徹底刪除‘鹿比’這個賬號在服務器上的一切信息。”淩小路：？？！柯銘將整整三摞文件整齊依次地擺在他麵前。“這一份是您進入遊戲前簽署的測試協議，裏麵有詳細條款，您是以協助公司測試的身份進行遊戲，公司有研究、複製、修改和刪除您的數據的一切權利。您在遊戲中留下的一切圖像、影音資料也歸公司所有，您沒有留存或備份的權利。公司則以測試人員的最高時薪對您做出補償，這些條款在您簽署的時候，就已經詳細交代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而淩小路在簽署這份協議的時候，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毫無價值的東西，所以他簽得毫不猶豫。“可是……”可是時過境遷，他的心境早已變得不同了。那些數據對他來說不止是數據，每一禎影像都是他珍貴的迴憶。“第二份是您在遊戲測試期間，發生了一些公司計劃外的狀況。針對這些意外，我們起草了一份補充協議，也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簽署。”淩小路幾乎無法完成閱讀。“我連賬號都要被刪除了，還有什麽可補充的？”“條款在這裏，您可以自行閱讀。這其中最為難的一條，是您……必須要棄用您現在的手機號碼。”“為什麽！這是我的私人號碼！”淩小路有些惱怒。“因為我方工作人員的失誤，不慎將您的私人號碼泄漏，我再次鄭重向您道歉。針對這一點我們同樣是有補償的，這些都寫在協議裏。”他將第三份文件向前推了推：“最後這一份是保密協議。由於涉及到太多開發和商業機密，我們希望，您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整件事，不管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