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德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啟程前幾天,有一部不起眼的馬車從高郵啟程去了清風山。


    這部馬車一路風塵仆仆沒有停留,直到過了蕭家堡遺址,馬車才在一個茶鋪前被擋住了。


    車簾被車內的乘客掀了開來,立刻沾滿了路上灰塵的簾子好像起了一陣霧,車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好久之後,車窗裏伸出一張好奇的臉轉動著眼球打量著前麵的事物。


    隻見這條去清風山的必經之路上,在茶棚對麵紮了一個遮陽的棚子。


    大路中間擺了一張殘破的方桌,這桌子很舊,上麵的漆皮脫落了很多,乍一看,好像長了癬那樣斑駁;桌子不僅很髒,而且樣式怪異,隻有桌子麵和桌腿交界處的雲型鏤刻花紋顯示,這又老又破舊的桌子也曾有過風光的過去,也許是張供桌吧。


    桌子後麵坐了一個文士打扮的家夥,不過看那身髒兮兮的袍子和他雜草般的頭發胡須,以及握著毛筆的手上指甲裏的汙泥,這人就算識字也是個落魄或者不怎麽樣的家夥;


    而他後麵的條凳上,坐了四個奇形怪狀的大漢,打扮的很怪異:腳上,有人穿草鞋,有人穿布鞋,竟然還有一個人穿著官靴;身上有穿盔甲的,也有穿布衣的,然而他們懷裏抱著的刀劍,和臉上猙獰冷笑的表情,讓人立刻就忘了他們這些可笑的裝束,誰也不會在這樣四個人麵前笑出聲來。


    “幹什麽的?”桌子後麵的文士霸氣十足的抬眼瞥了一下停在自己麵前的馬車,對馬車周圍幾個保鏢打扮的騎馬壯漢不屑一顧,用拖長的憊懶聲調叫道:“要過去,過來交過路費,買路條,清風山保你一路平安。”


    馬車外的一個保鏢走過去,站在桌子邊,卻把手抱在胸前看著那文士。


    看對方沒有掏銀子的動作,文士有些意外的抬起頭和他對視著,好像在看一隻對著貓囂張的耗子,滿眼都是不解,問道:“幹嘛?”


    “請你們找頭目夜裏鷹來。我有事和他說。”保鏢平靜的說道。


    一頓飯的功夫後,夜裏鷹騎著馬一路直衝進山頂大寨,在議事堂前才滾地下馬,他跑進大廳,裏麵的高狐狸正坐在鋪著虎皮的寨主座位上喝茶,夜裏鷹連行禮都沒來得及行禮,急急叫道:“老大,人參商來了!”


    “什麽?他來幹什麽?”高狐狸也吃了一驚:“沒有提前通知我們啊。什麽事?”


    “不知道!要麵見你!”夜裏鷹叫道。


    高狐狸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說道:“立刻把那幾個頭目叫來議事堂。吩咐後麵夥房準備開宴會,酒肉備齊,立刻!”


    很快,正在山頂小空地操練手下武藝的李炭頭匆匆的扔了手裏的斧子,朝議事堂走去;


    在後院和賬房一起核算清風寨賬目的秦五義,放下了算盤,滿肚子狐疑的去見高狐狸;


    謝家虎對著上了門閂的門外一聲大叫:“知道了!”,把手裏的幾塊碎銀子趕緊放進麵前的錢箱裏,小心翼翼的上了鎖,還拉了拉鎖確定鎖緊,這才鬼鬼祟祟的趴在地上把那小箱子藏進了床底下;


    謝家侯最後擦了一下紫寰甲,滿臉疼愛的摸了摸上麵補好的缺口,把盔甲小心翼翼的掛在牆上,推門出去。


    夜裏鷹找來的時候,齊烈風正滿頭汗的蹲在地上,和一群嘍囉賭錢,雖然天氣很冷了,然而他滿頭都是冷汗,死死盯著轉動的骰子,反複大叫:“雙!雙!雙!”,然後抱著頭坐在了地上,所以等他來到議事堂的時候,嘴裏全是賭輸後的氣急敗壞:“幹嘛?幹嘛?出什麽事了?不知道我有多忙嗎?”


    “人參商”隻是個代號,這個代號代表的就是高郵首富艾菩薩的獨子:艾福報公子。


    由夜裏鷹親自前麵帶領,艾公子的車隊駛過官道,一路暢通無阻的抵達了清風山之下,聽聞到了山腳下,艾公子不顧父親的嚴令和身邊助手的勸阻,冒著被不相幹的人看見他的臉的風險,把車簾掀開了一角,貪婪的朝外打量著。


    這裏聽聞就是不久前,清風寨大砍大殺探馬赤軍騎兵的地方,艾公子滿心期待可以在地上看見一些那場血戰的痕跡,然而除了黃土和枯草什麽都沒有;


    他不甘心的微微抬起頭,讓視線順著車行進的方向,果然那裏有些讓艾公子激動的地方:清風山山腳下塵土飛揚,人聲鼎沸,到處是肩扛木頭石材的苦力,他們螞蟻般移動著、忙碌著,一道木寨牆的雛形已經現身在清風山腳下。


    而把視線抬高,山頂上清風觀也被木材建材覆蓋了,好像是一顆枯樹裏長出的新樹皮,山上山下都在大興土木。


    這是清風山大勝之後,憑借得到的財力招募工匠,又用自己取代官府在這一代的權威征召周圍農戶的無償徭役,修建營寨,完善防禦。


    以高狐狸的打算,要在山腳下建立一座堅固的營陣,這樣再遇攻擊,清風寨豪傑可以直接憑借這營陣迎敵,和山上主營前後、上下唿應,這些將把這座山變成一座可怕的堡壘。


    穿過工地漫天的灰塵和噪音,馬車載著滿眼好奇的艾公子吱吱呀呀的上去了山道,等他從馬車裏出來,已經是清風寨議事堂了,兩邊是嚴陣以待的山賊嘍囉,幾個頭目一起從台階上迎了下來。


    “哎呀呀,沒想到您居然大駕光臨寒舍,清風寨真是蓬蓽生輝啊。”高狐狸笑得眼睛都擠成一條線了,親手要去扶艾公子的胳膊。


    但是艾公子明顯哆嗦了一下,身子一歪,躲開了這雙熱情的手。


    站在艾公子側後的管家用手捅了主子腰眼一把,意思是“您這樣不好。”


    艾公子愣了愣,猶豫了一下,戰戰兢兢把胳膊放在了高狐狸手裏,接著就用略帶恐懼的眼神掃了李炭頭、秦五義、謝家兄弟、齊猴子這些一樣滿臉媚笑的家夥一遍,每看一個就哆嗦一下。


    他在害怕。


    這群人在高郵和揚州都被傳說成殺人狂魔了,可以用大菜刀把人剁成蹄髈蒸熟了下酒喝的,這種傳聞怎麽能不讓未經江湖風雨的小年輕艾公子心驚肉跳。


    艾菩薩認為不能這個兒子繼續白吃白喝了,難不成他老了的話,兒子隻會遛鳥聽戲,諾大的家業誰來看顧?


    所以這次讓自己兒子屈尊來清風寨談事情,對於這趟旅行,艾公子倒沒有像以往那樣打著滾不去。


    他又期待又害怕,害怕自然不必說了,要自己去一堆食人魔中間;


    期待?食人魔和英雄豪傑在草民口裏其實沒啥不同,唯一的差異就是說的時候是“呀呀”驚叫還是“嘖嘖”讚歎,但是有什麽區別嗎?因此艾公子還挺期待親眼看看這群家夥的。


    此刻,同時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激動,艾公子一邊審視著每個人的長相,一邊幻想著這張臉要大砍四方的時候是什麽表情,一邊跟著高狐狸進了議事堂,坐在了最上座的位置上。


    他是艾家的代言人,高狐狸的清風寨能開得起來,後台就是國丈孛羅的人,牽頭的和出力最大的就是艾家,高狐狸怎麽敢對艾家怠慢呢。


    以為艾福報是來查賬的,高狐狸堪堪而談了清風寨的經濟狀況,當然是往慘了說,至於把俘虜賣錢、走私鹽貨收入這種收入是提也不提,總而言之一句話:寨子很困難,艾家是不是多支持點?


    但是艾公子聽著那些賬目數字,好久沒吭聲,原來還有點好奇的看看清風寨眾人,後來索性看也不看了,就低頭閉目聽著,跟著他來的管家覺的這不是個事,咳嗽了兩聲,說道:“其實啊,老高,你也不要太謙虛,我們在高郵都知道你現在經營得很好,不至於還缺銀兩吧?”


    “真的窮啊!”高狐狸一聲慘叫,指著頭頂上正在大修的屋頂說道:“我們清風寨浴血奮戰打敗了脫脫他們派的人,但是您看到沒有,我們連屋頂都漏雨啊,現在馬上就要到冬天了,我們還奮力修建下麵的營寨,實在銀錢入不敷出啊。弟兄們真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皇帝不差餓兵,沒有銀兩我們守在在光禿禿的山頂很難辦啊。”


    高狐狸一帶頭,剩下的頭目立刻跟著哭窮,恨不得把清風寨說成乞丐老巢一般的地方,剛剛打贏官軍士氣正旺的山賊寨子聽他們的意思竟然是馬上就要垮台了。


    謝家虎看高狐狸的架勢是要哭窮,趕緊幫襯說道:“對啊,艾公子,我們把蕭家那三狗打得和屎一樣,他見了我們就是個逃命的份,您上哪裏找我們清風寨這麽能打的豪傑去?看看,蕭家,花了多少銀錢搞得高郵新軍,哈哈,根本就不是我們的一合之將。”


    “哎,你說對了,這次來還就是談談蕭翰的事。”艾福報聽到蕭翰的名字抬起頭來說道。


    “請公子吩咐。”


    “你們真打贏了蕭翰?我在高郵見過他一次,他把我們家第一高手打落醉仙樓,好兇啊。”艾公子心有餘悸的說道。


    “他算個屁啊!”謝家虎立刻接口道:“他厲害個屁啊,在我們清風寨五虎麵前,就如同耗子一般,要不是上次他跑得快,腦袋早掛在我們山寨的旗杆上了。”


    說完為了加強自己的說服力,他媚笑著指著三狗笑道:“就是我二弟差點搞死他的。”


    三狗掃了一眼齊烈風,笑道:“他算個屁!我是神箭手,看到蕭家小狗要逃走,一箭過去,要不是他旁邊有個護衛舍命為他擋了一箭,現在蕭景逸全家已經全玩完了。”


    本來齊猴子也適逢其會,知道張士德挨的那一箭不是三狗射的,但因為自己放走了殺母仇人,又尷尬又不忿的哼了一聲,卻不好意思揭穿。


    “替蕭翰挨箭的那人是張士德,東台鹽幫的。”艾公子立刻點頭,對清風寨的戰力更相信了。


    高狐狸那雙賊眼看到了艾公子這個表情,簡直就好像元宵節大街上看到無主小孩子的人販子,眼珠子都發光了,心道:要不要趁這個雛兒來的時候狠狠從艾菩薩那裏搞一大筆銀子?


    既然如此打算,高狐狸立刻就腆著臉笑了,先鼓吹來了一通自己山寨的戰鬥力,直說的天上有地上無,按那個意思,要是他區區幾百人想打進大都做皇帝都可以了,至於高郵蕭家那就是渣啊;吹完了,又開始哭窮,力爭要多拿點銀子。


    然而跟著公子來的管家可不是艾少爺那種雛兒,立刻黑著臉揮手製止了高狐狸的表演,他說道:“我來這,不是來和你談經營山寨的。是我家老爺有要事要你們去辦。”


    “有事?什麽事?”高狐狸收了唾沫飛濺的演說,喝了口茶潤了嗓子,才開口問道。


    艾公子猶豫了一下,好像在談什麽他認為不怎麽光彩的事情,連頭都低下看地麵了,他說道:“我們得到線報,蕭翰據說這幾天就要遠赴河南王保保那塊,因為走得急,所帶人員很少,家父希望你們派人追殺,在路上幹掉這個人。”


    管家正色在旁邊糾正道:“我們家老爺可不是‘希望’啊,這是命令。”


    一聽要追殺蕭翰,包括高狐狸在內的清風寨豪傑立刻都閉了嘴,在心裏琢磨起這麽做的成本和收益來。


    高狐狸最先想明白:這種事不就是殺手幹的嗎?在清風山周圍這個勢力範圍內搞搞這事無所謂,不至於滿天下追殺一個人吧?這天下這麽大,你用多少人手去追蹤用多少人手去殺他?這得花多少精力和人力、銀錢?而且蕭翰也不是易於之輩,身邊也不可能沒人,你殺他,這多難啊。


    現在清風寨大勝,銀子海一樣的流進來,在山上吃吃肉喝喝酒不好嗎?安心經營山寨多好,何必去趟渾水?


    再說了,艾家為什麽支持清風寨,原來不就是為了拉起一支人馬和蕭家的高郵新軍分庭抗禮嗎?現在要是把蕭家踩爛了,艾家還給清風寨銀錢嗎?


    是“飛鳥盡,走狗烹”,還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對於身兼紅巾軍護法和官府探子雙重身份的高狐狸這種江湖大盜而言,不是明擺著的道理嗎?


    所以高狐狸歎了口氣,對艾公子和管家說道:“我們和蕭家不共戴天!然而,我們寨子剛起,什麽都缺,這樣滿天下追殺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官府都抓不到通緝犯不是?更何況我們沒法和官府比。”


    聽高狐狸突然軟了,艾公子一愣,臉有失望之色,因為他真信了。


    然而艾家管家可比少爺見得江湖多多了,他冷哼一聲,說道:“蕭家不除,我們家就睡不安穩,給你們兵馬錢糧就是為了對抗蕭家的。現在有事,不讓你們出力誰出力?你們大勝探馬赤軍,幾乎高郵無敵了,官軍現在沒有餘力對付你們,就算有,我們艾家替你們通風報信!現在就這點小事,我們提供情報,你們派些得力好手,還說什麽力有不逮?”


    高狐狸聽管家這口氣好像艾菩薩下了決心了,他又不想去,但是得罪東家也不好,一時間猶豫了。


    “他的隨從也就是十個人!明白嗎?都是早前被你們打得落花流水的那群癟三!”管家嚎叫著,來說這個任務比地上撿錢那彎腰都容易。


    聽這事不是很難辦,高狐狸齜了齜牙,眼睛掃了掃下麵的謝家弟兄。


    二狗三狗一見高狐狸那眼睛掃他們,俱都是一個哆嗦。


    他們可是江湖老油子,知道這種追殺的事情很好聽很威猛,但是落到執行者身上真不是什麽好差事。


    你得在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地方好像狗一樣嗅著對方的蹤跡,不僅要在外麵風雨裏飄著、把西北風和黃土吃喝到飽,吃不好、住不好、還得到處打聽情報,目標往往也不是易與之輩,萬一被發現了,對方一個反擊就是性命之憂,而且現在江湖上盜賊蜂起,說不定你還沒看見目標呢,自己就被不知哪裏來的小賊盯上,為了幾兩碎銀子就要了你的命。


    一句話,這種活不僅辛苦之極,而且一不留神就會丟掉小命,真的是所謂的拿命賺錢。


    況且兩個家夥都知道在清風寨李炭頭和秦五義都是帶著人馬上山的,現在一個負責訓練和帶兵,一個協助艾家運輸鹽貨和打擊私鹽,是寨子裏很重要的職位,離不了他們。


    而自己兩弟兄是孤身入夥的,就靠一個武藝吃個手藝飯,要是高狐狸真派人出去滿世界追殺蕭翰,那自己去的可能性真是太大了。


    念及此處,三狗舔了舔嘴唇朝艾公子插嘴道:“那蕭翰號稱高郵武藝第一,那就是個萬人敵啊,而且蕭家有錢有勢,十個人肯定都是高手啊!還需要長久考量。”


    二狗謝家虎立刻幫襯自己兄弟,他急急說道:“我二弟說的對啊,我那天親眼看到那蕭翰實在威猛啊,人家探馬赤軍都敗了,他手持一把八十斤重的青龍偃月刀,一路逆著潰兵衝上來,佛擋殺佛、人擋殺人,連盔甲帶馬一刀兩斷啊!那一天我們八十個弟兄都死在他的刀下,後來幸虧高老大命人放箭,箭如雨下,才把他嚇跑!這種怪物,要追殺他,起碼要幾百人啊,我們清風寨剛剛立起來,難道就要把寨拔起來,全部弟兄去追…….”


    “你住嘴吧!”勃然大怒的管家一拍桌子指著二狗的鼻子叫道:“你剛剛親口還說蕭家老三是個小癟三,怎麽這一會之後,就變成關二爺了?”


    二狗目瞪口呆的愣在了桌位上,挨著他坐的三狗拍了拍大腿,一本正經的朝暴怒的管家說道:“我們剛剛那麽說,是為了艾老爺的麵子,不能墜了他的威名。”


    “對對對,是為了艾老爺的麵子!蕭翰實際上很可怕的。”二狗趕緊順著台階往下跳。


    “是啊!您沒上過戰場不知道的,說像關二爺都是客氣,那簡直是大戰黃帝的蚩尤啊!”


    “沒錯!那個蕭家小崽子很猛的!”


    “唉唉唉,少於幾百人不好使啊。”


    清風寨眾豪傑高狐狸等人紛紛做出一副肝膽俱裂的表情附和著。


    “你們!你們!”管家指著他們的手指都在哆嗦,氣得唿唿的喘粗氣,要不是看對方是一群亡命之徒,早就破口大罵了,要是對方是艾家的保鏢或者家丁,那就幹淨利落的亂棍打死了。


    “管家,真那麽難辦?”艾公子小聲的扭頭詢問旁邊的管家。


    “屁啊!”管家收迴手指,冷笑一聲,扭頭對艾福報小聲說:“既然如此,您就把老爺的話給他們說說。”


    艾公子半信半疑的扭迴頭,看著清風寨眾人咳嗽了一聲,鼓了鼓勇氣說道:“我們家不會讓你們白幹的,我爹說每個東西都有自己的價值,蕭翰的腦袋也一樣。”


    “給多少?”高狐狸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若是得手,我們家給你們清風寨五千兩,先付一成定金,事成後全付!”


    艾公子話音未落,那邊高狐狸一拍桌子,嚎叫道:“不就是一個蕭家小癟三嘛?交給我們了!艾公子放心!”


    蕭翰又從關二爺變迴了小癟三?被高狐狸的斬釘截鐵震驚了一下,艾福報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當然,我們也不會讓出動的高手吃虧,誰殺了蕭翰,再給五千兩。”


    “我去!”又是話音未落,議事堂裏齊刷刷立起了兩條好漢:不是二狗和三狗還能有誰?


    “蕭翰算個屁,上次不是他跑得快,老子早把他腦袋當尿壺踢了。”三狗氣壯山河的拍著胸脯說道。


    二狗咬牙切齒的叫道:“蕭翰就他那種小癟三,滿大街的混混都比他強,我一個人砍死他十個八個不帶喘氣的。”


    艾公子看到這種情形又吃驚又疑惑,他扭頭去問管家:“這些人哪句是真的?”


    管家悠悠的說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銀子,殺隻雞比去劈關二爺都難;有了銀子,關二爺也變癟三,您放心吧!”


    有了銀子,清風寨效率立刻變高,很快高狐狸就拍板了:讓二狗三狗和齊猴子充做這次追擊的主力,因為一次就派出三個頭目伺機狙擊蕭翰,清風寨如此重視,在巧舌如簧的高狐狸胡吹之下,以致於不善於討價還價的艾公子把定金提高到三千兩。


    這個事,高狐狸背後偷著樂了:這三個小子在寨子裏都是“好吃懶做”、“遊手好閑”的主,雖然現在沒有戰爭,但你不能拿著錢天天白吃白喝啊,當老板的高狐狸早看不順眼了,這次好容易找了個適合他們能力的活兒,還白賺一大筆錢,簡直是把高狐狸樂死了。


    齊烈風倒沒有要求去,因為他和蕭翰關係很微妙:盡管蕭景逸殺了其母,但是他也斬殺蕭景逸報仇了,然而按文化而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那麽自然他就和蕭翰不共戴天了,彼此不滅對方滿門那就是不孝了。


    因此齊烈風對蕭翰的仇恨總是要想想,不是說打心底裏就要殺對方,畢竟若拋開了蕭老爺這事,蕭翰個人對他有恩而不是有仇。


    不過二狗三狗沒讓齊猴子閑在寨子裏享福,既然要出去做活,自然手裏可以指揮的高手越強越好,包裏的路費越多越好,兩個家夥一嘀咕,覺的齊猴子就是個好幫手。


    雖然齊猴子武藝在陣戰時候的價值弱於長兵器和神射手,不能做騎兵和重甲步兵,隻能做個輕甲步兵,然而他的摔技若要放在偵察、潛入這些地方,那就是草雞變鳳凰了。


    齊猴子練的武藝是空間越小越厲害,越空手越難以對付,況且齊猴子長了一張大眾臉,不是道骨仙風或者膀大腰圓讓人那種一見難忘的奇男子,他就一個普通人,最適合用作在前麵收集情報、偵察敵情了;要打起來,也可以讓他潛入對方近身肉搏,那簡直是鑽進鐵扇公主肚裏的孫悟空啊,雖然小,但絕對致命。


    而且高狐狸所能派的人隻能是閑人,寨子裏還是很忙的,缺了人手要命了,而閑人裏麵最強的就是齊猴子了,所以謝家兩兄弟商量半天,忍著要多給一個人分銀子的割肉痛苦,為了保證更大的成功概率,要求齊猴子一起跟著去。


    齊猴子沒話說,蕭翰是他大仇人的兒子,要殺他的話,他不去能行嗎?


    苦憋了一會的仇恨,齊猴子才咬牙切齒的大吼:“我一定要宰了蕭翰!”


    高狐狸調集了二十個人作為這次追殺行動的參戰人員,不過他對能成功並不是很在意,能殺到固然很好,但是殺到的難度挺高的:這次蕭翰出行的人數少,但也行動靈活了。


    若是一支龐大的車隊,既走不快,也絕不可能飛到天上去,你有的是時間在前麵設套子等著他們鑽進來;


    但十個人的小商隊逼急了他們,說不定可以晝夜不休的翻山越嶺,你去哪裏找他們呢?


    所以高狐狸讓秦五義用自己的人協助他們,但是背後又命令了:到自己地盤邊緣後就迴來,讓那幾個傻蛋自己追蕭翰去吧,半個月找不到自己就迴來了,白白為寨子裏賺到三千兩銀子定金就可以了,反正銀子既然入了高狐狸的腰包,他是不會再掏出去的。


    依仗艾家的情報,盡管蕭翰、張士德他們也故意繞路故布迷陣了,清風寨殺手還是在水路上發現了蕭府的船隻,他們立刻咬了上去。


    隻不過在穿越一片江麵的水霧後,後麵秦五義的船愕然發現前麵兩隻大船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清風寨的幾條船在主幹道上慌亂的升帆追趕了半天,愣是看不到一帆片影了!


    對這邊地形也很熟悉的謝家弟兄,懷疑對方岔進了黑水河,那條小河可以繞過前麵不遠的朝廷稅金站,十分隱蔽,不是本地人不經常跑這條水路的,是不會知曉的。


    秦五義的手下倒不想折頭追進黑水河,艾家的管家更不允許,因為這次艾公子也跟著來了,在主幹道上不僅安全點,也方便保衛,胡亂的岔進一條莫名其妙的小河,萬一遇到水匪怎麽辦?


    謝家弟兄沒法,讓船隊停住等他們的偵查,兩人和齊猴子領了幾個手下,坐了兩條最破的小船一路摸到了黑水鎮,果然發現了蕭府失蹤的兩條船停在碼頭。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們沒有靠近碼頭,也沒有返迴,因為時間來不及通知大部隊了,發財心切的謝家弟兄自然不會讓到手的鴨子飛了,他們等到了天黑,才悄悄的摸了上去,絲毫不懼以人數而言,自己要以一敵二。


    在客棧前麵警衛的兩個保鏢,哪裏是身經百戰的虎、犼、猴的對手?瞬間就被解決掉,而與此同時,蕭府放在船上的兩個眼梢和保鏢也被*淨利落的製服,一點警報也別想發出。


    解決完外圍敵人之後,二狗謝家虎和齊猴子直接從二樓破洞裏鑽了進去,隻是沒想到張士德警惕性很高,很快就發現了這兩個殺手,猛虎和鬥犬狹路相逢,雙方立刻就在狹窄的二樓走廊裏展開了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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