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他們來見我,除了因為之前的那個木雕之外,還有一件事相求於我。


    他們拿出一張畫像,畫像中的那個人赫然就是我,不是我現在蒼老的模樣,是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他們想讓我按照畫像中的樣子雕刻一塊木雕,看著畫像中那年輕的自己,我心中長歎一聲,輕輕的搖搖頭。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做不到。


    最終徹底領悟那種意境之後。我才能完美的雕刻出自己的雕像,現在的我,還不行。


    看到我搖頭,父母愣了一下,韓小瑩似乎有點急了,說著會加錢之類的話,我仍舊不為所動。


    看著那幅畫像,我輕聲對他們說道:“畫像中的人很特殊,我雕刻不出來,至少現在雕刻不出來。一年吧,一年之後若是我能有所突破的話,應該就可以了!”


    他們不解其意,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麽,在他們的眼中,我已經是那種世外高人級別的存在了。


    他們恭敬的對我行了一禮之後。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和平醫館名聲大噪,幾乎傳遍了整個潘陽城。不是因為醫術,而是因為那些木雕。連韓家的高層都親自登門拜訪,可想而知這股風暴會掀動了多大的浪花。


    一時間,城中不少大戶人家紛紛前來,趙家、拓跋家都來人了,有的是想求一隻木雕,有的則是想要拜師學藝等等。至於之前那些常來買木雕的人,現在來到這裏之後也變得極為恭敬起來。


    後來覺得有點煩了。我幹脆閉門謝客,誰也不見了,一心鑽研那木雕之中的意境。


    時光如流水,半年的時間很快就已經過去了。


    這半年之中,我對於那種意境的領悟,突然加快了很多。隨著對於這種意境領悟的加深,我的身體內漸漸的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不過我的外表依舊沒有變,還是那副蒼老虛弱的樣子。


    在這半年之中,潘陽城中也有了很大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人數增加了很多,有點人滿為患了。


    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潘陽城外很多地方出現了遊魂厲鬼,一些小型村鎮都已經毀滅了。潘陽城中,有紫霄宗道場、韓家、拓跋家等一些實力強橫的強者坐鎮,那些遊魂厲鬼不敢出現在這周邊,所以附近一些村鎮的人都是舉家遷徙,搬到這邊來了。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我也明白這是怎麽迴事,必然是地府那邊即將崩潰了。現在估計不止是潘陽城周邊,可能整個九州界都陷入了這種混亂之中。


    地府現在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現在也不關心這些。反正大寂滅即將來臨,天地崩壞。地府也不可能久存的,現在隻不過把這種情況提前了一點罷了。


    不過,地府崩毀,也算是大寂滅來臨的前兆了。


    這半年中意境領悟已經達到了一種極深的境界,達到了一種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境界。還差最後那一絲沒有悟透。而最後那一絲就像是天塹,想要跨過去,就要看運氣和機緣了。


    我的壽命還有半年的時間,我也不知道在這半年之中究竟能不能成功。


    小勇加入了道場,學習了符文咒法。道場的館主這半年來也聽過關於我的事情,對於小勇很是照顧。王奇夫婦倆比以前忙碌了很多,畢竟城中人口增加了很多,一些生病抓藥的人也多了很多。


    我感覺到自己就算是繼續在這裏待下去,那意境的感悟也不會有什麽收獲了,當天晚上留下一封信和一個木雕之後,我就飄然離開了。留下的那個木雕,是我近半年來最得意的作品,不敢說能在大寂滅來臨的時候百分百幫助這一家度過劫難,但是多多少少能有些生還的幾率。


    我孤身一人,離開了和平醫館,體內散發出一股微弱的波動,隱匿了我的身形。這半年來,由於領悟意境的加深,我的身體內也出現了一種特別的力量,那種力量我也搞不清楚算是什麽樣的力量,似乎極為強大,又似乎不被這片天地所容納。


    我來到了本家的府邸,看了看父母等人,他們都沒有發現我。


    我察覺到,本家府邸下方,有一股力量似乎在蘇醒,有點像黑色彼岸花的氣息,但是又有所不同。


    那是秦雪在閉關!


    道主交給秦雪的那七彩晶石究竟是想幹什麽,我也不知道。不過就像苦海之前所說的那樣,既然道主那樣做,就肯定有他的用意。


    我意念查探的時候,似乎被她感應到了一點,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飄然離開。


    我孤身一人走在九州東南之境,看到不少的村鎮之類的地方都被摧毀了,厲鬼幽魂遍地,其中還有大批的冥獸出現。除了一些大城在一些宗門的幫助下依舊能穩住之外,一些小城都成了殘垣斷壁,狼藉一片。


    冥犼他們誓殺地藏,毀了大半個地府,十八層地獄沒有了地府的鎮壓,各種古老的惡鬼兇靈都出現了,禍亂九州界。


    冥犼他們不在乎,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死,反正大寂滅即將來臨,這片天地能順利存活的人本就不多,早死晚死沒有什麽區別了。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個看客。漠視人間百態,看著那妻離子散橫屍遍野的一幕幕,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那些在野外晃蕩的厲鬼兇靈都看不到我,我從它們身邊經過,看著它們興奮的殺戮,然後靜靜的離開。


    整個東南境都是如此,到處都是狼藉的場景。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麽地方,也不知道究竟要幹些什麽,仿若已經置身這片天地之外。


    我遊曆了無數的山川大河,看到了無數場生離死別。更是見證了很多的淒慘殺戮場麵。


    我像是時光之中的旅行者,一直往前走,腳步始終沒有停留。


    我走到了東南境靠近南疆的地方,在一片曠野之上,我看到了一群人在追殺幾個人。那幾人之中。有一身材高大的老人,全身浴血,在守護其他幾人。


    而他,就是已經失蹤了很久的拓跋壽。


    他浴血廝殺,完全是拚了命的架勢,被他守護的那幾人一直在焦急的苦苦哀求,讓他逃離這裏,不要再管他們了。但是拓跋壽充耳不聞,嘶吼著一定要將他們帶走,說著‘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之類的話。


    這幾人肯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人吧!要不然按照拓跋壽那種性格。是不會這麽拚命的。


    圍剿他們的人很強,似乎帶著貓抓耗子戲耍著的心態,沒有直接出重手,要不然的話拓跋壽不可能撐這麽久。


    就在拓跋壽悲憤怒吼著準備爆發最後一擊的時候,我心中輕歎。隨手一揮。


    時空凝固!


    這一方天地靜止,所有的一切都停下來了。


    緊跟著,那些追殺拓跋壽的強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盡數化為齏粉,無聲無息的消散天地間。我來到拓跋壽的身前,一指點在他的額頭之上。解開了我和他之間的主仆契約,然後靜靜離開。


    我來到了靠近南疆的一片山穀,來到一片瀑布旁的大樹之下,盤膝而坐。


    我拿出了一塊木頭和一把小刀,一刀接一刀慢慢的雕刻起來。很慢,比我以前雕刻的速度要慢的太多。


    而從我開始雕刻這塊木頭的那一天開始,這片山穀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四季輪轉開始在這片山穀之中出現,身旁的花朵在很短的時間內盛開,然後快速凋零。身後的大樹,也是從旺盛到枯萎,然後再枯木逢春。


    這片山穀,漸漸的被我身體內散發出來的那種力量充斥,一息之間,一季輪換。生死交替。


    這是什麽?


    這就是輪迴!


    生死幻滅,輪轉不息。


    我無意間觸摸了一扇門,一扇通往大道的門,這若是在以前,絕對是能讓我欣喜若狂的好事。但是我現在心無波瀾。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那個木雕之上,慢慢的一刀刀雕刻著。


    當手中的這個木雕完善之日,就是我蛻變之時!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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