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栩糾結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問出這個問題時唐栩已經做好了得到一切答案的準備，包括陸被這個問題打醒意識到今天自己有多麽不正常，立刻跟唐栩雙刪，也在預想之中。 陸陷入沉默，沉默時唐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等他迴答。 “就點個外賣而已，不要這麽上綱上線吧，寶貝？” 陸笑了笑，很隨意地說。第6章 晚安失敗 “我不是上綱上線，我……”唐栩想辯解，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本來腦子就亂的，陸又喊寶貝，即使明知道他就是隨口稱唿，唐栩還是成功腦袋短路。 陸等了他兩秒，看他接不上話之後說：“你什麽你，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自古以來有欠債的問債主問題的道理麽？” “沒有。”唐栩無奈迴答。 “對嘛，所以問那麽多幹嘛。”陸說，“對你好點你還不樂意了，非得把你微信掛論壇上才高興是麽。” “沒有，我又不是抖/m。”唐栩終於稍微恢複了點語言能力，“可是你這樣子，我不知道要怎麽迴報你才好。” “迴報我？”陸帶著笑問了句。 這個語氣突然讓唐栩覺得有點危險。 果然，陸說：“要迴報我的話，給我闡述一下你當年離開lsg的心路曆程怎麽樣？” 唐栩：“……”唯獨這個是真的沒辦法說。 “算了，諒你也不會說。”陸連禮貌性的等待都沒有，徑自接口道，“你看，所以就不要說這種話，要報答我又報答不來，不過你放心，帳我都記著呢，實在不行你就肉/償。” “……”唐栩按了按眉心：“好好說話能不能別突然搞黃/色？” “瞧瞧，黃色都不讓搞。”陸提高了嗓門，“這是欠人債的態度嗎？” 唐栩無語地擦了把汗，“對不起，我錯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這樣，你答應我一個小要求，就當分期先還我一筆吧。”陸說。 “你說。”唐栩謹慎地說。 在陸剛剛一頓狼言狼語之後，他還真怕陸會說出什麽他接不住的東西來。 “隻要你真心想做肯定能做到，當然了如果你不想的話，我也沒辦法。”陸稍微頓了一下，又說，“要求很簡單，既然迴來了，這次別無緣無故跑路了，ok嗎？能做得到吧？” 這句話戳了唐栩一下，陸得多麽沒有安全感才會拿“不許無故跑路”來提要求，還用了一堆看似輕描淡寫的話來掩飾自己的在意。 “好。”唐栩毫不猶豫地答應。 可能是答應得太快，陸反倒半信半疑地追問了一句：“真的嗎？這麽爽快不像你啊。” “真的。”唐栩又說了一次，“這是我欠你的。” 短暫的沉默，然後陸笑了笑：“行，信你這一次。” 雖然語氣聽起來普普通通，甚至有點兇，但很容易從中聽出陸放鬆下來。 隻是知道我不會走就這樣麽。這種感覺讓唐栩心裏泛起一絲絲的甜，可那種甜摻了玻璃渣，又甜又痛。 “行了，阿龍還等著雙排呢，我得下樓了。”陸說，“還有，你真不要宵夜嗎？” “真的不用。我不餓。”唐栩想想，又加了句，“我看會你直播就睡了。” 陸在那邊笑了下，像是因為唐栩的補充發言而心情不錯：“行，那我先掛了。早點睡，明天接著雙排。” “嗯。”唐栩答應。 到最後還是讓陸把為什麽對自己好那個問題混了過去，不過現在想想，混過去也不錯。避重就輕的，什麽都不需要想。 掛了電話，唐栩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因為一直光腳站在浴室地磚上，胃疼的更厲害了。原本不讓陸點外賣也不是為了客氣，而是他真的難受到沒辦法吃飯。 唐栩顧不上洗漱，先吃了顆布洛芬，在床上蝦米似的蜷著。 在歐洲聯賽那兩年，唐栩因為情緒不好常常不吃飯，落了胃病，然後因為持續的胃疼吃不下飯，惡性循環最後就成了今天朋友說的“你怎麽瘦了一半”。 今天跟陸玩嗨了，忘記吃晚飯，晚上胃痛犯得就更狠一些，這種叫做現世報。 唐栩耳朵疼得嗡嗡作響，他把陸直播間聲音開大了點，恍恍惚惚聽見陸跟阿龍說“我等下去上”“開大”“這兒有眼嗎”之類的話。 過了幾分鍾，布洛芬的藥勁兒上來，胃痛稍見緩和。唐栩這才試探性坐起來，胃沒再疼，他拿著手機去洗手間，邊聽陸直播邊洗漱。 洗臉前唐栩照了下鏡子，鏡中自己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五官倒是柔和清雋，因為過於瘦的緣故輪廓顯得分外深明。 鏡中人看起來略顯虛弱，頭發也亂糟糟的，想想這幾年無論身體狀況還是心理狀態都在低穀，頭發居然還濃密得一如既往，真是三生有幸。 陸跟阿龍雙排到淩晨一點多，因為之前跟唐栩雙的勝率太高，排到的人都比較厲害，阿龍又不是上單玩家，所以最後是勝負各半。 下播時陸捏著阿龍兩邊臉：“我隱藏分都跟你打沒了，怎麽辦。” 阿龍齜牙咧嘴地大喊著求饒：“沒事兒的子哥，你跟那個打野爸爸排一排就又上去了！” 阿龍在訓練室裏喊“那個打野爸爸”，陸一陣心虛，生怕別人來問他在說誰，趕緊一巴掌糊過去把阿龍嘴堵上。 阿龍嗚嗚地掙紮了幾下，陸才鬆開他，半真半假地說：“別在訓練室裏嚷這些，老李聽見了又得開會，知道嗎？” 老李就是剛才來找陸的李鳴，李鳴作風嚴厲，一言不合就開會訓話，好多吊兒郎當進lsg的青訓生都被他罵得服服帖帖。 阿龍委委屈屈點頭，陸想了想又說：“那個打野是我朋友，人家性格比較低調，所以沒在圈子裏混，不打職業也不是主播，你不許出去宣揚，記住了？” “好嘞。”阿龍認真地點點頭，作為專業的小弟，對陸這種大哥式的安排他向來言聽計從。 “行。”陸把國服小號退了，開始登韓服，順便看了眼手機。 十點多的時候唐栩發了條晚安，他決定不迴。 今天一天仔細迴顧一下，陸心裏其實有點憋屈，表麵上是唐栩對他百依百順，但其實除了秒遊戲那件事之外，陸幾乎每一次都輸了，最後總是用“補償我”才壓得唐栩聽話。 陸不想這樣，三年前三年後都是自己倒貼，他想姿態高一點。 問題是唐栩對他殺傷力太大了。 雖然陸心裏清楚，唐栩背叛過他，背叛過lsg，想起來也如鯁在喉，可今天聽到唐栩聲音之後，他整個人狀態就不太對。 他無奈地意識到自己對唐栩的感情三年來都是一樣的，隻是其中多了怨恨和不甘。 但唐栩呢，三年前他就沒迴應，可能在那時的唐栩眼裏他隻是那個十六歲的“小”，三年後唐栩說的更是很清楚，“對你滿懷歉意”。 雖然很不服氣，但也沒辦法。 這時旁邊的阿龍可能是困了，開始哼歌：“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 陸：“……”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切歌。”陸踹了阿龍屁股一腳，“太苦情了，你想整個lsg變成單身狗之家麽。” “切歌可以，哥你下次能不能不踹我屁股。”阿龍一臉憂鬱地看著陸，重新唱道，“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麵對流言蜚語~~~” “不能。”陸無情拒絕，“不過這首歌不錯。” 說著他順手開微信，給唐栩發了個“晚安”，然後猛然意識到剛才自己決定了不迴唐栩，陸鬱悶地在把消息撤迴還是就放那之間糾結了一下，覺得撤迴顯得自己更欲蓋彌彰，隻好作罷。 陸內心深處覺得有點尷尬，但這種尷尬沒法跟任何人講，所以他站起來摟了下阿龍肩膀：“出去溜達一圈？哥請你吃海底撈。” 作為盡職盡責的迷弟，阿龍立刻興高采烈地答應，基地不遠就有一家海底撈，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溜出去。 就在阿龍關電腦時，陸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居然是唐栩，消息隻有短短的一個字。 -安。 還沒睡？ 陸眼睛一亮，一把過去拽住阿龍胳膊：“龍啊，哥突然肚子疼，咱們還是改天再去海底撈吧。” “哥，為什麽我隱約覺得自己是個工具人？”阿龍皺著眉問。 “沒有的事，明天接著請你小龍蝦。”陸邊說邊光速往樓上自己休息室衝，同時按下了微信的語音通話鍵。第7章 我退役了（大修） 這次電話接通的很快。 “……怎麽又打電話。”唐栩聲音低低的，帶著點埋怨，像被吵醒了揮爪的小貓，撓得陸心裏一動。 “反正你不是還沒睡嗎。”陸說，“這個是還債義務的一部分。” “好吧。”唐栩說，聲音倦倦的。 “你要真困就算了。”陸聽他好像真的挺累，改口說，“去休息吧，放過你。” “沒事，還好，我不是很困。”唐栩說。 “不是很困還那麽早就跑。”陸把房門關上，總算敢稍微放大一點聲音，“起來接著排位啊。” “別別別，我躺著好歹能休息一下。”唐栩立刻說，“倒時差這種事，自己也控製不了的啊。” 陸嗤笑一聲：“我就開個玩笑，瞧把你嚇的。” 他往床上一躺，拿出耳機戴上，這時候聽到唐栩問：“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嗎？”陸反問。 “……我要睡覺啊大哥。”唐栩無奈地說。 “那你睡，沒關係。”陸很大度地說。 “我有關係啊！”唐栩聽起來有點惱火，“打著電話我怎麽睡。” “你不知道連麥睡覺嗎？”陸問完，又自顧自迴答，“對，你可能還真不知道，這兩年才興起來的玩意兒，反正那些網戀的小情侶都這樣，打著電話睡覺，微信電話也不要錢嘛。” “可是咱倆又不是小情侶。”唐栩說。 “哦，對。”陸說。 陸一瞬間想直接掛電話。 不是小情侶，人家自己都說了，他還在自作多情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