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綰問:“這些桂樹便是先皇後留下的?”


    “迴公主的話,是,整個後宮中,也就這裏有這些桂樹了。”


    “哦?為何?”


    “皇上對先皇後情深,那些宮妃便想效仿先皇上,一個勁的往自己身上抹桂香,卻惹怒了皇上,他便下令,將宮內的桂樹全砍了,就留下後院的這些。”


    司馬綰的聲音變得縹緲了些:“是嗎,他對她倒是極好。”


    說話的聲音漸漸淡了下來,這時,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司馬綰的聲音頓時變得興奮了起來:“參見皇上,皇上怎麽過來了?”


    劉曜神色清冷,眼神甚淡,身著一襲暗黑色金絲勾線長袍,束手而立,不怒自威,眼角有了些許細紋,兩鬢也白了幾縷,眼色深沉,司馬綰看著他,臉上泛著些許的紅暈。


    “這些桂樹都是獻蓉喜歡的,張全,吩咐下去,將這些雜草除了,種些蘭花。”


    張全應下了,他已有段時日沒再涉足這後院,這裏有很多迴憶,人老了,迴憶就變得模糊了起來,再不多看看,他怕他就要忘了。


    “你母後很喜歡呆在這,閑暇時,會種些花草,從不假手於人。”


    他主動提及了羊獻蓉,司馬綰的神色卻有些不自然了,她並不想提及她,那人有什麽好的,好女不嫁二夫,她盡享了榮華,死了之後,還讓人對她念念不忘。


    “母後已經死了五年,皇上也應該放下了。”


    劉曜看了她一眼,淡聲道:“若是你母後知道你現在安然無恙,想必會十分高興。”


    司馬綰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那皇上,你高興嗎?”


    劉曜的神色又淡了一些,她長的並不像獻蓉,眉眼之處,更像司馬衷,那個西晉的君王。


    隻是,她總歸是獻蓉的女兒,她心心念念了這麽久,如今知道她沒事,泉下有知,想必也是高興的。


    “過了這月,朕便派人送你迴東晉。”


    司馬綰臉色大變,顫聲道:“你要送我迴去?為什麽?”


    “你本就是晉人,又是晉朝公主,你該迴到你屬於你的地方。”


    “可是,我……我不想迴去!就算有公主的身份又如何,我如今無父無母,根本無人為我著想,況且,你難道不知道司馬睿為何將我送來?他是想要聯姻!”


    躲在暗處的羊獻蓉心底一驚,聯姻?司馬睿竟將綰綰當成了聯姻的工具?


    劉曜沉默半響,隨即道:“你想要什麽樣的夫婿,朕會讓人安排。”


    司馬綰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半天了,隻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綰綰單憑皇上安排。”


    劉曜並未逗留多久,便走了,司馬綰將之送到了門口,倚門看著他的背影,心亂入麻,她那深藏於心底的心思,如何去說?


    她若說……她想嫁他,他……會願意嗎?


    羊獻蓉從偏門處出來,神色也有些許恍惚,劉曜……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沒看到他的臉,隻是,僅僅聽到那聲音,她便有落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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