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無比斑斕的煙花從夜空中照耀而起,令夜色驟然消退了許多,夜色之下便是河水,河水中倒映著岸邊那些已經掛起五光十色燈籠的影子,與天空中的煙火相映成趣,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忽然產生了某種極為親密的接觸一般,看上去甚是美麗。


    哪怕同樣是從凡人成長而來,可陳炳卻從未見到過這種場麵,也沒能想到凡俗世界中的煙火竟會如此美麗,木青鸞更是睜大了雙眼,漂亮的美眸已經盡數被新奇所充滿。


    畢竟沒有人可以去抗拒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少女,就天生對這些極美的場麵充滿無數的幻想,於是青衣少女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身旁的陳炳身上,看著那張並不算太過英俊但看起來卻格外舒適的麵孔,不由有些失神。


    但此刻,陳炳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天空中的煙火中,看著這些極為美麗的色彩,思索萬千。


    他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日來到玉京,而且還是在自己心如死灰的情況下,在從遺跡出來並經曆了一些事情後,他不由感到有些迷茫。


    因為事實上,陳炳如今已經有了一身不俗的修為,在同輩之中幾乎難以尋覓敵手,那麽,心中自然是極為不甘的,可是,那道胎之上所彌漫的無數光刃卻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陳炳的性命,讓他對修行都有了一定的抵觸。


    而經過了一年的沉睡,陳炳的氣血已經到達了一個近乎可怖的層次,到的這個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個境界,體內的力量近乎澎湃,奔湧不息,一旦全力運轉起來,甚至都能夠聽到氣血在血脈中流淌的聲音。


    雖然如今依然是煉體境界,可體內的氣血卻早已不是煉體境界所能比擬的,那些氣血都在體內積蓄著,似乎隻要他的一個念頭,之後的淬血和洗髓都可以輕鬆突破,那麽,這便可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如今也算是搬山境圓滿了?


    天空中的煙火依然在絢麗的綻放著,五彩斑斕,將夜空充滿,看上去分外美麗。


    而就在陳炳和木青鸞還在看著煙火發呆的時候,那位於夜空深處的一片煙花叢中,卻悄然多了一枚金色的落葉。


    起初這枚落葉還不是太過醒目,並且夜空中的煙火已經格外璀璨,自然沒有人注意到這枚落葉的來臨,直到落葉橫跨了無比遙遠的距離,看似隨意卻極為穩定的落向石橋上時,才逐漸有人注意到了這枚落葉的存在。


    因為,這枚落葉是金色的,並且當被無數燈火照耀時,便會發現這竟是一枚完全由鎏金鑄成的葉子。


    然後,當陳炳也注意到這枚葉子的來臨時,一道極為沉重的壓力便悄然從葉子體內彌漫了出來,頓時間,下方的河水開始出現無數波瀾,許多還本想嬉戲的魚兒頓時如同潮水一般飛速褪去,石橋之上的人們更是發出無數聲驚唿,四處紛逃,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壓力,頃刻的時間裏,整座石橋便隻剩下了陳炳與木青鸞兩人。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腳尖便輕輕的落到了葉子之上,當陳炳抬頭看去時,發現自己麵前已經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身穿金色長袍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麵容格外俊美,豐神如玉,幾乎無可挑剔,淡金色的長發披散於腦後,看上去格外秀氣。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格外俊美的男子,尤其是同樣身穿著金色長袍,眉宇中更是彌漫著一縷威嚴,看上去就如同一位青年君王,通體洋溢著一絲常人無法比擬的貴氣。


    金山家所穿的同樣是金色長袍,但與這位青年的長袍比起來,卻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層次,哪怕是來曆神秘的木青鸞,身上的貴氣也被金衣青年壓製了下去。


    見此,陳炳的神情依然平靜,但心中卻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而就在這個時候,金衣青年的目光也恰好落下。


    四目相對,陳炳首先看到的是一雙無比通透、甚至幹淨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眼睛,那裏麵就仿佛有一汪永遠平靜的湖水,蕩漾在讓人感到溫暖的色彩,然後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裏,這片湖水忽然變得絢爛起來,湖麵悄然化為了金色,緊接著,波濤湧起,一道高昂的龍鳴便驟然響徹了起來,瞬間侵入了陳炳的識海,頓時如同晴天悶雷一般,瞬間便讓陳炳發出了一聲悶哼,身體微微搖晃了幾分。


    見此,陳炳動容,強忍住識海中傳來的劇痛,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目視著麵前的金衣男子,目光悄然變得凝重。


    一切都隻發生在短短的瞬間罷了,陳炳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那道龍吟是如何出現的,那些金光便迅速褪去,金衣男子的雙眸再次變得平靜,目中含笑的看著陳炳,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而幾乎是一瞬間的接觸,便讓陳炳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能夠讓他在瞬間沒有任何的反抗機會,並且還是侵入他最引以為豪的識海,這便完全不是一位神通境界強者所能擁有的手段。


    因為以陳炳如今的實力,一般神通境界的強者根本無法奈何他,那麽,從這般手段來看,這位金衣男子應該便是另一個更為高深的境界了。


    神丹境界!


    如果說修士自凝神的那一刻起,便開始脫胎換骨,搬山境圓滿便算是真的脫離凡塵,但唯有步入了修行,修士才會真正的明白,要說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唯有踏入了神丹境界才行!


    到了那一個境界,才算是觸碰到了另一方天地,是實力境界的一個分水嶺。


    修行一途,起初搬山,之後神通,當肉身與神魂都可以融會貫通之時,才可以感悟天地至理,從而邁出至關重要的一步。


    融匯精魂,築造神丹,萬法不侵,便為神丹境界!


    在明白這件事實之後,陳炳的眉頭不由皺的更深了些,這顯然便是來者不善,其今日來此,必然是有目的。


    這般想著,陳炳暗暗服用了一口道源,將全身的精氣都運轉到了極致,哪怕他已經修行無妄,可也絕不可以死在他人手上,因為,他還有一分尊嚴與驕傲。


    而見此,金衣男子則是眉頭輕挑,當他的神識從陳炳的識海內退出時,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咦,因為就在方才,他所看到的識海是浩瀚無邊的,並且其中的念力可謂恐怖,哪怕是他,都似乎沒有這麽濃厚純淨的念力。


    然後,他注意到了陳炳的修為,好像隻有煉體境界?這般弱小的修士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念力?這不禁讓他的目光中多了些驚疑。


    但隻在半次唿吸的時間過後,這抹驚疑便被掩去,金衣男子的神情格外平靜,眉宇中的那抹威嚴似乎也不由強盛了幾分,忽然開口問道:“陳炳?”


    聞言,陳炳心中微凜,盡管不知道金衣男子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依然點了點頭。


    而見此,金衣男子像是確定了陳炳的身份,然後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悠然說道:“京都最有名的風鳶看了沒?或者慶雲司,還有不遠處的那座在京都最負生命的安雲樓,都是極美的風景。”


    並不知道金衣男子說這些有何寓意,陳炳也自然不好迴答,就包括木青鸞也聽得一頭霧水,隻好搖了搖頭。


    但見此,金衣男子卻搖了搖頭:“這麽說來,你這次的京都之旅算是白來了,沒有領略最美的風景,真是可惜。”


    聞言,陳炳眉頭微皺,依然沒有迴答,隻是目光愈發的凝重了些。


    見此,金衣男子則是溫和的笑了笑,然後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受人所托,恐怕你今夜是無法活著離開京都了。”


    聞言,陳炳心中一凜,他的預想果然沒錯,金衣男子竟是來殺他的,但到了這個時候,陳炳依然保持著平靜,然後沉聲說道:“在京都殺人可沒有這麽簡單,你不怕惹怒皇族?”


    本以為用皇族可以稍微讓金衣男子收斂一些,可沒想到,金衣男子卻沒有任何的變色,目光悄然變得無比深邃,然後說道:“何來的惹怒?在這玉京,我便是法。”


    言罷,金衣男子繼續話鋒一轉,幽幽感慨道:“今夜京都會下一場大雨,水勢也會增長,到的那個時候,如果有人墜入河中,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為,我叫夏子文。”


    幾乎是下一刻,金衣男子便沒有任何的言語,神情依然溫和,腳下的金色葉子卻悄然變得無比沉重,如同萬鈞山嶽傾倒般,輕飄飄的向著陳炳壓來。


    同一時間,隱約可以見到一絲金黃色的氣息從夏子文的周身升起,融入葉子之中,頓時有一聲龍吟響起,讓葉子中的氣息瞬間變得浩瀚許多,無比恐怖的壓力猛然襲來。


    “皇道龍氣!”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木青鸞頓時發出了一聲低唿,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這道龍吟究竟是什麽。


    夏字,在大周是無比高貴的姓氏,代表著無與倫比的威嚴。


    因為,這正是代表了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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