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著說道:“明明現在都要入秋了,你怎麽穿那麽少?雖然女孩子愛漂亮很正常,但是也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啊,萬一以後得了‘老寒腿’怎麽辦?”“……”小憐身體有些僵硬,“又不是因為穿的少才得‘老寒腿’,是本身關節不好才會得這種病。”何太哀心不在焉地迴答道:“是嗎?”他的目標才不是爭論“老寒腿”的病因是什麽,何太哀快速拽著自己脫下衛衣的兩隻袖子,兩手一左一右繞到少女脖子後頭,把袖子打了個結,是給女孩子係了個“圍脖”其實這動作或許是有些過於親密。倘若擱在平時,何太哀不至於大大咧咧到做出此番舉動,但他現在滿腦子就是想要怎麽去遮住神像腦袋,才不管自己動作合適不合適。“你渾身都濕透了,好歹拿我衣服擦一擦。”說完這句話,何太哀隔著自己衛衣的布料,一手按在神像腦袋上,輕聲說:“東西就交給我來提吧。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要不然,我就真的成了什麽都幫不上忙的大廢物了。”少女都來不及低下頭去看過一眼神像的腦袋,何太哀便將這石像易轉到了自己手裏。他手指摩挲著確認了頭顱的正反麵,小心翼翼地使得這雕像的麵目不會朝外,隨後就將其攬入自己懷中。做完這一切,何太哀立刻抱著那顆“危險”異常的神像腦袋退開了兩步。一切都很順利,除了心跳得有些快,何太哀麵上鎮定得“一塌糊塗”,他口中說道:“也不知道那些‘鬼手’會不會馬上追上來,我們不如一邊走一邊說。”小憐落在何太哀後頭兩步,低頭看著圍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半晌“嗯”了一聲。往前快步走了一會兒,何太哀忽然醒悟過來,自己似乎有點太過“做賊心虛”,行動間簡直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事實上,就算他想逃,拎著個頭像他又能跑去哪裏呢?也沒地方可去。一條甬道目前都看不到盡頭,他要跑,估計也就隻能穿牆跟那“黑水”裏頭的“鬼手”們作陪了。再說,他跑什麽?他“演”得應該算是很順利,身後的女孩子壓根就沒懷疑過他吧?但隻要這樣想想,心裏頭反而咕咚咕咚地溢出罪惡感來。雖然是為了保命而一直在撒謊,而且之前也不也忽悠過虞幼堂嗎?騙完虞幼堂,再騙一騙虞幼堂這位年紀還小的師侄,兩件事本質沒任何區,沒必要這個時候覺得不自在。把一切當做一個“智力遊戲”的話,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合理的吧?可是,或許是先前從“鬼手”群中死裏逃生的記憶太鮮明了,對方又是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女孩子,擱在平時,怎麽看都是一個該被自己照顧的人,偏偏現在情況讓一切都反過來,這意外加重了何太哀“欠了對方人情”的感覺。眼下的心情,實在太糟糕了,簡直就像有烏雲籠在頭頂,隨時都要下雨卻又叫人擺脫不去。何太哀不由在心裏想著,都是係統不好,沒事強逼著做鬼的人,陪這些“玩家”玩什麽遊戲?當真惡趣味至極。而此時,落後一步小憐捧著衣服跟了上來,她走在何太哀身邊,低聲嘟囔著輕聲說了一句:“小老虎。”是的,何太哀那件灰白色的衛衣上,印著的就是一隻張嘴咆哮的老虎頭。這老虎長得還有點兇悍,用“小老虎”這麽可愛的形容,平心而論,卻是有點不搭邊。何太哀強打起精神,笑著接過話頭說道:“這件衣服還是我媽給我買的。”頓了頓,又放輕了聲音問:“你身體不要緊嗎?我看你剛剛咳得好厲害,是不是和鬼手對峙的時候,受傷了?”小憐道:“就憑它們,要想傷我,沒那麽容易。”少女語氣淡淡的,但多多少少都有幾分傲氣在其中。何太哀:“那就是之前受的傷了?你那麽厲害,能有什麽可以傷你?”這樣問話,就是在套話了。這個女孩是個巨大的不可控因素,如果能盡量多的去掌握對方的信息,尤其最好是了解到對方的弱點,那麽出了這甬道之後,到時候應對起來,也不會毫無頭緒。少女沉默了一下,沒說話。何太哀以退為進:“好啦好啦,我就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不說好了,隻要你別嫌我話多討人厭就好。”小憐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迴答了:“是自傷。”何太哀:“自傷?”然而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小憐再繼續解釋,大概少女本身就不是常和人談心事的類型。兩人一路向前,這甬道一路都未曾有過什麽變化,也沒有那些鬼手再出來作妖,一切堪稱和平已極。但這平靜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平靜,果然不過不得一會兒,視野盡頭就出現了一些亮得有些刺目的蒼白光點。漸漸那白點變得清晰,連綿成一片,隱隱間竟是組成了一個“出口”。何太哀和小憐兩人一齊停了腳步。兩人對視一眼,何太哀道:“那似乎是個出口?”小憐:“也許是,但也許不是。要當心。”何太哀點頭:“我省得。這個神像我也會看好的,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我及時打它就是了。”而何太哀懷裏的神像,原本安安靜靜地正在裝死,此一時猛的聽到抱著自己的家夥居然如此“不敬”,便不安分地晃動起來。也不曉得是單純怕被打,還是想趁機渾水摸魚。這腦袋一晃是晃得極為大力,要不是何太哀早有準備,估計這玩意兒就得脫手了。到時必然被小憐看到,若真成了那樣,收場可不大好收。因為依照少女謹慎的性子,就算先前跟他談得很來,等到了那般局麵,十成十會拿“靈蝶”來驗一驗他。而他這樣的能放心讓人驗嗎?一驗就直接完蛋好嗎!垃圾邪神神像,一直給他拖後腿,還能不能好了?何太哀用力掐了一把神像腦袋:“一刻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惦念著一日三餐頓頓毒打,順便讓我給你時不時來點‘點心’再揍一頓是吧?”小憐抱著老虎頭的衛衣,嘴角微微一揚,似乎是被何太哀的語句形容給逗笑了,但那一點微弱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她率先朝前探路,何太哀連忙緊隨其後跟上。兩人走著走著,無意間低頭一看,何太哀愣了愣,因為發現自己的腳底下,那暗黑色又透著些許熒光的“地麵”底下,隱約的,似乎有大片白色的光點群,正在一點點上浮。無盡幽暗之中,點點白光橫亙其中,仿佛黑夜中星河無垠。因為那光點數量極為龐大,而但凡一樣事物的數量過於多了,造成的效果,不是太過壯觀,那就是太過令人恐怖。反正何太哀沒覺得眼前景象如何瑰麗動人,他隱約感覺一絲不太對勁,那些上浮的白色光點,讓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初見小憐的景象,那個時候,小憐被裹在一個泡泡中,從“黑水”裏墜落,如果這些朦朦朧朧的光點……但因為目前隔的距離,確實是太遠了,再加上“黑水”裹挾,光亮度總是不夠的,所以白影綽綽,始終看不分明。何太哀尚未細思,忽然一道慘白的身影,自他們身旁的“牆壁”之後,悄然飄過。而何太哀眼角餘光猛的瞥見這麽一團白影,嚇得眼皮都抽搐了一下。先前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手,委實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裏陰影。他摟著神像趕緊退到小憐身旁,此時倒是看分明了,那“白影”就是一具保存完好的浮屍,和先前那群作亂的“鬼手”一般,因為赤|身|裸|體,所以沉於“黑水”之中,就顯得慘白耀目,乍一眼看過去便是一團白影。而那浮屍,嘴角彎彎,麵上也是帶著詭異的笑容,當然,它“漂浮”的姿態同樣詭異,像是水母,但更為具體地去形容的話,倒像是受了某種牽引力。浮屍正是被這股未知力量,給倒拽拖曳著往“目標之地”前行的。很快,那具慘白的屍體就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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