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翻譯錯吧?”有人忍不住問。謝行吟說:“沒有。”文字的字麵意思很清晰, 抽象的是謎語本身。侯老板是個老奸巨猾的生意人, 總覺得謝行吟不會這麽輕易地把實話告訴他們。於是,趁著其他人走開的時候, 侯老板笑嗬嗬地湊過來遞了一支煙套近乎。“小謝兄弟有什麽頭緒嗎?”謝行吟不抽煙, 擺手沒接, 侯老板便轉而遞給他身側的陸焚,後者接下了。這謎語太奇怪了,既然謝行吟一個人捉摸不透, 自然也沒必要藏著掖著,說出來讓大家一起來想。“其實所謂的‘神明的花園’也好,日落之地也好, 伊甸園也好,這些名字毋庸置疑都指代著同一個地方——也就是我們要去的這峽穀底下。”謝行吟說。“……而通往‘神明花園’的天階, 想必指的也就是通往穀底的路。”“這個謎語就像是在說, 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我們在找的這條路就會出現。”侯老板點頭稱是:“小謝兄弟這麽說不錯, 所以現在我們急於想要知道的,就是 ‘石人相遇之時’是什麽時候。”這個謎語和他們目前的境遇息息相關, “石人”很好理解, 顯然指的是這些石像。但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這些互不接觸的石像才會相遇?“快看看,石像上有沒有藏什麽機關?”侯老板說。他的保鏢馬上動手去推那些石像。這些高大的石像一個起碼有好幾噸重, 底座和地麵牢牢固定在一起,就像是天然生長在這裏的。無論使用什麽手法,石像紋絲不動。除非用暴力方式,否則沒辦法把放到一起。“完全推不動,除非把它砸了。”謝行吟搖頭。暴力拆卸肯定是不行的,這個“石人相遇之時”肯定有什麽特指的意義,把石像拆下來強行擺放到一起明顯是牛頭不對馬嘴。其他人都在大殿裏找機關,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摸來摸去。大家把每一根石像上上下下都摸了個遍,老梁還試著伸出兩根手指對著石像眼睛的洞洞猛戳,還是一無所獲。謝行吟沒動,站在原地抬起頭看那些石像。沒頭沒腦地就上去一通亂摸,可能答案就在眼前也看不出來。“再想想,到底什麽時候石人會相遇?”謝行吟的本來是想讓大家一起出主意的,但是大家想來想去都沒找到什麽靠譜的點子。夜色濃鬱,淡淡的星月光輝下,那些石像們笑得愈發陰森了。侯老板咽了咽口水:“這些石像長得這麽邪門,不會需要什麽活人祭祀才能啟動吧?”大家一聽,都有點害怕,不自覺的離那些東西遠了一點。受到侯老板啟發,其他人也都開始天花亂墜地猜測了。什麽石人的位置對應天上的星象,什麽石人在沒人看見的時候會偷偷移動……各種說法五花八門,玄之又玄。甚至還有人開始列方程計算這些石人和地麵傾角之間的關係。“這些人怎麽比我還迷信。”老梁被搶了生意,嘀咕說。討論完以後,眾人依然是一頭霧水,又到神廟外去搜索了一陣。神廟外的石像都立得端端正正,比裏麵的石像要高大,也更難爬。可是好不容易爬到頂上,他們卻發現外麵的石像上沒有任何提示。“算了,都下來吧。”李鐵峰看了一眼幽暗的天空:“來兩個人跟我去撿點灌木生火,我們今晚先在這神廟裏湊合一晚。”—岩石山丘下有一大片荒地,長滿了灌木。很快,李鐵峰他們抱著一大堆枯枝迴來了。枯枝被整齊地堆放在殿外的石階下,李鐵峰用火石打出火星引燃,篝火立刻熊熊燃燒了起來,火光轟然照亮了這所不知在此屹立了幾千年的神廟。“留一個人守夜,剩下的人都去休息吧。”前幾日大家在沙漠裏風餐露宿,隻能靠帳篷露營。現在有了神廟遮風擋雨,紛紛把遮風布都布鋪在地上當墊子睡。大殿裏那些石像潛藏在陰暗中,表情詭異,看著實在令人不舒服。老梁猶豫片刻,抱著行李想到外麵去睡,但是一隻腳踏出廟門才想起來外麵的石像更多,隻好又折了迴來,挑了個大殿外側的角落睡下。帶來的幹糧差不多都吃完了,大家忍著饑餓睡去,祈禱著明天就能到日落之地,找到食物。謝行吟不知道是因為餓還是因為有心事,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睜開眼睛盯著廟頂看。神廟門外,被微風吹動的火苗閃爍跳動著,光影打在那些石像上,仿佛表情在細微地變動著。謝行吟偏頭,看見陸焚閉著眼睛躺在他身側,安靜得像是睡著了。於是謝行吟悄無聲息地掀開蓋在身上的布,繞過橫七豎八睡了滿地的人,走出了神廟。守夜的人躺在角落裏,打著輕微的唿嚕。謝行吟看了一眼,沒叫醒他,自己在最低一級石階上坐了下來。眼前的篝火“劈裏啪啦”地燃燒著,謝行吟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一手撐著下巴,心不在焉地用樹枝在泥地上寫寫畫畫。石人相遇之時,到底是什麽意思。要是今晚想不出來,他恐怕就睡不著覺了。茫茫荒漠之上的夜空幽藍如洗,勾勒著點點銀白星光。這是屬於五千多年前的璀璨星空,現代城市中已經很難看見這樣的夜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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