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走過去,千夫指頭看了我一眼說:“還真沒想到,這一跤摔到金元寶上了。”我知道古時候真正的巫師是很厲害的,實在有點怕,便說:“掙死人的錢會折壽的。”千夫指滿不在乎的說:“活那麽久幹嘛呀?你不知道啊?最可怕的莫過於錢沒了,人卻還沒死。喲!你一個賣藥的,明明就是掙死人錢嘛,當婊子又立牌坊,還真不臉紅呀?”這下我火了:“我賣藥救死扶傷,咋就是掙死人錢了?”千夫指愣了一下說:“哪不是了?你若是不賣藥給他,那他豈不就要死了?你賣藥無非就是讓人不死,到過來說就是讓死人活命,那還不是掙死人錢了?”媽的!這是什麽邏輯,我鼻子都被氣歪了,卻一時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他,隻好任他胡攪蠻鬧,將青牛蹄緊緊抓在手裏,小心戒備著。


    棺槨是乳白色半透明大理石做成的,一眼就能看出是雲南大於是出產的,這麽大的棺槨,怎麽說也上噸位了,那個時候交通不發達,千裏迢迢運到湘西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仔細打量棺槨,見上麵刻有圖案和花紋,隻是著色很淺,再加上心思放在千夫指和黃花菜身上,開始沒有注意到。我們是來尋找巫師的,心想幸許能這從這圖案裏發現一些端倪,趕緊叫停千夫指,黃花菜湊了過來說:“這些我都看過了,棺槨每麵都有一幅圖,一麵畫了隻老虎,還有兩麵畫的是花草,隻有一麵畫著人,他們在船上,看樣子好像是在祭祀河神。反正沒有文字,隻能瞎猜。”


    我叫黃花菜先帶我看那幅祭祀的版圖,版圖視野非常開闊,一艘精美豪華的大船停在水麵上,水麵非常寬廣,我笑著說:“他們是在祭河神嗎,你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寬的河了?我怎麽看都像是大海。”黃花菜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那個死胖子一門心思想著開棺,我都沒來得及瞧仔細嘛。”接著發現新大陸似地說:“這不是海,你看,遠處不是還有山嗎?大海浩瀚無邊,就算有山也不是肉眼能看到的。”我開始沒注意到後麵有山,愣了一下說:“誰說大海浩瀚無邊了?我還見過比池子還小的海呢!”黃花菜好似不信,一臉懷疑駁:“有這麽小的海嗎?我咋就沒聽說過呢?”我說:“你沒聽說過的可多了,不能說你沒聽說過就沒有呀!那個什麽大理的洱海你總該知道吧?它不就比昆明那個什麽叫滇池的池子要小嗎!”黃花菜愣了一下說:“那滇池也能叫池子嗎?那都是雲南最大的湖了。”


    我接過黃花菜的話說:“是啊!我也覺得這是一個湖,你瞧這個船啊,這麽多人立在上麵像螞蟻一般細小,足見它是多麽氣派,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了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王侯大臣。這個石槨裏麵的主啊,怕也是來頭不小。”千夫指說:“既然都評估好了,那就趕緊下手吧!”這下把我逗得哭笑不得:“哥!咱們是來找巫師消災解難的,人還沒見著,你就這麽急著順人家東西,有你這麽求人辦事的嗎?還有,我一個賣狗皮膏的,什麽時候轉行幹投資評估了?你就先一邊候著吧!”


    船上放著一方大鼎,鼎的造型很奇特,一條大水牛身子前傾,身子下麵是一條小牛在悠閑吃女乃,牛的**上,趴著一隻老虎。我見過這鼎,那是解放後,在雲南江川縣李家山村挖出了一大批青銅器,其中就有這鼎,當時可謂哄動一時,舉世震驚。青銅器啊,那可是國寶,若是倒賣青銅器被逮了,那是要掉腦袋的,李家山村因此特別建了一座博物館。在出土的幾千件青銅器裏,這鼎更是寶中寶,還取了個名字,叫什麽,什麽“青銅牛虎”,如今成了李家山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版圖描述的果真是祭祀的事,幾百人匍匐在大鼎前,還有一些人則在往湖裏扔東西,其中還有幾人女的。古代對祭祀是看得很重的,如何個重要法呢?引敘《春秋左傳》裏一句話說就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指的是祭祀,戎指的就是打仗了。打仗事關國家生死存亡,而祭祀被與之相提並重,足可見其重要,所以,祭祀的時候,女人是不能參與的,尤其是例事當中的女人,更是不得模碰祭祀相關的一應器具。而眼下畫裏卻有幾個女人,那就隻有一種情況,畫裏描述的是祭祖。可中國人講的是入土為安,祭祖怎麽就跑到海上來了呢?若說他們的老祖宗是出海捕魚給淹死了,瞧這個架勢,死者似乎很難和打漁為生掛上鉤來,若說是打仗船毀人亡,我們的祖先還真沒打過幾次海戰,寥寥可數的幾次海戰都是明清時期,可畫裏麵這些人的打扮,絕對不是明清時期的穿著,這個我可以絕對肯定。想破了頭也模不著北,隻好放過自己,取出手機將畫拍了來下,和黃花菜將另外三幅圖看了一下。


    另外三幅圖沒瞧出什麽特別之處,隻是那幅畫著花的畫,讓我看了感覺有些不舒服。那畫在棺槨的一端,畫裏的花也著實奇特,血紅血紅的。我是學中醫的,對花花草草自是一清二楚,可眼下畫裏這花,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其實,就算我沒見過,也沒什麽,這個世上,不知還有多少物種不被我們認隻,可眼下這花,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紅得讓人窒息,心裏發怵。我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問黃花菜:“你有沒有覺得這花有些古怪,感覺咋就那麽瘮人了?”黃花菜臉色有些發白,指著那花說:“感覺一絲情愫纏繞在心頭,心裏空空的,懶懶的。你有沒有注意到,這麽大片花,就是沒有長葉子。這花我在書裏見過,隻是記不得是在哪本書上見過,書裏用來比擬一個淒美的故事,是這樣形容的,花開葉落,葉落花萌,永不相見,黃泉路上引魂行!”


    女人心海底針,可細了!還要藏著掖著,千夫指實在受不了黃花菜一臉向往的表情,灌了一口威士忌對黃花菜說:“我還在書上見過馬克思了,你認識嗎?”黃花菜立即反唇相譏:“大師,既然你見多識廣,何不說來聽聽,這到底是什麽花了?也好叫小女子長長見識。”我怕兩人吵起來,趕緊轉移話題,盯著棺槨說:“這是大理石做的,從雲南運過來的,天長路遠可不容易,裏麵寶貝怕是不少。”


    一聽有寶貝,千夫指立馬精神了,舍了黃花菜,揣好酒壺跟我說:“隻是這棺材板咬合得的太好了,縫隙比線還要細,若是有了法子撬開,老子早給它掀了,哪還能等你倆唧唧歪歪折騰那麽久!”我一聽樂了:“就你這腦了,還想發財啊,你也不想想,這棺槨是大理石做的,石頭上怎麽可能下釘子呢,你沒看出這棺槨上下兩塊是卡住的嗎?”千夫指恍然大悟拍了下腦門,和我合力將棺蓋推開,裏麵是一具烏紫發亮的棺材,一眼就瞧出是沒有上過漆的紫楠木做的。楠木生長周期長,木質堅硬,有特殊香氣,具有防腐功能,而紫楠木更是楠木中的極品,非常少見。


    千夫指說:“湯圓啊,這棺板怕是不簡單啊,古滇國都滅了一千多年了,也不知這是什麽木頭做的,居然還是那麽香氣濃鬱。”我說:“這棺材板是紫楠木做的,早絕種了,這可名貴了,我也隻在古醫書上見過。”千夫指說:“啊?是孤本啊!若是搬迴去,那就老值錢了。”我說:“你他媽就會惦記著錢錢錢!先想辦法把你那個用錢解決不了的腦控搞定吧,要不,就算你再有錢,過得也不開心啊!再說了,這可是紫楠木啊,要是你抗了迴去,那還不得舉世轟動?你若是敢指望用來換票子,警察立馬就把你拉進號子裏去了,怕是到時哭都來不及。”


    我們這次來的任務是尋找巫師,沒有帶開棺工具,千夫指掄起開山斧就準備把劈開,我急忙一把拉住他說:“媽的!你不能抗迴家去,也犯不著將它劈了吧!這可是國寶,我記得有一個紫楠木神牌,就手掌大,被一家博物館當成了鎮館之寶,豈是可跟眼下這麽大個棺木可比的?盜亦有道,我們是找人家借點用度,無怨無仇的,你也不能一上來就拆人家房子還掀鋪蓋對不?“這下千夫指可不幹了,心急眼急地說:”湯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說說,我該要怎麽辦了,難不成指望他自己掀開棺板將寶貝給我送上手來不成?“


    我將棺材仔細打量了一翻,看到棺蓋居然沒下釘子,正覺得有些奇怪,忽然嘎地一聲響,千夫指已經將棺蓋給推開了一條縫,笑嗬嗬對我說“一迴生二迴熟,剛從你那裏學來的,班門弄斧現醜了。”我愣了一下說:“即學即用,孺子可教也,看來你還真的很有做賊的潛質。死人陪葬的東西,一般都是他生前所愛,咱們強索強取奪他人所愛,不可太過貪心,取上一樣迴家換大米夠吃飯也就行了,若是主人家不同意,還是得放迴去的,不然會惹上大麻煩的。”千夫指瞪了我一眼說:“什麽麻煩,難不成他還跳出來咬我不成?你莫不是書讀多了,把腦子給念壞了吧?媽的!明明就是一個賊,還是要裝紳士講禮讓,把自己整得跟什麽似的,多惡心啊!”


    中國墓葬可講究了,棺蓋是必須釘死的,不能有一絲縫隙,不然,死屍會吸取天地靈氣(陰陽兩氣)起屍,不利子孫。可眼下這棺材卻便是反其道而行之,凡事詭異,必有禍端,正待招唿千夫指先等一下,隻見他大喝一聲,棺蓋就被他掀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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