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山縣縣丞的妻子陸氏,死後過了半年。


    含光的任期也到期,從家出來住在竺山寺裏。


    那裏有一個大土墩,閑暇的日子他就去登望。


    忽然在墩子側看見了陸氏,夫妻相見悲喜交加,問她死後的事,她便讓他向北看。


    就見一座大城(出現)說:“就住在這裏。”


    並邀含光一同去。


    入城後,城中房屋壯麗,和人間的沒有兩樣。


    旁邊有一院,院內向西走,有幾十間房子,陸氏住在第三間。


    夫婦之情,和平常一樣,衣物也都和以前一樣。


    過了很久天晚了,對含光說:“地府很嚴,你應當暫且迴去了,後天可領著兒子來,想有所囑咐,明天別再來了。”


    等到第二天,含光又來了,陸氏看見驚懼地說:“告訴你不要來了,為什麽又來了。”


    過了一會,就有穿紅衣的官吏,跟從幾十個人來到院內,陸氏叫含光藏到床下,垂氈到地來擋住他,告訴他不要看,恐怕主人客人有所冒犯。


    不一會聽到外麵喊陸四娘,陸氏走了出去。


    含光起初很害怕,後漸漸偷看,院中有二十八個婦人,紅衣吏各讓她們解開發髻兩兩相結,投到釜中,冤枉痛楚之聲,幾裏外都能聽到,火滅才離去。


    陸氏一直走進房內,含光見她進來,接手拉到床上,好久不出聲,終於明白過來。


    含光問:“平生齋戒吃素誦經念佛,為什麽還受這樣的苦?”


    答道:“先前將死的時候,有和尚到我那見我,令我寫《金光明經》。當時答應了他,病急匆忙,就忘了他的囑咐,犯了這個罪而受的報應,遭受這種酷刑,所說的想兒子,正是想為我造金光明經。現在你已看到了,就不要麻煩兒子了。”


    含光迴家,就把這些事都向兒子們說了,悲傷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再要去看,已經再也看不見了,隻看見了荒草罷了。


    於是就賣家產,得到了五百千。


    從刺史以下,各有資助,計有二千貫文,令長子帶著去五台寫經。


    到了山中,找遍各台沒有定居的地方,不久又上台,半山路上遇到一個老僧,對他說:“寫經救母,為什麽這麽遲才來,把錢留在台上,應快迴去寫《金剛經》。”


    說完就不見了,他的兒子知道是文殊菩薩,就留下錢而迴來了。


    到家寫經,寫完後,登上土墩,又看見地獄,因而一直進去,遇著關的門,就敲門,門內問是誰?


    鉗耳讚府就說“是我”,


    很久,有婦人出來說:“貴閣讓我來感謝你們寫經的功力,她已托生人間了,讓你們千萬珍重。”


    含光又問:“夫人什麽原因住在這裏?”


    答到:“罪狀相同,所以還在這裏。”


    【原文】竺山縣丞者,其妻陸氏,死經半歲。含光秩滿,從家居竺山寺,有大墩,暇日登望。忽於墩側見陸氏,相見悲喜,問其死事,便爾北望,見一大城,雲:“所居在此。”邀含光同去,入城,城中屋宇壯麗,與人間不殊。傍有一院,院內西行,有房數十間,陸氏處第三房。夫婦之情,不異平素,衣玩服具亦爾。久之日暮,謂含光曰:“地府嚴切,君宜且還,後日可領兒子等來,欲有所囑,明日不煩來也。”及翌日,含光又往,陸氏見之驚愕曰:“戒卿勿來,何得複至?”頃之,有緋衣吏,侍從數十人來入院。陸氏令含光入床下,垂氈至地以障之,戒使勿視,恐主客有犯。俄聞外唿陸四娘,陸氏走出。含光初甚怖懼,後稍竊視,院中都有二十八婦人,緋衣各令解髻兩兩結,投釜中,冤楚之聲,聞乎數裏,火滅乃去。陸氏徑走入房,含光見入,接手床上,良久悶絕。既寤,含光問:“平生齋菜誦經念佛,何以更受此苦?”答雲:“昔欲終時,有僧見詣,令寫金光明經,當時許之,病亟草草,遂忘遺囑,坐是受妄語報,罹此酷刑。所欲見兒子者,正為造金光明經。今君已見,無煩兒子也。”含光還家,乃具向諸子說其事,悲泣終夕。及明往視,已不複見,但荒草耳。遂貨家產,得五百千,刺史已下,各有資助,滿二千貫文。乃令長子載往五台寫經,至山中,遍曆諸台,未有定居。尋而又上台,山路之半,遇一老僧。謂之曰:“寫經救母,何爾遲迴?留錢於台,宜速還寫金剛經也。”言訖不見,其子知是文殊菩薩,留錢而還。乃至舍寫經畢,上墩,又見地獄,因爾直入。遇閉門,乃扣之,門內問是誰,鉗耳讚府即雲“是我”。(明抄本無“誰”字“我”字,即作“耶”。久之,有婦人出曰:“貴閣令相謝,寫經之力,已得托生人間,千萬珍重。”含光乃問:“夫人何故居此?”答雲:“罪狀頗同,故複在此爾。”(出《廣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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