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


    雖說是讓夜寂初陪她喝,但實際上大部分酒還是都進了夜飄零自己的肚子裏。


    喝到後麵,她已經開始有了醉意,整個人不大清醒了。


    一雙漆黑的美眸迷離的半眯著,閃爍著濕潤的水光。


    半軟著身子,癱靠在他懷裏。


    “阿初,你知道嗎?”


    “嗯。”


    少年很配合的應了一聲。


    同樣喝了不少酒的他,神色卻很清醒,絕美蒼白的臉龐上一如既往沒有多大的表情。


    麵癱著的臉上,也僅僅隻有從那雙幽深不見底的血瞳中,才能隱約捕捉出一絲溫柔來。


    他伸手摟著她。


    醉酒後的夜飄零,很不安分,特別喜歡亂動亂蹭,怕她腦袋磕到地上,他隻能用力把她圈在懷裏。


    少女卻仍然不安分,在他懷裏翻了個身過來,麵對著他。


    臉頰倏地湊近了他。


    不過夜寂初並沒有被嚇到,很安靜的跟她近距離對視著。


    他甚至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唿吸混合著醇厚的酒氣噴灑在他臉上。


    讓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不免又緊了幾分,血瞳幽暗似海。


    夜飄零還嫌不夠一樣,又湊得近了一些,仿佛唇瓣隻要輕輕一動,就會碰上他的臉。


    少年身軀僵硬了,垂眸盯著少女那被酒精浸染得有幾分媚色的臉龐。


    啞著嗓音開口:“夜夜……”


    就在他心猿意馬的時候,夜飄零卻忽然笑了。


    笑得涼薄而心碎。


    隻聽她輕顫著喃喃:“你知道嗎?我殺了若曦的父親……”


    話落間,眼眶已經濕潤了。


    她收了笑意,臉色麻木,輕聲的說:“昨天的那個任務對象,我在他身上開了十幾槍,可是今天他們卻告訴我,他是若曦的爸爸……”


    “她那麽美好,眼神就跟你一樣的幹淨,我最羨慕她了,我做夢都想成為像她那樣幹淨的女孩……可是現在我卻親手毀了她。”


    “我每年接了那麽多任務,殺了那麽多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殺人,你看我多髒,手裏,心裏,全部都是血……”


    說著她抬起手放到他麵前給他看。


    仿佛覺得不夠近,幹脆整隻手覆在了他眼睛上。


    “你看,是不是很髒……”


    少年沉默著,沒有說話,卻是拉下她冰涼的小手,湊到唇邊,一寸寸細細的吻著。


    低聲說:“不髒。”


    她還在喃喃:“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了……”


    他垂眸盯著痛苦中的少女,心像是被紮了一下,蹙起了眉,並不好受。


    他抬手,不停摸著她柔軟的發絲。


    “夜夜,別怕。”


    喝醉了的夜飄零,神智根本不清醒,隻知道胡言亂語,呢喃著說了半天,又一頭往他懷裏紮去。


    聞著少年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淡淡的冷香,是他獨有的味道。


    心裏好像沒那麽難受了


    她小手揪緊了他胸前的衣服,像是沉溺黑暗絕望中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你說,我要怎麽辦……”


    “別怕。”


    笨拙的少年,不知道怎麽哄人,隻知道把她抱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絲上。


    握著她的手,嗓音在夜色中微低帶啞:“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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