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從山林裏衝了出來,衣服亂七八糟武器七八亂糟,隊形也是如此,亂的像是野狗群搶食而不是大軍衝鋒。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在毫無顧忌的向前衝,拿出了吃奶的勁頭拚命的向前衝!


    瞎子都看得出來,這是一群老百姓,無組織無紀律,根本不用考慮他們有什麽戰鬥力。


    但日軍現在,一點也不敢小看這些老百姓,因為擋住他們整整十天不得寸進的,其實說起來也差不多是一群老百姓。


    “八嘎,列陣,攻擊!”


    川岸文三毫不猶豫的厲吼,日軍在他下令之前便已經反映了過來,幾分鍾之內便構築好了簡易的防禦陣型,機槍,步槍,爆豆子一般的開始咆哮。


    無數的老百姓在衝鋒中被成片成片的撂倒——因為他們亂糟糟的擺出了一個專門為被成片撂倒的衝鋒隊形!


    烏泱泱的一大片,亂七八糟的往前衝,哪怕是麵前有機槍咆哮,他們還能那麽衝,就像是拿身體往子彈上撞一樣。


    鬼子沒見過這樣衝鋒的,事實上也沒人見過,曆史上不曾有過的。


    衝鋒,即便是用人海戰術去堆的衝鋒,也不是這麽個衝法。


    人家說潮水一般的衝鋒,潮水是什麽?一浪接一浪,有躲避太過猛烈的彈雨的機會,會尋找火力的弱點。


    但這些老百姓不。


    他們就那麽直楞楞的衝過去,帶著不怕死的驕傲,嘶吼著或者嚎啕大哭著。


    但他們真就這麽衝進了日軍陣型之中了,最開始是一兩個幾個,緊接著就更多!


    這些老百姓來的太突然了,距離也太近了。


    而且他們的衝鋒實在是太堅決了,堅決的日軍拉槍栓換彈夾都沒時間。


    然後,就是一場大混戰,一群拿鋤頭多過拿槍的老百姓和一幫遊擊隊民兵什麽的,和最精銳的日軍攪和在一起,叮叮哐哐的亂打。


    亂到什麽程度,就是這群百姓什麽也不看,不管不顧,刀子鋤頭刺刀槍托亂飛,反正身邊有什麽砸什麽,有很多人掄中了聽到慘叫才發現自己掄的是自己人。


    日軍也亂成一團,不是他們訓練不夠精良,實在是這群老百姓完全沒有什麽戰法,和他們之前打過的任何敵人都不同,把他們也給搞亂了。


    這群亂來的老百姓,成功的將精銳的川岸師團給拖到了同一個水平線上。


    但是,他們絕對沒辦法用亂來的優勢戰勝日軍,因為亂來他們也不擅長,除了種地吃苦,他們就沒有什麽擅長的。


    但他們還是占據了上風,因為他們夠橫,夠不怕死!


    他們看到了孤狼等人一兩百號人麵對過萬日軍孤軍向前衝鋒,他們看到了那戰場上層層疊疊的屍骸,那些屍骸,是他們的親人的!


    他們想報仇,用自己的所有包括這條命!


    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交鋒,拚的就是看誰更不怕死,更不怕死的一方,總是有點優勢的。


    “撤,先撤下去,該死的……”


    川岸文三厲聲大吼,都快要哭了,再這麽亂下去,他估計就算自己的部隊能將之全部殺死,自己的隊伍恐怕也會損失慘重——那到處亂飛不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都能弄下去的刀子槍托,他看看都頭皮發麻。


    他就不明白了,這群支那老百姓發的哪門子瘋吃錯了什麽藥,有這麽打仗的嗎?


    沒道理這麽打嘛!


    日軍迅速的後撤脫離亂戰,老百姓們追擊,然後在唿嘯的子彈裏不住的倒下。


    一脫離了亂戰戰場,日軍便迅速控製住了局麵。


    接下來,他們將能殺豬宰羊一般的將這些老百姓給屠掉。


    “趴下,占據高地!”


    “有槍的開火,沒槍的撿槍,其他的人等小鬼子衝上來再跟他們拚命……”


    有人在厲聲大吼,有孤狼,有先前白刃中存活下來的幾十名老兵,還有那些打過遊擊的如同小尤等,老尤已經死了,他最終沒能比小尤殺的鬼子多,不過他替自己的兒子擋住了那顆要命的子彈。


    老百姓們有了指揮,頓時遍有了主心骨,亂糟糟的場麵也開始得到了控製。


    日軍開始反撲,但他們失去了高地,仰攻上來一旦落入陣地,又有可能陷入亂戰的麻煩。


    “先行後撤,稍稍修整之後再進攻!”


    川岸文三氣急敗壞的下令道,看著山頭上那一大群老百姓恨的直咬牙,那些日軍們也恨的直咬牙。


    不是因為剛剛拿下的陣地就這麽丟了,而是因為這陣地丟在這群死老百姓手裏!


    所有日軍的臉上都有一種深受其辱的表情,他們發誓,要是被別的師團知道了自己師團居然被一群支那老百姓打的灰頭土臉的話,自己以後估計都沒臉見人了!


    “老東西,這下你就乖乖的帶著,看老子殺鬼子吧,哈哈!”


    小尤對著老尤冰冷的屍體道,他想笑,卻哭了出來,再也沒人跟他鬥嘴吵架了,再也沒人總想方設法的衝在他頭裏了。


    雖然他總說老尤想搶自己的鬼子,但他心裏是知道的,老尤隻是想保護他。


    孤狼坐在朱君濠的身前,慢慢的裹著胳膊上深深的血口,咧嘴看著朱君濠笑。


    朱君濠沒笑,因為他也死了,身上好幾個被刺刀捅穿的透明窟窿,血都流光了。


    這個平常總自詡上過軍校所以眼高於頂的家夥,死的時候一句話都沒留下,完全沒有以往在討論戰術安排之時的那種滔滔不絕。


    孤狼在想,朱君濠一句話沒說就死了不是因為他沒機會說,而是沒什麽好說。


    因為這樣的戰鬥,任何戰術都沒有,拚命就是了。


    “隊長,電報!”


    聯絡官一瘸一拐的過來,如此血腥的戰鬥,也沒讓他放棄自己的電台。


    “放棄陣地,沿著蒼溪河道撤,宋青的部隊正在向著那個方向靠攏,和宋青匯合,共同阻擊川岸師團!”


    電報上是路遠的命令。


    路遠沒問他們還剩多少人,是如何堅守了這麽多天的。


    因為,不需要問,他知道孤狼等人會拚命,直到死。


    孤狼便咧嘴笑,他知道路遠不會問,但他不會責怪,因為他知道路遠那邊,也在拚命,但凡他有一丁點辦法,他就絕對會對自己這邊伸出援手。


    幾年的並肩作戰,有些事,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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