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


    路遠狠狠的一拍桌子厲聲道:“我也想為大局考慮,可我也得為我的弟兄們,我的部下們考慮,我不能讓他們流血又流淚——一直,我路遠怎麽對你們八路方麵,你們應該很清楚,能給的給,能幫的幫,可我沒想到,我退一步,你們就進一步,我再退一步,你們就再進一步……我不想帶著我的弟兄們和我的團,最後無路可退!”


    雷鳴韓曉磊聽著這些,看著路遠那猙獰的麵孔,感覺是如此陌生,他們真想扒開他的臉皮,看來他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路遠,一切都以大局為重。


    “你們以為你們真的能吃定我路遠?”


    路遠眼神冷漠的看著雷鳴韓曉磊冷笑道:“告訴你們首長,狗逼急了會跳牆,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


    “是啊,是你們八路方麵太過分,你們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們做十五!”


    “蘇副團長,別猶豫了,錯過今天,以後就沒機會了……”


    王麻杆大狗熊徐雲激動的渾身都在哆嗦,就差沒衝過去揪著蘇岩的耳朵教他怎麽說了。


    蘇岩看著眾人的麵孔,思緒卻早已飄遠……


    但是,他想起了那慘烈的江蘇平原,那長長的難民隊伍,那唿嘯而過的戰機,那衝著百姓瘋狂掃射的機槍,他自己慘死的父母,受辱的姐姐,想起了那麽多在兵荒馬亂中絕望哀嚎的百姓……


    他知道,現在的局麵,在敵後死死的拖住大量日軍的同時,不斷的消耗著日軍的力量,不讓日軍集中兵力去發動對正麵戰場的進攻,是取得最終勝利的最有利局麵。


    一旦和八路延安方麵鬧翻,木馬縣加上永清平水,再加上路遠的影響力,的確不是沒有可能扛起大旗逐鹿天下。


    可是,在逐鹿天下之前,重慶方麵和延安方麵,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壯大而坐視不理,少不得在內部要先行傾軋一番。


    到時候,不但要麵臨被日軍各個擊破的危險,還讓原本大好的局麵付諸流水,不知道會有多少黎民百姓因此而流離失所,甚至是死無葬身之地!


    真要是那樣,他們川軍獨立團,將成為民族之千古罪人!


    從王麻杆等人的眼睛裏,蘇岩看到了野心,他更看到,那將伴隨著血腥而來的,將是屍山血海,將是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他的渾身都開始哆嗦,他怕了。


    他有野心,可他害怕那野心後麵將必定會有的無數鮮血,塗炭的生靈。


    上海江蘇南京,那每一處的屍山血海,都是隨著野心而來的,鬼子的,蔣委員長的,那些政客們的野心,讓他的父母,姐姐,無數的額百姓做了野心的犧牲品。


    他不想自己,最終成為自己最厭惡最憎恨的那種人,成為那些冷血政客中的一個。


    “說啊,蘇岩,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是啊蘇副團長,你自己不也說,亂世出英雄嗎?還等什麽!”


    徐雲王麻杆羅有財大狗熊毛英尖叫著,恨不得自己去替蘇岩做決定。


    “蘇副團長,慎重啊,慎重啊……”


    雷鳴韓曉磊簡直快哭了,他們開始後悔,開始後悔在首長征求他們的意見之時,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路遠一定會以大局為重的話來,他們發現,這家夥,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說翻臉就翻臉。


    蘇岩看了看徐雲等人,眼裏露出了抱歉的神色,這才迴頭對路遠道:“團長,雖然本來方麵的確很過分,但我覺得咱們真的應該以大局為重……”


    王麻杆徐雲等人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那眼神簡直恨不得將蘇岩給吃了,心說這家夥,私下裏不是就這個問題討論過無數次麽?現在機會擺在了麵前,他居然放棄了!


    同時他們又悻悻的看向了路遠,心說團長怎麽不將決定權交給自己?要是交給自己,自己一定會選擇揭竿而起,最後的結局如何,打過了就知道了!


    “蘇岩,你好樣的啊!”


    “蘇岩,曆史會記住你的,因為你這句以大局為重而記住你!”


    雷鳴韓曉磊聽到蘇岩的話,差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們敢肯定,自己即便是麵對咆哮的機槍掃射,都沒有像剛才這一刻這般提心吊膽過。


    被槍掃死,死的是自己一個,可要是蘇岩選擇了另外一個答案,因此而死的人,絕對會以百萬計!


    “既然這樣,那你們應該也沒什麽意見了吧?”


    路遠看著王麻杆等人道,沒有人知道,剛剛他的心情,可能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緊張,因為,他不想去走一條自己不知道未來的路,對勝利他有信心,可他沒有把握自己會將國家建設的比延安的那些人做的更好。


    建設一個國家,和打贏一場戰爭之間的區別,太大了。


    “沒有了……”


    王麻杆等人悻悻的道,滿臉沮喪的癱在了椅子上,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路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今天蘇副團長的決定有多麽明智!”


    相比於王麻杆等人的沮喪,雷鳴韓曉磊卻是一臉的喜氣,喋喋不休的對路遠道。


    “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


    路遠沒好氣的道:“迴去告訴你們首長,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明白了嗎?”


    “放心吧,我們一定把話帶到!”


    雷鳴韓曉磊抹著冷汗心有餘悸的道:“不但是首長,還有延安的鄧政委主席他們,我們都會帶到……”


    一通賭咒發誓之後,二人才如獲大赦一般而且。


    “團長,沒什麽事的,我們也出去了!”


    王麻杆徐雲道,然後有氣無力的走了,蘇岩看著路遠半晌,終於還是一言不發的走了,有些答案,他不想知道。


    “毛營長,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問我?”


    路遠看看唯一沒離去的毛英,終於還是開口問。


    “為什麽是蘇岩?”


    毛英斟詞酌句的道:“在這裏的將領,論跟著你的時間,他不如麻杆大狗熊,論作戰素養,他比不上徐雲,論勤勉,他跟不上羅有財——為什麽是蘇副營長?”


    “或許在我們這些人中,蘇岩是唯一一個良心還沒被野心遮蔽的人了……”


    路遠想起了那個在上海冒著日軍的封鎖線,和同學們將飯菜送上前線的熱血少年,看著毛英道:“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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