淶源。


    城頭內外,碉樓林立,到處都是架設著機槍的堡壘掩體,日軍虎視眈眈,黑洞洞的槍口不住的轉動著,像是隨時都會噴出一梭子子彈一般。


    街頭上,不時有小隊的日軍帶領著大量的偽軍在街頭小跑而過進行巡邏,雖然還沒到宵禁時刻,可街頭上也早已沒了幾個人影,就算有百姓和生意人不得不外出,也是縮著脖子一路小跑,如同過街的老鼠一般。


    這是一個人不如狗的時代,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們活的如此憋屈卑微,倒是那些外來的日本人可以耀武揚威,不知道死去的老祖宗們看到這一幕,會不會氣的從棺材裏跳出來,大罵子孫不肖,丟人敗興。


    一個大宅子門前,有幾名馬車在候著,車旁還站著幾名偽軍。


    宅子內。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黃副官收下……”


    身穿綢裳,胸前掛著金鏈懷表,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笑眯眯的說著,將一個盒子從桌上推了過來。


    黃東叼著煙卷,伸手打開盒蓋,看到其中閃耀著金光的幾根大黃魚,咧著黃牙怪笑了起來:“王先生,二位的誠意,黃某已經感受到了,不過想要讓吉川閣下感受到你們的誠意,可不是那麽簡單呀……”


    “皇軍實力強大,我王寶義是真心想投靠皇軍,還請黃副官在吉川閣下麵前多多美言幾句!”綢裳漢子道。


    “以皇軍之兵強馬壯,統一東亞那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所以,想要投靠皇軍的人太多了,要是皇軍個個都收下,那也沒那麽多的糧食養活呀!”


    黃東喋喋怪笑道:“所以啊,想要投靠皇軍,還得拿出點誠意來——我是喜歡金子,可吉川閣下不喜歡這個呀!”


    “那我們到底需要拿出什麽東西,才能見到吉川閣下?”王寶義諂笑著問。


    “聽說,王先生你以前,跟八路方麵有不少的關聯?”黃東問。


    “隻是生意,生意,這黃副官你是知道的啊,吉川閣下也是知道的!”


    王寶義嚇了一跳,義正辭嚴的道:“現在,我已經決心投靠皇軍,和八路方麵劃清界線了,要是八路的人膽敢來找我,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黃副官你,將他們統統抓起了,為皇軍的東亞共榮圈千秋大業貢獻一點綿薄之力……”


    “那,就等你先抓到八路的人再說,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吉川閣下了——告辭!”


    黃東哈哈一笑,抱著小盒子得意洋洋的出門坐上馬車而去,心情快活的簡直想要哼上幾首小曲。


    雖然跟著吉川貞佐沒幾天,那些日本人根本不拿正眼瞧他,甚至有些人比如阿部規秀中將更是毫不掩飾的鄙視和厭惡,可那又怎麽樣呢?又不會少塊肉!


    而這些想要通過自己巴結吉川貞佐的商賈,送的可都是真金白銀,而且各種討好,讓他又感受到了曾經身為黑虎寨大當家之時的榮光。


    “這混蛋,拿了咱們的金子,卻還推三阻四,不為咱們引薦吉川貞佐,實在是可惡!”


    送走了黃東,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年輕管家忽然咬牙切齒的開口道:“那麽多金子,可以為弟兄們購買多少條槍,多少子彈了!”


    “秉一,沉住氣!”


    王寶義摘下金絲眼,一身的商人氣息一掃而空,眼神閃動之間,滿是殺伐鐵血之意,沉聲道:“咱們的組織被五省情報處破壞的太嚴重了,咱們已經算是最接近吉川貞佐的人了,要是咱們一個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吉川貞佐這混蛋一定會望風而逃,到時候,再想要殺他,可就難了!”


    對話中,二人的身份已經唿之欲出,他們就是受命刺殺吉川貞佐的淶源地區八路軍地下黨組織的領頭人,王寶義,吳秉一。


    “這個我知道,可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金子喂了黃東這個狗東西,卻一點效果都沒有,我心裏難受——根據地裏的弟兄們百姓們,都在餓肚子啊!”吳秉一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王寶義悶哼一聲,想了想道:“你說,黃東這家夥說吉川貞佐要我們表達誠意,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是金銀,那就隻能是情報了!”


    吳秉一咬牙切齒的道:“吉川貞佐肯定是想要咱們地下黨組織的情報,這混蛋,是想將咱們的情報網連根拔起……”


    “我也是這麽想啊……”


    王寶義道,沉默良久之後才艱難的開口:“秉一啊,你去統計一下,看看有沒有那些同誌,願意做出些犧牲的……”


    聽到這話,吳秉一悲唿出聲道:“隊長,不能啊……”


    “吉川貞佐這老狗,狡詐異常,捕捉到他的蹤跡已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錯過了現在這個可能接近他的機會,以後恐怕都沒有機會了……”


    王寶義眼圈泛紅的道:“我知道咱們地下黨組織的人為了情報做出了多少犧牲,我也不願意犧牲他們,要是可以,我願意跟兄弟們換——通知下去吧,要誌願者,人選確定之後告訴我……”


    吳秉一拳頭捏的格格直響,淚水奪眶而出,王寶義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為了心中的信念,他們知道組織裏的每一個人無懼任何危險,更不怕犧牲,可是,這種必須親手將自己的戰友們送進虎口裏的感覺,太難受了。


    那心都像是被刀割一樣的疼。


    可是,為了完成任務,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隊長,根據地密電!”


    就在這時,屋子一角的巨大衣櫃之後傳來了敲擊之聲,然後被推開,一名漢子臉色難看的遞上了一張紙條,艱難的道:“路團長的夫人龍芸,秘密來了淶源——她的目標,也是吉川貞佐!”


    “什麽?”


    聽到這話,王寶義和吳秉一頓時急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郭家昌怎麽沒跟我們說過這個?”


    郭家昌盧方本來負責天津一帶的情報,日軍從平津調集師團想借助火車解中牟之困之時,便是他們二人冒死傳遞出的情報,讓路遠得以事先識破日軍的陰謀,為全殲土肥原賢二所部立下了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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