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角之內,屯本和六十多名日軍特工隊員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欲哭無淚。


    饑餓,幹渴,已經將他們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們本想在大石角固守,引木馬縣的人來進攻,那麽,就算他們全部死光,也能再拉一些墊背的。


    可誰知道,木馬縣的人隻是困著他們,根本不進攻。


    等他們發現木馬縣的意圖反應過來,想要突圍的時候,已經是兩三天之後的事情了,一個個又餓又渴手軟腳軟的想要突圍,結果就是隻能被當成活靶子一樣的打,不得不退了迴來。


    至於為何不用步話機向總部聯絡,唿叫援軍之事——別說步話機早已在那斷崖前和聯絡兵一起摔下了斷崖,就算有步話機,屯本也不敢唿叫援軍。


    那夜的遭遇,就是一場噩夢,他們現在已經知道,整個木馬縣根本就已經被建設成了一個巨大的殺戮工事,專為殺戮他們日軍而存在!


    估計木馬縣巴不得他們唿叫援軍過來送死呢!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有步話機在手,屯本也不可能唿叫援兵。


    唯一讓屯本難過的是,沒有步話機,他就不能將木馬縣的一切傳遞出去,等將來帝國軍隊大舉進攻之時,不知道將會有多少人像幾天前的特攻隊那樣,慘死在這些無處不在的工事暗堡之下。


    “路遠,是魔鬼,魔鬼……”


    “母親,母親……”


    奄奄一息的日軍特工隊員們口中不時發出一兩句夢囈一般的叫聲,過度的幹渴和饑餓,已經讓其中的一部分日軍特工隊員出現了幻覺。


    “母親……”


    屯本重複著這兩個字,想起了遠在本島的母親,鼻子忍不住的發酸,他知道,自己可能永遠沒有機會再看到自己的母親了。


    隻是他的眼裏沒有淚水流出,他體內的水分,差不多在這烈日下蒸發光了,甚至他能夠感到,自己的血液都粘稠的都快要流不動了。


    “天皇陛下萬歲……”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裏,一名特工隊員舉起了刺刀,抹斷了自己的脖子,血水將是粘稠的膠水一般,從刀口中緩緩的流了出來。


    剩餘的日軍特工隊員們看著那倒下的同伴屍體,根本沒有力氣去為對方悲傷,他們盯著那湧出的血,然後有人爬了過去,瘋狂的吸允了起來!


    “讓開,給我留一口!”


    更多的人爬了過去,撕打著,像是一群餓瘋了的野狗。


    “路遠,你這歹毒的畜生,有種就下來殺了我們……”


    看到這一幕,屯本扯著嗓子幹嚎道,聲音悲愴到了極點,像這樣被活活渴死餓死,實在是人世間最最痛苦的死法,生生將最英勇的帝國士兵逼成了一群野獸!


    隻是,根本沒有人會搭理他們,他們甚至能夠看到四周山頂上的那些木馬縣的軍民們故意在用清涼的山泉洗澡,香噴噴的吃著不知道什麽食物。


    那種感受,比心如刀割都要難受萬倍!


    “終於迴家了!”


    “是啊,現在我隻想好好的洗個澡,美美的吃一頓,然後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覺……”


    遠遠的看到木馬縣,所有人的心情都忍不住的高興了起來,這近月的連續作戰,實在讓他們都快累癱了。


    “團長,蘇副團長!”


    遠遠的看到路遠等人,有士兵民兵百姓們過來打招唿,外圍的部隊和船隊,都已經早一步迴來了。


    “大家辛苦了!”


    路遠點頭和大家打招唿,看著縣內四處飄散的零星紙錢,以及不少人紅腫的眼睛,心情便忍不住的沉重了起來——這一仗,是木馬縣這一年多以來,死亡人數最多的一仗!


    這是一場勝仗,可這勝仗,卻是很多人用生命換來的!


    他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想要說幾句話,安慰他們,或者激勵他們,告訴他們戰爭就是要死人的,這些死去的人都是烈士,他們的血不會白流,他們的死是為了縣裏的安全,為了全中國的老百姓能夠有一天過上沒有戰爭的生活。


    可是,那些話像是石頭一般堵在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那些烈士們,已經永遠被這場戰爭從他們的妻兒家人的生命裏割裂了剝奪了,再也沒機會迴來。


    看著那一雙雙眼睛,看到那些眼睛裏的信任,期盼,渴望,路遠忽然覺得害怕,他不敢去看,他隻想逃離。


    幾千條人命,因為對他的信任和期待而死去,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是對的,這些犧牲是必要的。


    他最終沒有逃離,深深的鞠躬,向著所有人,向著那些烈士的家人們。


    “團長,沒事的……”


    “我男人一定很榮幸能和團長一起戰鬥過的!”


    “路團長,我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都是那挨刀殺的小鬼子的錯啊……”


    百姓們軍民們叫道,不知道多少人哭了起來,他們第一次從路遠的身上看到了軟弱和恐懼,害怕,於是反過來安慰他,想要告訴他,他們不怪他,從來沒有過。


    “大家讓讓,團長這一個月,幾乎沒睡過囫圇覺,已經累壞了!”


    徐雲王麻杆等人過來,分開那些老百姓們,帶著路遠像是逃一般的離開了這裏。


    每一次戰後,麵對那些烈士的家屬們,他們都心懷愧疚,有時候他們會想,或許自己也戰死在戰場上會好一些,就不用麵對這悲傷的一幕,不會想著怎麽跟烈士的家人們怎麽交代。


    毫無保留的支持,會讓部隊產生極大的戰鬥力,可對軍官們來說,這也是最大的壓力。


    “這位就是路團長吧,我們……”


    一看到路遠,西裝革履的王博士李會長等人便迎了過來,眼神裏充滿著對英雄的仰慕,曾經他們隻能在報紙上文字中暢想路遠是怎麽樣的一個人,現在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諸位,他累了,給他一點時間,讓他休息一下吧!”


    不等路遠迴答,林施雯便走了過來,歉意的向著這些不遠萬裏而來的愛國僑胞們點頭致歉,然後拉著路遠的手準備離開。


    “抱歉,諸位先休息一下,有什麽話,明天再說!”路遠也點頭致歉,然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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