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搜山小隊從出現到這裏,都一直在路遠的視線之中,當然也包括剛剛辛老二去河心裏取水發現了他自製的捕魚裝置。


    他很肯定,辛老二可能已經猜到自己就在這附近的可能,而且短時間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不能離開!


    和山崎小隊的交鋒,讓他身受重傷,兩處槍傷要是沒有和山崎之間的拚死肉搏,說不定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而現在兩處槍傷和肩膀上的刀傷,都已經嚴重感染,潰爛,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到了這邊,他實在是走不動了。


    他必須停下,避免劇烈運動,給傷口恢複的時間,要是繼續劇烈運動,他可以肯定,自己活不過十天。


    而隻要有機會靜養,給身體放鬆的機會,再配合剩下的磺胺和在附近采摘的草藥,應該能控住住傷勢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沒有被嗅覺發達到了極點的軍犬發現,卻被一個日軍翻譯官給發現了自己的行蹤。


    作為一名特種兵,路遠和軍犬可打過不少交道,軍犬的鼻子極其靈敏,比人類的嗅覺更加靈敏一千倍左右,些微的氣味,都逃不過它們的鼻子。


    但即便如此,想要蒙蔽軍犬的嗅覺也不是什麽難事,比如用氣味重的東西塗抹全身,就可以遮蓋自身的氣味,又比如進入流水中逃離,也能有效的遮蓋自身的味道,當然還有特製的化學藥品,也可以直接廢掉軍犬的鼻子,但前兩種方法,明顯是最簡便並行之有效的。


    而路遠當時采用的用新鮮牛糞抹身的方式看起來很惡心,但卻是最適合他的,因為他身上有槍傷,刀傷;見了生水,明顯會讓傷勢惡化的情況加重加快。


    對於目前的處境,路遠很為難,雖然那鬼子翻譯官的表現很怪異,但他可不認為對方完全是好意,或許對方當時沒說破自己就藏身在這附近,隻是為了設下陷阱讓自己放鬆警惕並且設置暗哨來對自己進行監控抓捕,又或者是欲擒故縱,先離開讓自己放鬆警惕,然後再調集重兵封鎖這一帶,都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即離開,越遠越好。


    但路遠知道,自己不能冒險,現在逃離,就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傷勢極快的惡化,然後死去,但留下,又可能陷入日偽軍的重圍之中而死!


    他選擇了後一種決定,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一個是肯定死,一個是可能死,他能怎麽選?


    解開抹著厚厚一層牛糞的軍服,身上幾處傷口處的紗布便暴露了出來,混合著血跡和膿液,看著讓人心驚。


    艱難的將紗布解開,小心的擦去厚厚的一層嚼碎的草藥糊糊,便能看到其下那腫脹的不成樣子的傷口。


    深吸一口氣,將一根小木棍死死的含在口中,路遠便用兩手狠狠的摁住了腹部的傷口,一大股膿液像是噴泉一般的噴出來,無比惡心。


    他的身軀瞬間被冷汗濕透,劇烈的疼痛讓他在不住的抽搐著,可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狠狠的按壓著傷口,直到將膿液完全擠幹淨,流出了豔紅的鮮血這才停下,在傷口上撒上壓碎的磺胺粉,再裹上一層嚼碎的草藥糊糊,然後將沾滿膿血的紗布塞進包裏,取出幹淨的紗布裹住傷口。


    現在他是多麽懷念青黴素啊,輕輕的一針,效果要比這好上無數倍,隻可惜青黴素現在雖然已經被發現,但還沒量產,國內根本沒有。


    腹部的傷勢處理完畢,緊接著便是兩邊肩膀上的傷口,劇烈的顫抖,悶哼,就連他藏身的巨樹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痛苦,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等到三處傷口處理完畢,路遠渾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濕透,含在口中的木棍都已經被咬出了兩行深深的牙印,大口大口的吸著涼氣。


    扣上衣服,從水壺裏倒出水洗洗手,又喝了一點,他便開始進食。


    幹糧袋裏的炒麵已經快空了,而且因為路遠受傷吸收了大量血液的緣故,已經板結成塊微微發黴,但他依舊在吃著,滿口的血腥味黴味,然後和水吞下去。


    這些食物,多少能給他帶來一些營養和能量。


    現在是三月底,說起來是草長鶯飛的時節,但大多數能吃的野菜都才剛剛冒頭,而且這些野菜多少有些毒素,必須煮熟了才能吃,而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冒險生火,那樣很容易暴露目標。


    食物的匱乏,以及不能生火,都是他製作捕魚工具捕魚的原因。


    因為他製作的那種漁具,放在小河裏可以守株待兔不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而且不容易被發現,而且魚肉可以生吃,而且還挺美味。


    唯有一點他沒料到的是,那翻譯官居然不偏不倚的去到放下漁具的地方取水,這是巧合,而不是失誤。


    處理完傷口,稍稍吃了些東西,虛弱的身體,以及發炎的傷口帶來的昏沉感,讓然很快就沉沉睡去。


    很快,幾個小時就過去了,夜黑風高。


    深夜時分,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河邊,四下張望著,什麽都沒發現,然後又脫下鞋襪,走進了河水裏,提起了那個路遠用枝條製作的捕魚工具,看到其中的小魚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多了兩條。


    迴到岸上,黑影在焦急的來迴走動四下張望,無數次想開口大喊,卻終究還是沒這麽做。


    在河邊足足呆了一個小時之後,他才終於失望的說了一句:“難道他已經走了嗎?”


    這是自言自語,沒有人迴答,事實上他也沒期待有人迴答。


    長長的歎息之後,黑影走進了來時方向的山林,小河邊又恢複了平靜。


    巨樹上,睡醒了的路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但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出聲,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看來,他真的走了……”


    足足半個多小時之後,那黑影又從山林裏走了出來,失望的歎息著,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包自嘲般的笑笑道:“看來,這些東西都白準備了……”然後做勢欲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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