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你帶弟兄們吃點東西,然後看一下南京方麵的環境,順道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適合我們落腳,記住,盡量別引起注意!”


    “猴精麻杆牛疙瘩,你們帶人打聽一下平原上以及南京周邊的戰況!”


    路遠一連串的做出了吩咐,讓人全部散開,三個小時之後集合,自己則帶著楊宗滿和大狗熊按照任海方給的地址,去跟共.產.黨方麵在南京的地下組織碰頭。


    現在的南京就像是一個隨時都可能噴發的火山,他必須要盡快行動,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擱。


    雖然曆史發生了一定程度的偏移,至少南京城內周邊原本應該有二十多萬的國.軍隊伍駐守,而現在卻隻剩下了不到十萬,加上幾十萬的老百姓,依舊還有整整四十多萬人。


    這麽多人,一旦日軍攻破南京,僅僅靠他們這一百來號人,想要扭轉乾坤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必須要和共.軍地下組織取得聯絡,爭取他們的幫忙。


    南京城連軍帶民這麽多人,想要一個一個的去救那是不可能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在城破的時候自救,並且在這之前就做好相關的準備,那些地下黨員或許真刀真槍的戰鬥力不強,但他們鼓動人心的本事卻絕對是一等一的,隻要他們肯幫忙,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按道理來說,要動員更多的人手,路遠應該去找唐生智或者城內的國.軍指揮部,他們代表著官方,隻要一句話,就可以動員所有的軍人和全城的百姓。


    但路遠不敢,在當前的情況下,要是自己敢跟唐生智說南京城會被攻破,所有的部隊在最後關頭會接到蔣委員長全軍撤退的命令而亂成一團,他自己會棄城逃走,從而造成南京大屠殺。


    他敢肯定,要是在幾敢跟唐生智這麽說,自己和自己帶來的這些人的人頭會在下一秒全給掛在城頭上,而且還會被廣而告之,安上漢奸賣國賊的罵名,以儆效尤。


    他可不想自己成為這些民族恥辱的一部分。


    徜徉在古南京城的街頭,看著街道兩旁的磚木混合的房屋,有著些許古色古香,又有些陳腐的味道,街頭,穿著長袍馬褂戴著軟帽的文人,短打扮的苦工民夫,酒樓裏的食客和香氣,招攬顧客的小二,挽手走過街頭的女子,那些舉著旗幟激昂遊行,痛罵日寇宣揚抗日的學生,這一切,將路遠真正的拉迴了這個時代。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高高的城牆之上,青磚黃土糯米漿築成的高高城牆,曾經是對抗敵人保護自己的利器,而現在,在高速發展的槍炮之下,再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甚至在日軍攻陷南京之後,這些城牆不但不能保護城內的百姓,反而擋住了太多人的逃生之路,讓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你們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有些尖厲的叫聲在耳邊響起,路遠的思緒被打斷,然後便看到了眼前站著幾個穿著學生裝的少年少女,年紀跟蘇岩差不多大,十六七的樣子;尖叫的是那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充滿了憤怒的家夥,正唾沫橫飛的尖叫道:“日本鬼子打過來了,我們要亡國了,難道你們就準備這麽看著嗎?”


    他是那樣的憤怒,憤怒的像是整個世界都得罪了他。


    周圍有行人在聚集,掩嘴嗤嗤的偷笑著,似乎是在看著台上配合著鼓點做出各種動作的紅屁股猴子,明顯,被忽如其來的這麽質問,他們見過不少。


    “被人打了怎麽辦?難道要忍著嗎?要還手,要打迴去啊!”那少年尖叫道。


    後麵的少年少女便舉著三角旗振臂高唿:“抗日救亡,匹夫有責,打走小日本,振興我中華……”


    “滾開!”


    路遠被噴了一臉的唾沫還沒來得及做出迴應,大狗熊便側著一膀子擠過來,大胳膊一輪便將那憤怒的家夥給揮出了幾米開外然後跌進了那群口號連天的學生當中,頓時尖叫聲一片,整齊的口號便也就亂了。


    “就你們這慫樣,也敢說抗日救亡打走小日本?日本人來了,一個能殺光你們一群!”大狗熊不屑的嗤笑道。


    “你是好漢啊,你這麽壯,為什麽不上戰場殺鬼子呢?你多殺一個鬼子,就能讓好幾個同胞免遭傷害和荼毒啊……”


    那滿身怒氣的家夥不但沒有憤怒,反而十分興奮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擋在了大狗熊的身前,一副大狗熊不親口答應會上戰場殺鬼子,他就不會善罷甘休的模樣。


    “老子有沒有殺鬼子,難道要跟你匯報不成?老子天生就這麽壯,有罪麽!”大狗熊惱了,蒲扇般的大手作勢欲揮,嚇的那幾個學生忙驚叫後退。


    “你是四川人?”


    但那滿身怒氣的家夥不但沒有後退,反而興奮的湊近了幾步尖叫道:“你們四川人就是川軍啊,川軍在上海,打的氣壯山河,饒師長帶領川軍在蕪湖沿線,也給了小日本迎頭一擊,真是大快人心——你要跟他們學習啊……”


    “學你個頭,你怎麽不去學?”


    大狗熊真怒了,狠狠的捏緊了拳頭要揍人。


    “走開吧,我們還有要事要辦——救國打鬼子,可不是你們這麽喊喊口號就行的!”


    楊宗滿拉住了大狗熊,臉色顯得很痛苦,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兒子,或許從這些學生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兒子當年的影子,一樣滿腔熱血,一樣的憤怒。


    最後卻在戰場上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連埋在了哪裏都不知道,而他,為了給兒子報仇而踏上戰場,現在,殺了多少鬼子他都早已記不清了,卻發現需要他給報仇的人卻更多了,胡連長,黑蛇,三連的那麽多弟兄……


    他記不清了。


    路遠卻停下了,看著那滿身怒氣的少年,還有那些學生,皺眉道:“你們是那個學校的學生?難道你們學校沒有西遷嗎?”


    幾名學生微微一楞,他們遊行的時候,從來都這麽勸說國人,頗有幾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所以沒少被人嘲諷,怒罵,有時候還會挨打,可被人問是那個學校的學生,卻是頭一遭。


    “我叫彭誌國,我們是國立中央大學的學生!”


    眼睛鼓鼓的家夥猶豫了一下道:“大部分師生都已經西遷入川了,有一部分留下來了——這是我們的國家,我們自己的土地,我們自己的城,我們為什麽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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