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沒睡好嗎?」


    走出養心殿,往西華門的路上,韜驍忍不住拍了拍韞麒的肩問。


    嗬欠打到一半的韞麒尷尬地「嗯、呃」了半天,不好意思說出他和雲龍一夜狂野的激情纏綿,索性笑而不答。


    「你到底在忙什麽?」百鳳挑眉問道,一麵步下石階。「我看你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委靡,今天更離譜了,在皇上麵前居然嗬欠連連,你沒看見皇上賞你好幾個白眼嗎?」


    「嗯……我忙的事有點難以啟齒。」韞麒捏緊鼻梁苦笑了笑。


    「這裏沒有別人,就隻有我們四個,沒什麽好難以啟齒的吧?」百鳳蹙眉輕瞥他一眼,一腳跨出西華門。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百猊在西華門外大石獅子的左爪前方坐下,悠然蹺起腳,雙目緊盯著韞麒。「你眼下淡淡的黑影,很像是縱欲過後的痕跡,我實在很好奇是何方妖姬讓你如此瘋狂?」


    「什麽!你跟誰搞上了?」百鳳錯愕大嚷,不敢相信甚少傳出風流韻事的韞麒身上會出現「縱欲」這兩個字。


    「說話好聽一點不行嗎?」韞麒遞給百鳳一個千年寒冰般的冷眼。


    「韞麒,這幾天你到底跟誰在一起?」韞驍挑了挑眉斜睨他。


    「跟……」


    「希望不是跟『那個人』才好。」百猊懶懶支頤,截斷韞麒的猶豫。


    「那個人?」百鳳和韞驍詭異地望向韞麒。


    韞麒嘖了一聲,老大不爽地怒瞪百猊一眼,他知道百猊故意惡作劇,因為話題若從這裏開始切入,必然會引起百鳳和韞驍極大的誤會。


    「到底是『哪個人』?」百鳳和韞驍猙獰逼供的眼神,看得出他們沒有多餘的耐性跟他閑扯。


    「染雲龍。」韞麒氣定神閑地招供。


    「你、你有病啊!」百鳳瞠目結舌地指著他破口大罵。


    百猊翻了翻白眼,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韞麒,你不是開玩笑的吧?你跟染雲龍?你什麽時候染上那種『怪癖』?」向來穩重沉練的韜驍也不禁張口結舌起來。


    「我……」


    「染雲龍就算外表再美,脫光衣服之後跟我們又有什麽差別?」百鳳沒給韞麒說的機會。


    「聽我說……」


    「是啊,我們有的染雲龍也有,怎麽小時候我們一塊兒洗澡時你沒有異狀,現在才忽然發病?」百猊看韞麒的眼神像是可憐他得了什麽羞於見人的怪病。


    「事實是……」


    「萬一寶日知道了怎麽辦?」韞驍難得火氣燎人。


    「會瘋掉吧?」百鳳冷哼。


    「肯定崩潰。」百猊搖頭歎息。


    「你們都說完了沒有?該我說了吧!」韞麒忍無可忍地低吼,終於成功地讓他們靜下來。「事情沒有你們想象中的複雜。」


    三個大男人神色怪異地互瞟一眼,各自在石獅子旁環胸斜倚著,好整以暇地聽他說話。


    「染雲龍是女的。」韞麒清了清喉嚨。


    「女的!」三個人同聲怪叫。


    「沒錯。」他深深吐息,慢慢把這陣子與雲龍之間發生的事情全數吐露。


    聽完之後,氣氛頓時陷入凝重的沉寂,三個人表情各異,但盯住韞麒的目光都森然冷漠,像在審判他的行為。


    「韞麒,這是在玩火你知道嗎?」焰縞畛蜃潘。


    「知道啊。」他無意識地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你還玩得那麽樂!」百鳳不可思議地蹙起濃眉。


    「我不是用玩樂的心情對她……」


    「你確定她真是女人?」百猊實在太懷疑了,這麽多年她是如何掩人耳目?


    「她都是我的人了,怎麽不確定。」韞麒瞇起極度不悅的雙眸。


    「我的天,『她都是你的人了』!」百鳳柔著額角深深一歎。「我真不敢想象寶日聽到這句話會有什麽反應?」


    韞驍卻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寶日心碎痛哭的模樣。


    「千萬別讓寶日知道這件事。」他冷下俊容怒視著韞麒。


    「我現在跟你們談的人是染雲龍,不是寶日。」韞麒明顯很不耐煩了。


    「現在咱們兩府正著手安排你跟寶日的婚事,你卻跟染雲龍搞上,我們是寶日的哥哥,當然會替她擔心哪!」百鳳火氣也上來了。


    「韞麒,你和寶日的婚事是兩個家族的結合,不管你對染雲龍是抱著玩玩的態度還是想收她為側室,寶日都還是你非娶不可的嫡福晉。」百猊閑散地揮掉靴子上的灰。


    「染雲龍那裏我勸你還是玩玩就好,免得惹火燒身,畢竟她的出身太卑賤了。」百鳳就事論事,實話實說。


    「在談染雲龍的時候,你們能不能以尊重她的態度來談,不要老是把『玩』這個字眼用在她身上。」韞麒俊美的臉上滿是不悅。


    「你到底對她認真到什麽程度?」韞驍嚴肅地盯著他瞧。


    「你們都知道我這個人在感情上有嚴重的潔癖,除非我動了心,否則不會要她的人,我對染雲龍一開始是驚豔,到現在已是無法自拔的迷戀了。」他選擇在朋友麵前坦誠,希望多幾分支持自己的力量。


    「寶日難道不是無法自拔的迷戀著你?」韞驍微慍地反問。


    「愛情是兩情相悅的事,我對寶日真的隻有兄妹之情。」


    「那萬一你家人到我家提親了怎麽辦?」百鳳惱火地吼。


    「我會迴去力抗到底。」


    「你這麽做會害寶日傷心欲絕的。」百猊皺眉低歎。


    「我沒有辦法,我愛的人是染雲龍,不是寶日。」到底要說幾遍啊!


    「可是寶日她愛你呀!」韞驍憤怒地大吼。


    韞麒困擾地把臉埋入雙掌中,久久不發一語,努力沉澱下情緒。


    「很抱歉,我不能因為這樣就娶她。」好半晌,他才慢慢抬起頭來,感歎地望著韞驍。「寶日應該嫁給真正愛她的男人,隻有這樣,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不是嗎?韞驍。」


    韞驍微微一怔,沒有迴答,隻是沉寂地看向遠方。


    「在她得到真正的幸福之前,為你心碎這一關能不能安然度過才是最大的問題吧?」百鳳揚唇冷笑。


    「尤其被拒婚對寶日來說是相當羞辱尊嚴的,一旦她大受打擊,你想她還會有信心追求真正的幸福嗎?」百猊難得冷語斥人。


    韞麒一時間無法作聲,找不到話來反駁。


    「我不管你要如何處置染雲龍,但是你若傷害了寶日,我們好兄弟從此做不成!」百鳳狠狠撂下話,大步離去。


    百猊無奈地聳聳肩,跟著百鳳一道走了。


    韞麒蕭索地抬頭仰望天空,茫然沉思。


    「你呢?韞驍,你怎麽說?」


    「你和染雲龍之間怎麽樣我沒有意見,不過寶日絕不能嫁給你。」


    聽到韜驍深沉冷靜的迴答,韞麒愕然一怔,迴身側瞥他一眼,不敢相信自己會找到一份支持的力量。


    白天韞麒上朝,雲龍唱戲娛樂老福晉和一票清閑無聊的女眷,偶爾在人多的場合中碰了麵,兩人看對方的態度都刻意冷漠,一派疏離。


    染同青和雲禾班的眾師兄弟沒有人注意到午夜之後的雲龍並不在自己房裏,王府裏也沒有人留意到一向晚歸的韞麒這幾日竟都早早地迴府,無人得知也窺看不見竹林深處幽靜的寢房內夜夜濃情熾烈。


    「我決定明天跟奶奶說,把你們雲禾班留在府裏養下來,這樣你就有很好的理由不用離開王府了。」


    纏綿過後,韞麒環抱著雲龍柔膩的小身子,讓她背靠著他,兩人一同倚坐在疊高起來的靠枕前。


    「不好、千萬不可!」韞麒的想法令她膽戰心驚。「怡親王府尊貴無比,一旦豢養起優伶,恐怕會給人縱情享樂的壞印象,這主意不妥,千萬別為了我而敗壞王府的名聲。」


    「可是一旦你們走出王府,我們想要再見上一麵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他抱著她的雙臂緊緊一縮。


    「隻怕……你接下來要忙著成親這件大事,也不會有空見我了。」她深瞅著窗外柔淡的月光。


    「萬一情況真是如此,你該怎麽辦?」他在她耳畔醇聲低語。


    雲龍恍惚地發著呆。


    「我……隻好跟著爹迴南方去了。」


    「迴南方做什麽?」韞麒倏地冷下俊容。


    「南方不太有人認識染雲龍,隻要我改個名字就可以恢複女兒身了。」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以後每天愛怎麽梳劉海都沒有關係,也可以穿漂亮的衣裙,在京城苦熬這麽多年,為的就是等這一天。」


    「然後呢?」他的神色變得凝重。


    「然後……」她不安地恬了恬唇。「還不知道。」


    「你爹會想帶你迴南方的唯一目的,是想幫你找個婆家吧?」他靜靜凝眸,眼中有著難以察覺的不滿。


    「他是這麽想的沒錯,但我是不會嫁人的。」她隻想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好脫下這身偽裝而已。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當然除了我誰都不能嫁。」他語調故意兇狠,目光卻極為溫柔。


    「你好霸道,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我出家當尼姑嘛。」她噘起紅唇甜甜地嬌嗔。


    「我怎麽忍心看你削發為尼,當然是會娶你進門。」熾熱的嘴唇貼在她頸側,緊擁住她的雙臂宣示著她是他的。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何必老調重彈。」她淡淡地低語。


    「相信我,我已經在想辦法讓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雖然身邊好友都一致認為他和雲龍之間不會有結果,他仍然無法令自己對她死心。


    「別自找麻煩了,我們之間是一盤不用下也知道結局的死棋,不管你多麽努力,如何企圖想改變我的身分,那些都是徒勞無功的,到最後結果都一樣,死棋就是死棋。」她囓咬著指甲,不小心咬痛了指尖。


    「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你明天離開怡親王府以後,我們從此就形同陌路嗎?」他不敢相信這是她想要的。


    「在人前,我會假裝和你不相熟,也免得你為難。」她垂著長睫,掩飾心中真實的情緒。


    「你就這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他不是已經攻陷她的心了嗎?他摸不透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你不是王府貝勒爺,而是一個家境普通的平凡人,我一定會願意嫁給你,和你當一對平凡的小夫妻。」那是她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


    「有人像你這樣嫌富愛貧的嗎?」他哧地一笑。


    「不是,是你們怡親王府的頭銜太沉重了,不是我能戴得起的,若是硬要戴上,我脖子這麽細怎麽撐得住,可能會斷掉喔!」她故作輕鬆地開玩笑。


    韞麒垂著視線沉默良久。


    「不管怎樣,你都不肯待在我身邊嗎?」他頹然輕歎。


    雲龍緩緩離開他的懷抱,迴眸深深瞅著他。


    「韞麒,戲唱得再好總會有散的時候……」


    「如果我不想散呢?」他堅定地說。


    雲龍的心因這句話而悸動不已,他是她愛到靈魂深處的男人,但她更明白愛他就不該害他的道理。


    「你難道沒聽說過戲子無情嗎?」她極力壓抑激動的情緒,期盼自己真能演得像個無情的戲子。「我自己都沒有把握對你的感情……」


    「你迷戀我、傾慕我、愛我,這絕不是你想散戲的理由。」他肯定地盯著她的眼睛。


    雲龍難堪地扭絞著十指,她對他的愛意當真明顯到藏不住的地步?


    「好吧,也許你說的沒錯,不過現在的你會覺得我是個新鮮的玩物,想盡辦法要把我留在你身邊,可是等你厭煩我了之後呢?我的下場會不是比現在更慘?我不想冒這個險,一點也不想。」她麵容平靜,聲音微有顫抖。


    「你是這樣看待我對你的感情?」他凝視著她的眼眸,極力探究其中真實的情緒。


    「這麽說吧,我不相信豪門貴族男人對愛情的忠誠度。」韞麒的執著迫使她的言詞更為冷硬。「這幾天你的甜言蜜語我也聽夠了,隻盼你在我們雲禾班離府之前能多給一點賞錢,讓我早早迴南方去,這樣做對我的幫助還更大一點。」


    韞麒的心像被無形的貓爪子抓傷了,有種尖銳的痛楚。


    「你要怎麽向你爹解釋失身給我的事情?」他的目光灼熱地盯住她。


    「我用不著解釋,這輩子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她尷尬地撇開臉不看他。


    「你要如何瞞過你未來的丈夫?」他轉過她的小臉讓她不能閃避。


    「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她神情難堪地強調。


    在她像火一樣熱又像冰一樣寒的目光中,韞麒看見了刻骨銘心的愛戀和深深的歉意。


    「我知道了。」他露出淡然的微笑。


    「你知道什麽?」她不安地睨他一眼。


    「知道該怎麽做了。」也知道她對他的愛深到什麽程度,世上恐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此地更懂得如何愛他了。


    「噢,那就好。」她以為自己成功說服了他死心,而自己的那顆心卻陣陣怞痛起來。


    「天快亮了。」韞麒漫不經心地梳理她的長發,慢慢編結成辮。


    「是啊,我也該走了。」她失魂落魄地起身下炕。


    韞麒拉住她的手,移身坐在床沿,讓她站在自己的雙腿間,舉止輕柔地替她纏迴布帛,然後再一件一件地替她穿好衣衫。


    「你真的舍得從此不再見我?」他微勾唇角,魅惑地瞅著她。


    雲龍紅了臉,無助地搖搖頭。


    「眼前雖然舍不得,日久天長了以後也就舍得了。」


    她說完以後便想反悔,好想對他說--讓我留在府裏,就算當下女侍候你也心甘情願。


    但是腦中另一個聲音卻嚴厲警告著--不可以反悔!離開他才能保全他,這才是兩人未來最穩妥的路。


    韞麒輕輕一歎。


    「你的話讓人聽了好傷心。」


    「就當是作了一場夢吧。」她的聲音輕如耳語。


    「很特別的春夢。」他挑了挑眉,神色平淡得彷佛看破一切。


    雲龍空洞地笑了笑。


    戲唱完了,該是散戲的時候了。


    「師傅,這些都是銀子嗎?刺得我眼睛都花了。」小毛呆愕地看著桌上錢箱裏一錠一錠的大元寶。


    「廢話!不是銀子難道是石頭嗎?」染同青一手抓著一個元寶,喜孜孜地掂著重量。


    「師傅,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麽多銀子,五百兩呀,真是死也值得了。」唱生行的小丁雙眼凸得快跟元寶一般大了。


    「真沒想到韞麒貝勒出手如此闊綽,銀子一賞就是五百兩,沉得差點搬不迴來吶!」看著一大箱白花花的銀子,染同青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早知道出個堂會就能拿到這麽多賞銀,師傅,咱們先前還真不該推掉那些堂會。」唱醜角的小柳一臉見錢眼開的德行。


    「說什麽你!」染同青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隨便出個堂會,唱個幾天戲就能拿到五百兩賞銀,這錢你拿了難道心裏不發悚嗎?」


    小毛、小丁和小柳一徑地點頭如搗蒜,梨園待久了,誰不知道這種錢等於賣身錢,一旦收了,便可任由人予取予求。


    「可是師傅,韞麒貝勒給的賞銀,您怎麽就敢收下呢?」小柳大惑不解。


    「韞麒貝勒又不是額琭貝勒,哪會安什麽壞心眼。」小毛立刻挺身為救命恩人說話。


    「人家韞麒貝勒是行事磊落的正人君子,從不幹那些個缺德事,所以收了他的賞銀倒也不至於擔心他心懷不軌。」


    靜坐在一旁望著玉麒麟香爐發呆的雲龍,聽了這話無端臉紅起來,真不知道爹對韞麒的信心從哪裏來,要是知道她的身子早已讓韞麒「不軌」了去,隻怕會嚇得腿軟筋麻了。


    雖然她也很吃驚韞麒給了五百兩天價的賞銀,但背後所隱藏的涵義下也算是她的「賣身錢」了嗎?


    感覺好象結束了一筆交易,她獻上處子之身,而他付了五百兩銀子,銀貨兩訖,從此兩人再無瓜葛。


    這是她自己向韞麒提出來的要求,而他也讓她如願以償了,當她離開怡親王府那一刻起,她就立刻嚐到了思念他的痛苦,也才頓時體會到原來思念一個人的心情有如萬蟻齧咬一般,她無法想象這種折磨要如影隨形到什麽時候?


    「這下好嘍,咱們雲禾班至少兩、三年不愁吃穿了。」染同青眉開眼笑地趴在桌案上點數著亮澄澄的元寶。


    「多虧了寶日格格這位大貴人,沒有她,咱們也不會有機會得到這份賞銀。」小丁笑嘻嘻地說道。


    「沒錯沒錯,也隻有寶日格格配得上韞麒貝勒。」小毛點頭附和,貴人和救命恩人簡直是絕配。


    雲龍的心隱隱作痛,她怔然凝視著麒麟香爐內嫋嫋飄散的輕煙,不想再聽見和韞麒有關的任何一件事。


    「對了,前兩日在王府時,我曾聽老福晉身邊的侍女說,染病臥床的怡親王病勢漸漸加重了,老福晉有意讓韞麒貝勒和寶日格格盡快完婚,看能不能藉由衝喜的儀式,把怡親王從鬼門關前拉迴來。」小柳哪裏知道雲龍的心事,一徑和小毛、小丁閑聊起來。


    「王府裏私下都在傳說這件事,我也有聽說喔。」小丁好奇地加入。


    「嘿,我還聽下人們說寶日格格從小就喜歡韞麒貝勒,說不定王府很快就要辦他們的婚事了。」小毛笑道。


    雲龍渾身僵凝住,臉上沒有什麽反應或表情,然而卻心痛欲碎,遍體如焚。


    「人家結不結婚關咱們啥事,輪得到你們在這兒喳唿,還不趕緊去找幾把鎖來,替我好好鎖緊這個錢箱才是要緊!」染同青揮手支使徒兒們辦事去。


    「是。」三個人說說笑笑地離去。


    「雲龍,發什麽呆呀!有了這些錢你應該開心點兒才是啊!」染同青小心翼翼蓋好錢箱,興奮喜悅之情並沒有點亮她鬱鬱寡歡的眼眸。


    「爹,您沒有忘記曾經答應過我的事吧?」她抬起失神的雙眼望向得意忘形的父親。


    「嗯?什麽事?」


    「帶我迴南方去。」她果決地說。


    「好哇,過些日子……」


    「我不能等了,現在、立刻,帶我離開這裏!」她猝然低喊出聲,冷靜的麵容霎時崩潰。


    「雲龍……」染同青驚怔住,這才發現她緊握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爹,讓我當迴我自己吧。」


    她仰頭望天,淚如泉湧,晶瑩的淚珠成串成串地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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