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們被他突然一嚇,手就抖得更厲害了,施寧又是一陣猛咳,咳得震天動地,咳得奴仆們沒有了生存的希望。


    “滾吧!沒用的東西!”印心大步走過來,奪下藥碗道。


    兩名奴仆顧不得腳軟,連爬帶滾地退下去,隻怕晚走一步會惹怒印心。要是被印心一人來上一腳,就是不死也要養上幾個月。


    房裏頭終於安靜了,施寧也不咳了,他稍微睜開了眼睛,瞧著是清醒的模樣說道:“印心……”


    “你要是真死了,一定不是病死的。”印心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那是什麽?”施寧沙啞著嗓音說道,許是病得連喉嚨都傷了,聲音很難聽。


    “被藥罐死的。”印心說道,就湊上藥碗去,讓他喝完。


    施寧苦著臉笑了笑,雖然不想喝,但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之後,還是張嘴慢慢地喝了。很士順利,沒有咳嗽也沒有嗆到,這讓印心很滿意。他沒有錯怪那些奴仆,果然真是他們不盡心。


    “既然醒了,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印心問道。


    “我不知……”施寧說道,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很快又睡了過去。


    印心卻以為,他這樣就算好了。心裏那點若有似無的愧疚,也隨著消散不見。他今天又是守著又是喂藥,自認為做得夠多,所以也不必愧疚。


    這一夜,眾人都是這麽想的,以為施寧很快就會好。然後一夜過後,第二日的早晨,進來給施寧送藥送飯的奴仆卻驚慌之極,因為床上的小公子,哪裏是好轉的跡象,根本就是離死不遠。


    連忙出去稟告主人,以及住在隔壁的印心大人,同時則是分頭去請黃大夫。總之這一天早晨是個混亂的早晨,吳宅上下都亂了。


    吳老太爺年事已高,受不住這三番兩次的驚嚇,一聽黃大夫說施寧要去了,當即頭暈眼花地坐迴椅子上。久久才說道:“老常……快去給施尚書傳話,讓他……讓他……”下一句,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為他的心,已難受得快要停歇啦。


    “老太爺,這……”老常心疼他的主人,臨老了還要來一出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太爺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好容易才遇到個投緣的孩子。


    “是我們對不住那孩子,對不住施尚書,快去吧……不能讓人連最後一麵都見不上……”吳老太爺抹著老淚說道。


    老常有什麽法子,這不好的消息,他是願意去傳,也得傳,不願意去傳,也得傳啊。他老人家也不能接受,前幾日都還笑笑鬧鬧的孩子,轉眼就這麽沒了。


    “慢著!”印心突然叫住老常的腳步,不讓他去傳消息,他說道:“傳什麽傳,又不是現在就沒了!”人還好好地,就讓人去報喪不成麽?沒得把人詛咒死了!


    老常向來不想和印心對上,但這一次,他卻指責印心的不是:“印心大人,這是人家的親兒子,在咱們府上不好了,難道還不行趕快去通知。要是寧小公子這一時半會兒地去了,讓人家怎麽得了!”他也是有兒子孫子的人,試問要是他的子孫遭遇不測,他的心裏又會怎麽地痛!連最後一麵也見不著,就是哭瞎了也換不迴啊!


    印心聞言,也是望著老常久久沒話說,然他不是想別的,而是在想,這京上還有哪個大夫厲害,他就不信人就這樣沒了。


    “印心,你幹什麽?”吳老太爺看見,印心突然抱起床上的那孩子。


    “我帶他去治病!”印心寒著一張臉說道,京上這麽大,他就不信沒人治得好!


    “胡鬧!你還能帶他去哪裏?連何太醫都治不了!你指望誰能治好他啊?”吳老太爺說道,外麵天寒地凍,眼見著施寧就要一命嗚唿了,再這樣折騰下去,隻怕不會沒在半路上!那叫他情何以堪!


    “你莫要管!”印心隻管抱著人離去,頭也不迴地吼道。他全身有著一股急切的衝勁兒,就是要去把京上最好的大夫給找來,替懷裏的人治病。


    “老太爺!”老常說道:“不若就讓印心大人去試一試吧,興許寧小公子命不該絕,生機就在外頭呢?”不管是不是這樣,都要祈禱老天保佑啊。要是施寧真的去了,老太爺經此一遭,估計也不會好了。


    “你莫要安慰我了……”吳老太爺疲憊地道,他扶著額頭,一聲聲地歎氣。


    臨老了,想貪心一些,得個乖巧的孩子陪伴。可是他作孽太多,連老天爺也不想他好。但是這報應,要報就報在他吳福身上,不該報在孩子身上啊。


    吳福吳福,他姓吳的當真一生無福。


    印心抱著施寧出來,王興帶著一幹錦衣衛還在門口等候他。這時候王興見了主子,連忙上前請安。再一看印心懷裏躺著個人,王興就明了,印心今天這麽晚才出來,想必就是因為他懷中的少年。


    “千歲爺,這是要去哪兒?”王興問道。


    “先上車再說。”印心抱著施寧上了馬車,王興想了想,也跟上去。他是印心的心腹,在印心跟前還是有幾分麵子的。而且王興這人慣會察言觀色,一看印心這番表現就是有話要問。


    印心見王興上來了,果然沒怪罪,而是問道:“你可知,京中有哪個會治病的大夫?”


    王興想道,京中會治病的大夫多了去了,印心要問的應該不是這個,他反而問道:“這位小公子是什麽病症?”不必問他怎麽知道印心是為這小公子找大夫,要是連這都不會想,他這心腹也不必做了。


    “是風寒之症。”印心垂眸道:“還有發熱,並且他先天不足,很難治。”別的大夫都說治不好,黃大夫那個庸醫更是叫他準備後事,呸。


    “風寒?”王興想道,這不算什麽很難治的病症,但嚴重起來也是要得了人命的。他沉吟了片刻,說道:“屬下認為,有一人能救治,隻不過這人不好說話。”


    “誰?”印心可會管別人好不好說話,隻要他想。


    王興猶豫道:“千歲爺可還記得薛放之,被您趕迴家養老的那位前太醫?”當年薛放之不知怎麽得罪了印心,就被印心奪了太醫職位,本來是要見血的,但是皇帝替薛放之說話,印心就作罷,改而放迴家養老去了。


    “是他?他能治好?”印心懷疑道。


    “嗯,此人於醫術上有大能,除了他,屬下也想不出別個了。”王興點頭道,不是他膽敢托大,而是那姓薛的確實有本事,以前在宮中可是醫術第一人。


    “既然如今,那還等什麽,這就走著!”印心說道,連忙催促王興去駕車。


    王興莫敢不從,今兒就擔任一迴車夫。


    他們的馬車疾馳在道上,一路往薛放之家中奔去。也是王興本事大,這京中稍微有點能耐的人家,他都熟知得七七八八,更別說薛放之這樣從宮中放出來的人物。


    薛放之的家也不遠,但凡他還在京中,王興就能快快尋到他家去。因為馬車裏頭的主子心急,幾乎是催著他玩命地跑。


    等一到了門口,印心就抱著人下了馬車,差人道:“快去敲門,叫他們著緊些,莫要叫我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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