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忍溜了,右京進來關上門。


    “京哥你怎麽過來了?”琉生看了一眼床頭的腦中,已經晚上九點。


    右京看他一眼,說:“不是說了隔幾天就會來看你的嗎?”說著走到小冰箱前麵,將袋子裏的蘋果、橘子、幾瓶飲料喝一點小零食往裏麵填補,還有兩份便當,“你這小孩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這麽晚了居然還留著一個男人在房間裏,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


    說後麵那句話時,右京的聲音有點低,琉生正在翻睡衣,仔細一聽才聽清楚,於是愣了一下,抱著睡衣蹲到右京身邊,扒著他的手臂,說:“京哥你是不是很介意緒方老師在這裏?”


    “……”右京動作快速地收起袋子站起來,轉身推了一下鏡框,“你是我弟弟,這麽晚有個並不熟悉的外人待在你這裏,我做哥哥的會擔心很正常吧。”


    很正常?兩個男人待在一個房間裏,說說笑,聊聊天,又是師生關係,沒什麽可擔心的吧。


    不過琉生可不敢這麽說,現在的右京明顯在生氣啊,那麵無表情明顯趨於黑化的臉,很可怕。


    “好吧,我下次不留他玩這麽晚。”琉生站起來,笑眯眯的,“現在這麽晚了,京哥要留下來過夜嗎?”


    跟建在學校內部的學生宿舍不一樣,教師宿舍則是建在校外、挨著學校的一棟樓。老師們都是成年人,他們當中有一些已婚族,單身的成年老師也有男女友,所以學校沒有明確規定他們不準留宿外來人。


    因此,琉生不用像其他住在校內的學生一樣,需要遵守“不準留宿外來人”的製度,可以大大大的邀請右京住下來。


    琉生的邀請多麽讓人心動。


    右京背對著琉生,神色僵硬,耳廓邊緣紅了起來,他支吾著說:“這樣、這樣不太好吧……”嘴上這麽說,可心裏卻無法抵抗這誘惑,默默念著“他讓我留下就留下吧”。


    琉生站在右京身後,歪著腦袋試圖看清右京的表情,“可是已經快到十點了,京哥應該沒有自己開車來吧。”


    上次來的時候他手裏拿著車鑰匙,今天除了他手裏提的東西,沒看見他拿車鑰匙。


    “呃,是啊,車子被雅哥棗借去了,所以我坐地鐵來的。”


    “那就是咯,留下來吧。”


    “誒?呃,可是……”


    “京哥現在還住在家裏嗎?”很突頹的,琉生這樣問。


    右京詫異地轉過身來,迷茫地說:“當然啊,我不住家裏能住哪兒?怎麽突然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琉生抿嘴笑了笑,歪著腦袋說:“我還以為京哥跟雨宮小姐在外同居了呢。”


    “哈?”右京簡直吃了一驚,冤枉道:“哪有那種事!我對她根本不來電啊。”


    琉生走近一步,臉湊到右京麵前極近的位置,微微仰著脖子,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我讓你留下來你這樣那樣的,我還以為你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原因,所以不肯留下來呢。”


    右京怔住,愣了一會兒後,他舉手投降,“好吧,我留下來。”


    琉生就那麽看著右京笑啊笑,慢慢後退,“那我先去洗澡!”


    浴室的門拉上了,右京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在衣櫥上,悲憤地自言自語:“為什麽我會突然覺得他變得有些月複黑、有些誘惑人了呢?”


    琉生洗澡出來沒穿衣服,腰上掛著浴巾,頭上頂一塊大毛巾一邊走一邊對右京說:“京哥,幫忙我吹頭發行不行?”


    右京月兌了襯衫和西褲,換了一套琉生的家居服,還好款式是比較寬鬆的那種,他一米八三的個子穿起來也沒有顯得很小,隻是琉生的職業習慣,喜歡穿顏色鮮亮款式時尚的衣服,所以這套亮色係居家服穿在他身上顯得特別奇怪。


    琉生說話的時候右京正在鋪床,聞言轉過身,琉生一看他穿了自己那套衣服,噗的失笑,“京哥的形象,跟這套衣服違和感好強烈。”


    “什麽啊!我臨時來的,又沒帶衣服。”被笑話,右京並不尷尬,他是對著琉生半果的、還冒著水汽的身體不由自主臉紅,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心中遐想連篇的時候又隱隱有點後悔答應留下來,隻是看他一眼都受不了,待會兒睡在一起豈不是折磨?


    “抱歉,我不笑了。”琉生拿出花心蘿卜吹風筒,衝右京晃了晃,“京哥,幫我吹頭發吧。”


    琉生盤腿在小方桌邊上坐下來,把吹風筒放下,趴在桌上,一副等待右京前來伺候的架勢。


    在右京麵前,琉生還是個小孩兒啊!


    “呐,你這個吹風筒的樣子好奇怪,怎麽是個蘿卜?還不用插電源,是帶有電池嗎?”右京沒話找話,他跪在琉生身後,挨著他很近,近到一眼就能看清他瑩白的後背上那細細茸茸的小毛發,身體難以自製地燥熱,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近視眼,要不然怎麽能看的這麽清楚呢?


    花心蘿卜是係統產物,當然有它特殊的地方。


    琉生沒有就這個問題跟右京解釋,他果著上半身,吹風筒溫熱的風在他頭上吹開,偶爾拂過脖頸,右京的手撫在他頭上的手溫柔細致,讓他昏昏欲睡。


    叮——


    朝日奈右京愛心分值增加三點,總進度百分之九十。


    係統的報備音讓琉生混沌的意識清醒過來,驚覺,原來不知不覺,右京哥的隱性攻略進度已經快要達到臨界點了嗎?


    “琉生?”半天沒得到迴應,右京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趴在桌上雙眼迷茫,似乎又陷入了發呆的狀態,於是無奈而笑,“你這發呆的習慣還是改不掉啊。”揉揉琉生的腦袋,“好了,吹幹了,起來睡覺去。”


    琉生直起身子,模模頭發,果然幹了,還帶著微微的熱度,“謝謝京哥!”


    右京將吹風筒放迴到琉生的床頭櫃上,將毛巾送迴浴室掛上,出來時看見琉生什麽也沒穿,就著浴巾直接睡在床上,刹時感到鼻子一陣發癢。


    “琉生,穿好睡衣再睡。”右京氣惱地抓起琉生,將睡衣往他頭上套,“你該不會看我在這裏故意這麽耍賴吧。”


    誰知道琉生供認不諱,“是啊,就是故意的嘛。”


    右京唿吸一窒。


    琉生接著說:“難得京哥留下來陪我,我得好好使用弟弟的這份權利啊,你走了我就得獨立,就得一個人,所以這種時候就是我盡情耍賴撒嬌的時候。我知道這樣很任性,但我就是想在京哥麵前這樣。”


    右京說不出話來,喉嚨有點堵。


    右京洗完澡,關燈睡覺。


    單人床也不算很小,但右京體格要比琉生高大很多,所以睡在一起還是有點擠,於是兩人都側著睡的。右京睡在外麵,背對著琉生。


    適應了黑暗後,屋內的輪廓也能看得清了,琉生一動不動地側躺著,眼睛一直看著右京的腦部輪廓。已經過去了大約五分鍾,兩人沒有說話。琉生靠近一點,從背後抱住右京的腰。


    “琉生你還沒睡著?”右京的身體明顯僵住了,條件反射般抓住琉生的手,企圖將他的手從腰上拿走。


    琉生沒說話,固執地靠過去,胸膛緊貼在他後背上,雙手抱得更緊,臉貼上他的肩胛骨,甚至深深吸著他身上的味道。


    右京徹底亂了,他想隔開與琉生的距離,琉生卻主動壓上他的身體,腦袋不斷在他脖頸之間來迴摩挲。混合了沐浴露的清幽恬淡,琉生的氣息彌漫了右京整個感官,不斷觸碰著他身體深處的熱源。


    “琉生你幹嘛?撒嬌也得有個限度啊。”


    雖然意識到琉生的行為不止是撒嬌那麽簡單,可右京沒有戳破那層薄薄的膜,他寧願這是琉生以弟弟的身份在跟他撒嬌。對他來說,一旦對琉生抱有另類感情的這種事情被攤開,他是無法麵對眾兄弟以及母親的,甚至是琉生本人。


    因為他們是兄弟關係。


    黑暗中琉生雙手摟著右京的脖子,趴在他胸口,在他耳邊問他:“京哥你跟雨宮小姐有沒有接過吻?”


    “喂,你問這個幹嘛?”


    “有沒有?”


    “……有一次啦。”


    琉生的嗓音明顯拔高,“一次?你主動的?”


    “不是啦,是她在我旁邊我沒注意,我轉過臉的時候不小心……話說,你不要問我這種難堪的問題好不好,我對她完全沒有那方麵的想法。”


    “你們親到嘴了嗎?”


    “沒有吧,隻是一瞬間的事,好像是擦到了嘴唇,又好像沒有,我也不太記得……誒,我說,琉生你今晚是怎麽迴事,幹嘛追著我問這種問題?”


    琉生沒迴答,他趴在右京身上,昏暗的視線中,右京依稀能看見他眼中閃爍著一星光芒。


    右京歎了口氣,將琉生抬起的頭按下壓在自己的胸口上,放柔了聲音,“到底怎麽了?你好像很介意雨宮玲子。”


    琉生動了一下,說:“沒什麽,就是好奇,京哥既然對她沒感覺的話,為什麽要勉強在一起?”


    右京默然,這當然是因為礙著美和的緣故啊,母親的安排他不見得會全部照做,但麵子上還是得給母親一個交代才行。跟雨宮玲子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一段時間後,再以兩人性格不合的理由提出不能進一步交往,這樣就不會讓母親懷疑。


    這種做法治標不治本,可右京目前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對於未來,對於琉生,右京知道不隻是自己一個人在著急,其他人也是一樣的,都在默默思索著、籌備著,該如何搞定媽媽那一頭,又該如何對琉生坦白……


    這種事一旦說穿,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右京認為自己在這方麵實在太欠缺了,所以才會在美和麵前妥協,才會勉強答應跟雨宮玲子見麵。


    右京的沉默讓琉生微微不安,甚至於有些亂,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介意。


    自從光哥迴家後,琉生總覺得兄弟們看他的眼神有些詭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長大了懂事了想得多了的緣故,總感覺哥哥們對他完全不像是對待弟弟。還有他偶爾無意中聽到的那些對話,那麽明顯的充滿占有欲和敵對的話,話題中心是他的名字,這不得不讓他心中的困惑越來越大。


    後來遇到緒方忍,這一切困惑迎刃而解。


    原來哥哥們對他抱有另類的感情,那不僅僅是兄弟之間的感情,那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表現出來的占有欲,而且還是同性之間。


    琉生那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逃開,他知道不僅僅是要哥和光哥,其他人似乎對他也有同樣的感情。椿哥表現得跟要和光一樣明顯,梓和棗要含蓄一些,仔細迴味也能感覺出來。雅哥和京哥似乎看不太出來,因為他們對所有弟弟都是這樣愛護的態度,威嚴與溺愛並存。


    那時,一瞬間讓琉生有了壓迫和窒息感,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處的兄弟,竟然對他有那樣的想法,他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無法適應這種陌生的情感。


    他不知道迴去該怎麽麵對大家。


    之後,見到雨宮玲子,琉生徹底空白了,果然右京跟其他人不一樣。然而,迴過神來之後,琉生的第一念頭居然是想把那個女人從右京身邊趕走。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恍然醒悟,自己應該先離開家裏一段時間才對。至少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想一想他與兄弟們的關係。


    不過,搬出來之後他才發現,他很想念大家,更想念右京,那些試探右京的話他根本不想說,可麵對右京的時候又控製不了自己,想跟他多親近一點*特別強烈,他恍然發現原來一向淡泊溫潤的自己也可以如此衝動。


    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很長時間,長到琉生幾乎以為右京已經睡著了,但右京卻在這個時候捧起琉生的臉,將他壓向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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