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小院眾人都忙碌起來。


    前所未有的忙碌。


    龍陽、長卿每天都在指揮行軍打仗,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孔黑子則在搜集、查找這個世界的各種人文風俗、山川地理、天象時令等等。


    製定各種法規政策。


    可是翻來翻去發現,這根本行不通。


    五百年的戰亂破壞,中土世界遍地瘡痍。


    各種勢力多如牛毛。


    一個村裏都有幾個幫派,幾個山頭。


    忙時為農,閑時為匪,再正常不過。


    這種情況,就是有官府的時候也很難搞,更別說現在啥都沒有。


    三哥的主力部隊都在往北,去打百胡了,中土世界這塊基本顧不上。


    孔黑子撓頭想了一夜。


    禮樂道德律法,他想了個遍,卻始終想不出怎麽解決。


    無奈,孔黑子找到嶽川。


    “嶽先生,這種情形該怎麽處置呢?”


    “孔先生,這是好辦,區別是看你要短時間內見效,還是等一段時間。”


    “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嶽川解釋道:“這就跟治病一樣,有些藥見效慢,但是可以除根,有些藥猛是猛,但不能除根,而且還會傷了元氣。”


    孔黑子有點撓頭。


    這個道理他懂,隻是具體到選擇的時候,兩難。


    能力平庸的施政者,是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麽管理,或者瞎管,搞出來一堆爛攤子。


    看上去雷厲風行,實際上還不如無為而治。


    再好一點就是有很多對策,但是不知道哪個對策更好,屬於選擇困難症。


    最好的是,有能力,有決斷。


    李世民手下的“房謀杜斷”便是如此。


    一個有主意,沒決斷,另一個雖然沒什麽好主意,但是能從一堆點子裏選出最適合的。


    “嶽先生,非是某不仁,實在是那個使節已經糟爛至此,不會更壞了。”


    “反倒是下猛藥立竿見影,雖有折損,卻能讓天下人少受幾年煎熬,這才是大仁!”


    “所以,某選猛藥!”


    嶽川嗬嗬一笑,“孔先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明白


    “從前山上有一群猴子,喜歡搶人的東西,甚至抓傷、撓傷路過的行人。”


    “人們對這些猴子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為什麽呢?”


    “因為這些猴子熟悉地形,你來抓,它們就往山林裏一躲,等你走了再出來。”


    “猴子每天就在山林裏生活,人不可能長年累月在那和它們耗著。”


    “而且山路崎嶇,地形複雜,人們也不可能一直追。”


    “就這樣過了幾十年,後來有人想了個辦法。”


    孔黑子眉頭緊皺。


    這事兒聽起來有點兒奇怪呀,這山裏麵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猴子?


    而且這些人閑的沒事兒總是往山裏跑幹什麽?


    手裏麵拎根棍見了猴子就打,還能被搶,被抓?


    可這是嶽川說的,孔黑子隻能選擇相信。


    也許某個地方真有這種奇葩事也說不定。


    “後來呢?人們想了什麽辦法?”


    嶽川笑著說道:“後來有人想了個‘猴王責任製’的法子,猴群中有猴王,人們漫山遍野抓猴子很難,但抓猴王很簡單。”


    “從那之後,但凡猴群裏有哪隻猴子幹錯事甚至幹壞事,人們就把猴王拎出來,劈頭蓋臉打一頓。”


    “當著這麽多小弟的麵被修理,猴王肯定不樂意啊,它得把頓火氣撒出來。”


    “它自己就會找犯事的猴子,然後狠狠修理它!”


    “要是被搶了東西,不出一頓飯的功夫,猴王就給你雙手奉上。”


    “所以呢,這世上群體性的生物,就沒有管不好、治不了的,手段高明,甚至能把它們訓成狗,真正讓施政者頭疼的是那些獨狼。”


    說到這,嶽川嗬嗬一笑。


    “猴王責任製”是專門對付峨眉山那群猴子的。


    這些猴子頑劣程度,都成網絡熱梗了。


    每次網上出現金絲猴,或者其他乖巧懂事的猴子時,峨眉老表就得被網暴一次。


    不過,“猴王責任製”並不是什麽新鮮事。


    這一手玩的最溜的,實際上是大嚶帝國。


    日不落帝國龐大的殖民地,基本都是靠“猴王責任製”管理起來的。


    有矛盾,那也是普通猴子和猴王的矛盾。


    猴王把矛盾壓下去,那說明他是一個合格的猴王,可以繼續給大嚶效勞。


    反之,說明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猴王,新猴王更有資格為大嚶效力。


    滿清之所以沒被徹底殖民地化,不是他們很能打,而是大嚶需要一個猴王。


    如果大嚶親自入場統治,成為猴王,他就要麵對所有猴子的挑戰。


    這種“猴王責任製”也普遍存在於各行各業。


    比如的客服人員,路邊查頭盔的臨時工們。


    實際上都是猴王的縮影。


    一邊做著管理和服務,一邊承受著底層的不滿、抱怨和戾氣。


    兩撥人互相指責和埋怨,纏鬥不休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雙方都受到損失的時候,誰才是受益者。


    利益隻會轉移,不會消失。


    爭吵雙方都覺得自己受損了的時候,必然有第三方受益。


    很多時候,“猴王”就是個靶子,就是個出氣筒。


    就是提高人們維權成本的惡人角色,讓上情不能下達的奸佞。


    真到了民怨沸騰的時候,再推出去殺掉,換一個“更有能力的猴王”。


    這個道理並不高深,甚至可以說淺顯、直白。


    孔黑子瞬間就明白過來。


    “嶽先生,某悟了!”


    隨後,孔黑子便兩眼一閉夢入仙機。


    已經和小三子意念合一的他,可以隨時入夢,而無需等特殊狀態。


    另一邊,剛剛大勝歸來的三哥照例犒賞三軍。


    “諸位,自從我一刀除三害,半日滅萬鬼,引領大家驅逐韃虜,連戰連捷。”


    “如今,北方舊土基本收複,蠻夷的覆滅指日可待。”


    “隻是,今後的中土該如何治理,誰來治理?大家可有好辦法?”


    聽到這話,眾人都興奮、激動起來。


    這是要論功行賞了嗎?


    大封群臣?


    自己能封什麽官,得什麽賞賜?


    想想都有點小激動呢。


    但也有人眉頭緊皺。


    血刀太歲不是說要誅滅所有胡人,這才剛開始,怎麽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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