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黑子暗道:這少年不錯,就像下水道裏的棉花球一樣。


    在這種人吃人的社會中,每個人都隻顧著自己。


    即便抱團也是拉幫結派,依靠他人為自己獲取利益。


    像“三哥”這樣為身邊人考慮的,簡直是稀有動物。


    孔黑子夢入仙機,唯一產生共鳴的就是這個少年。


    隻是想要建立聯係,還得等少年入夢才行。


    “滿載而歸”的小乞丐們迴到破廟。


    幾個半大孩子連忙衝出來迎接。


    他們手裏拿著削尖的木棍,那木棍上還染著暗紅色的汙漬。


    “三哥,你迴來了?”


    “報告三哥,你們出去的時間裏,沒人出現。”


    “廟裏一切正常。”


    三哥摸了摸幾個孩子的腦袋,“好了,趕緊搭把手。”


    看著成捆的幹柴,還有竹筐裏的幹菜、鹹魚,幾個留守兒童吸溜吸溜的流口水。


    “還是三哥厲害。”


    “夠咱們吃半個月的了。”


    “這柴火夠用一個冬天的了。”


    跟著出去搜尋物資的小乞丐撇撇嘴。


    城裏好東西多著呢,這算什麽。


    可三哥不許,他們也隻能作罷。


    一群孩子商量著把木柴藏在哪的時候,三哥整了整破舊的衣服,揉了揉臉。


    然後畢恭畢敬的跪倒在神像前。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廟,也不知道這個廟是什麽時候建的,又因為什麽破敗了。


    可三哥還是無比感謝。


    “多謝神仙保佑,讓我們又多活了一天。”


    “這是我們今天‘討’……哦不,我們今天撿到的魚幹,您先吃。”


    說著,三哥把一條魚幹放在供桌上。


    其他小乞丐也連忙跪在三哥後麵,梆梆磕頭。


    等了幾分鍾,又端下來,放在石頭上敲敲打打,碾碎了跟其他東西放一起熬成糊糊。


    窮人沒什麽夜生活。


    小乞丐們吃完飯天就黑透了,一群人把廟門擋住,擠在一起唿唿睡去。


    三哥睡在最外麵,一扭頭就能看到外麵的夜空。


    今晚的天格外黑,一個星星都看不見。


    等待機會的孔黑子無語了。


    其他乞丐都睡了,就這個三哥不睡。


    他竟然在守夜。


    真不知道有什麽好守的。


    於是孔黑子也跟著守夜。


    第二天一早,小乞丐們陸續醒來。


    聽到異動,三哥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我竟然睡著了。”


    摸了摸脖子,又掐了掐胳膊。


    “還好,還好……”


    可是很快,他就揉著腦袋,迴想昨天的夢。


    好像有幾個人在自己夢中打架。


    一個叫孔先生,一個叫龍先生。


    三哥就記住了這倆名字,其他的都記不清了。


    一大早,三哥先是磕頭,其他小乞丐也跟著磕。


    這都養成習慣了。


    三哥喃喃道:“神仙保佑,別讓我做噩夢了。”


    南郭小院。


    嶽川將這話轉述給孔黑子和龍陽。


    “你們倆還真是,為了搶有緣人,在人家夢境裏打起來了,虧得是夢境,要不然……”


    說這話時,嶽川目光向邊上瞥了瞥。


    當初龍陽和大黃一見麵就大打出手,然後觀戰的南郭合沒了。


    龍陽哼了一聲,“孔先生,你已經有了兩個意念合一的弟子,馬上就有第三個,我可一個都沒,這個可是我第一個意念合一的弟子。你怎麽好意思跟我搶?”


    孔黑子毫不相讓,“你們在這個世界有緣人眾多,某就這麽一個,就這麽一個啊。這可是某的獨苗。”


    長卿左看看,右看看。


    其實他也看上了那個人,隻是想了想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算了吧。


    眼看龍陽和孔黑子要從夢境發展到現實,嶽川連忙擺手。


    “好了好了,誰說一個人隻能從一而終?還能兼修啊!”


    曆史上,很多賢人都是儒墨道法兵農都有涉獵。


    他們隻是重點修行儒家、道家、法家,但並不是隻會這些。


    嶽川索性說道:“你們一起教他東西,讓他什麽都學,看他哪一門發展得最好就是了。”


    長卿瞬間舉手,“在下覺得很有道理,就按嶽先生說的做吧。對了,在下也想教他點東西。”


    龍陽和孔黑子針尖對麥芒的看著彼此,最終同時點頭。


    “咱們三個怎麽來?一隔一天,還是怎麽著?”


    “我覺得可以分上中下場。”


    “說這些有什麽用,難道不是先讓他們吃飽嗎?”


    “對對對,看誰的道能讓他們吃飽喝足!”


    第二天,三哥不再守夜,早早地睡下。


    結果噩夢又來了。


    三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夢境中,就像三個惡鬼。


    昨天還是倆,今天就變成三個了。


    三哥嚇得渾身哆嗦。


    “三位,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裏人,可我們生前不曾得罪,死後也未冒犯。”


    “對了,昨天我們去撿東西,也隻是在院子裏拿了點不值錢的,屋子裏的東西我們碰都沒碰。”


    “三位,你們要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能幫的一定幫,求你們別再纏我了。”


    “我就是一個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分錢都沒有,你們纏我也沒用。”


    孔黑子三人集體無語。


    龍陽小聲說道:“得跟嶽先生說說,把咱們的形象美化一下。”


    嶽川的聲音在邊上說:“這個世界剛開拓,能入夢就不錯了,哪有資源搞那些沒用的東西,你以為是戰國世界啊?”


    長卿咳了咳,“我可以教你排兵布陣……”


    “不學!”


    話都沒說完,三哥直接拒絕。


    他隻想吃飽飯,別的什麽都不想。


    長卿隻能換一種說法,“我可以教你打群架,十個人發揮出一百人的戰力,你學不學?”


    “我學!”


    三哥連連點頭。


    因為他想到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同行。


    雙方本就不對付,今後肯定還會碰上。


    而且,這座空城會吸引越來越多的人“撿破爛”,今後必定爆發衝突,甚至戰鬥。


    三哥不指望能打下多大的地盤,他隻想讓小弟小妹們多一分自保的能力,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長卿向身邊兩人說道:“看,他願意跟我學。”


    龍陽冷哼一聲,“我可以教你一個人打一百個人的功法,你學不學?”


    “我學!”


    三哥沒上過學,但他知道,一個人打一百個,肯定比十個人打一百個更強。


    龍陽得意一笑,“看見了吧!”


    孔黑子想了想,說道:“你想不想學馭人之術,專門管理十個人打一百個的、一個人打一百個的。”


    三哥想了想,“不學!”


    長卿和龍陽同時笑出聲來。


    孔黑子瞪大眼睛,隻是他這模樣更像厲鬼了。


    “為何不學?”


    三哥往後退了退,“因為……我沒那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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