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預定的城牆區域。


    “哼,原本規定夯一百次,現在變成一千次,這是什麽道理?”


    “四九哥喝多了。”


    “原本規定夯土三分之一,現在變成十分之一,這是什麽道理?”


    “四九哥喝多了。”


    “原本規定的土咒加持十次,現在變成一百次,這是什麽道理?”


    “四九哥喝多了。”


    “原本……”


    “別說了,就是四九哥喝多了!”


    旁邊的薑國工匠不解。


    “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墨城給咱們派來了很多機關人啊,你們看看,多好用!”


    夯土的區域,一個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掄著巨錘,狠狠砸在地上。


    那巨錘直接與他們手臂相連,就像是拳頭的延伸、放大。


    調和好的秘製三合土被夾在模具中,一遍又一遍夯砸。


    原本十寸高的土層,花了一刻鍾,終於變成三寸,然後又花了一個時辰,終於變成一寸。


    薑國工匠說道:“看,多麽省事,這些大家夥把活全都幹了,咱們隻用加持一下土咒就行了。”


    然而,幾個黃家成員異口同聲說道:“我們是嫌活多麽?我們是嫌他喝酒不叫著大家!”


    “就是,吃獨食沒什麽,但喝獨酒就不夠兄弟了。”


    “迴去得告他一狀!”


    黃家成員嘴上一百個不滿,可手上還是絲毫不慢。


    掐訣、念咒、施法。


    一道道土咒加持在夯築好的城牆上。


    一寸高的三合土變得像岩石一樣堅硬,甚至比岩石更加堅硬。


    錘子狠狠砸上去,隻留下一道白印。


    加持完一塊區域,眾人立刻向前移動。


    那裏的城牆,恰好夯築完成。


    一隊隊黃家成員就像表針一樣,沿著墨城城牆移動。


    墨家成員和墨家機關人則不知疲倦的工作、勞動。


    與此同時,晉國的斥候部隊已經抵達墨城,查探之後立刻返迴。


    一處臨時的行軍大營中,晉軍統帥端坐案前。


    斥候兵躬身跪地。


    “稟告大帥,叛軍以草木偽裝士兵,想要誘騙我等上當。”


    統帥目光冰冷,臉色陰沉。


    “你確定,是草木偽裝的士兵?”


    斥候立刻說道:“沒錯,屬下親眼所見!”


    遠遠瞄了一眼,沒敢太靠近。


    統帥一拍桌子,“混賬東西,本帥問你,叛軍所據城池,牆高幾許,門寬幾何?”


    斥候愣了一下,仔細迴想之後說道:“大帥,叛軍那邊……沒有城牆……”


    “混賬!分明是畏敵不前,胡謅一通糊弄本帥!推出去,斬了!”


    斥候大喊冤枉。


    可是左右侍衛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拖了出去。


    沒多久,一聲慘叫。


    隨即,左右侍衛舉著托盤走進來。


    大帥嫌惡的哼了一聲,“再探,再報!”


    過了幾天,斥候迴來。


    “稟報大帥,叛軍牆高三尺!”


    大帥問道:“叛軍人數幾何?”


    斥侯瞬間啞然。


    這怎麽數得清?


    斥候隻能估算道:“稟報大帥,叛軍估摸有二十萬人!”


    “混賬!四邑城加起來也沒有一萬人,叛軍哪來的二十萬?分明是畏敵不前,胡謅一通,糊弄本帥,來人啊!”


    很快,又是一個托盤裝著人頭送進來。


    “再探,再報!”


    過了幾天,斥候去而複返。


    “稟告大帥,叛軍城牆高一丈二,叛軍總數預估二十萬,十萬人,十萬草木紮的傀儡。”


    斥候心中暗道,這次應該不會錯了吧。


    然而,大帥冷哼一聲。


    “你沒探到一個鋼鐵巨龍麽?”


    斥候一頭霧水。


    隻是,不等他思考,已經被左右架了下去。


    又是一支斥候隊伍被派出去。


    隻是,這支隊伍走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為首的隊長拔出佩劍紮在地上。


    “前麵幾個同袍的下場,想必你們都清楚了,我這次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隻是,諸位兄弟無辜,沒必要因為我受了牽連。”


    “現在,你們可以綁了我,迴去領賞。”


    “或者……”


    眾人齊齊低下頭,不敢與長官對視。


    這時候,一個心腹振臂高唿,“頭,我們都是你的人,我們跟你一條心,怎麽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們說,是不是?”


    “二狗,你說,頭平常對你好不好?”


    被叫到名字的士兵瞬間大吼一聲“好”。


    “麻子,你媳婦難產,是誰一夜走了八十裏,翻了三座山,把穩婆背到你家的?”


    “是頭!”


    “六指,你說……”


    “是頭!我這條命就是頭的,頭讓我砍誰我砍誰!”


    前幾個還都是一問一答,最後這個都學會搶答了。


    眾人頓時心慌意亂。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究竟是長官的肺腑之言,還是逢場作戲?


    如果做戲,是否所有人都商量好了,通了氣,就等自己表態?


    所有人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唯獨自己,被孤立在外。


    看著地上明晃晃的利劍,眾人不敢有半點遲疑。


    “我等,誓死效忠頭!”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大聲表忠心。


    同時,他們心驚膽戰。


    這麽多人,竟然都“約定好了”。


    幸虧自己見機得快,否則項上人頭怕是不保。


    斥候頭領哈哈一笑。


    他拔起劍,在腿上蹭幹淨泥土,緩緩插迴鞘中。


    “好!既然如此,我就明白的說了!”


    “今日,那些狗官可以借口殺我,明日,自然也可以借口殺你們!”


    “我等都是大頭兵,命賤,在那些權貴眼中連條狗都不如,死了也是白死。”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你們混一輩子也混不到我現在的位置,你們一輩子活得糊塗,死得窩囊!”


    眾人怒火中燒。


    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斥候頭領說的是事實。


    當兵,就是賣命的。


    走進軍營的那一刻,命就不屬於自己了。


    對上位者而言,自己就是一個工具,一個物件,一個消耗品。


    就像之前被斬首的斥候首領。


    他們生命的唯一價值就是示眾,警示後續的其他斥候們。


    誰也不希望自己成為消耗品。


    更不希望自己的命運被其他人掌控。


    斥候首領指著東方說道:“我要投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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