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眾人激戰的時候,後院中,兩人正在密語。


    一個是生麵孔,而另一個,正是此處宅院的主人。


    “家主,一切按您吩咐,我報官時說的是家中失竊,沒說其他。”


    “嗯!很好!不過,這裏留不得你了,你立刻離開!”


    “啊?家主,小人做錯了什麽嗎?請家主明示,小人可以改,小人可以改,千萬不要把小人趕出家門啊!”


    “唉!”


    主人將一個包袱遞過去。


    軟趴趴的包袱入手極沉,晃動之間還能聽到叮叮當當的摩擦。


    這聲音一聽就是錢,而且是很多錢。


    “你沒有做錯什麽,是我做錯了。現在你很危險,立刻離開,隱姓埋名。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忘記這裏的所有人,所有事!”


    “家主……我……”


    “還不快走?非要讓我趕你走嗎?”


    家主聲音轉厲,轉過身去一甩袖子。


    另一人不敢多言,跪在地上梆梆磕了三個響頭,隨即溜著牆根消失在轉角。


    幾分鍾後,王槐出現在後院。


    “堂兄,你怎麽在此處?前麵戰況激烈,你不去主持大局,在這做什麽?”


    說話間,王槐目光左右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麽。


    “堂弟,你讓為兄派人去報官,說是家中遭了賊,失竊。為兄依言行事,官府來的人不多,而且都是幫閑,兵刃都不曾攜帶。打敗他們,應該不難吧。”


    王槐嗬嗬一笑,“堂兄,打敗他們確實不難,難的是打敗他們之後。我們做的事幹係甚大,不能有半點疏漏啊……”


    堂兄笑著搖了搖頭,裝作不懂。


    王槐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王兄,去報官的是什麽人?現在在哪?”


    “報官的是我一個遠房侄兒,前些年家中遭了賊匪,父母雙亡,隻剩下他一個孤兒,投奔我來。這孩子本分老實,性子木訥,到現在也沒找著對象,孤零零一個人,甚至可憐。”


    聽到這話,王槐瞬間明白,堂兄明白自己的來意,卻故意要跟自己對著幹。


    “堂兄,今日之事天衣無縫,唯一的破綻就是……”


    堂兄豎起手掌,直言不諱說道:“槐先生,我也是今日之事的知情者!”


    聽到“槐先生”三個字,王槐知道自己的目的注定不可能達成了。


    他歎息一聲,後退三步,恭敬拜下。


    “堂兄,你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我們是至親,是推心置腹的好兄弟,我怎麽會對你有不利的想法。”


    “堂弟,你巧妙設局,讓我邀請城中地主,宣揚墨家,更是故意報官,誘使眾人襲擊官吏,鑄成大錯。我被你害死了!”


    當初,王槐讓他派人去報官,就說丟了一個東西。


    堂兄想都沒想,直接派人去了。


    哪知道,王槐在講道時,故意往官員胥吏抄家滅族上引,不斷激發眾人內心最深處的焦慮、恐懼。


    當聽說官吏出現,圍了宅子。


    眾人心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抄家”。


    於是有了之後的一切。


    這個計策並不算高明,甚至可以稱得上粗糙。


    但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特定的人群,這個計策發揮出了無與倫比的威力。


    現在,所有人都沒了退路,隻能跟著王槐、跟著墨家一條道走到黑了。


    “堂兄,墨家,可不就是黑的意思嗎?這說明咱們走在正確道路上啊!”


    “你……”


    王槐收起笑容,冷聲說道:“想當初,你與我秘密商議,讓我扮演世外高人,暗中提升咱們王家的地位,讓其他家族對咱們言聽計從,現在咱們做到了啊。”


    看著王槐臉上的笑容,堂兄不寒而栗。


    “可惡!我們當初隻是想……隻是想……”


    “堂兄,你當初不敢想得太遠大,是因為你活不了五百年,活不了上千年。所以你隻能徐圖之緩圖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王槐嗬嗬一笑。


    “以前,我們充其量也就是小打小鬧!因為我們眼光不夠長遠,格局不夠廣大。”


    “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學說、思想、理論,隻能用‘世外高人’這種類似巫婆神漢的把戲糊弄鄉民。”


    “可是現在,我見到了墨家,我知道了墨家的理論,我見到了墨家的力量,也明白了墨家的遠大目標。”


    “墨家可以滿足我們所有的需求,實現我們所有的夢想。”


    “最主要的,墨家最高首領是巨子,巨子不以血脈為傳承依據,而是以思想、理論、精神為紐帶。”


    “堂兄,這巨子,我們姓王的,未必就不能做一做啊!”


    砰砰!


    砰砰!


    在王槐三寸不爛之舌的蠱惑下,堂兄心動了。


    他不傻。


    相反,他也很聰明,很膽大。


    否則也不會想出借“世外高人”來抬高王家地位的主意。


    墨家的理論,他已經悉數知曉。


    兼相愛、交相利、非攻、尚賢……


    一切的一切,都令堂兄看到了無限的未來,光明的前途。


    這些理論,可比自己自己二人鼓搗出的“土地論”高明多了。


    堂兄不是拖泥帶水之輩。


    此時已經鑄成大錯,斷絕後路。


    晉國這邊不用想了,肯定沒有活路。


    不想死,就隻能投靠墨家。


    “為兄,就信你一次!”


    王槐哈哈大笑,“堂兄,等你見到那巨龍一樣的列車,一定會慶幸今日做出的決定!”


    做出相同決定後,兩人瞬間有了相同的利益、誌向。


    再加上相同的血脈,二人就是天底下最親密無間的戰友。


    當兩人一起走迴前院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


    過來的官吏都是普通幫閑,連兵器都沒攜帶。


    普通的財物丟失罷了,要不是王家在城中有點身份地位,官府估計管都不管。


    在人數、兵器全都劣勢,猝不及防又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這些幫閑連一句場麵話都沒交代,就被摁倒在地一陣狂攻。


    當王槐兄弟二人出來的時候,門前已經鮮血橫流。


    蒙在鼓裏的眾人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加安心。


    有如此多的同夥,何愁大事不成?


    “槐先生,咱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進衙門,把剩下的官員胥吏也都拿下吧!”


    “對啊,槐先生!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稱雄!”


    “槐先生,此城堅固,不如取來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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