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嶽川心裏陰暗,而是“兩女童爭桑”怎麽看怎麽奇怪。


    這件事的成本太低了,低到離譜。


    影響又太大了,大到難以估量。


    就好像兩個人在街上“你瞅啥”、“瞅你咋地”,直接爆發世界大戰,把小櫻花幹陸沉了,醜國解體了一樣。


    這其中撬動的利益根本無法估量,所以就有了陰謀論的空間。


    即便剛開始不是陰謀,也難保後續過程中沒有人順水推舟、順勢而為。


    再聽許石的話,嶽川更傾向於有人故意煽動仇恨,製造戰爭。


    於是,嶽川問道:“什麽病?”


    許石詳細講述,“一種會吸血的蟲,不過又有些不一樣。”


    想了想,許石朝北方拱了拱手說道:“城隍大人賜我滅殺腹內蟲豸的神藥,這段時間我多地行醫,為人驅蟲,都能藥到病除,偶爾幾個治死的也是身體過於羸弱,經不起蟲豸拚死反撲……”


    嶽川問道:“死者家屬沒打你?”


    聽到這話,許石不樂意了。


    “城裏其他郎中治十個死四個都是名醫了,我治一百個才死兩三個,我這是神醫好吧!你可以質疑我的本事,但不能質疑城隍大人的神藥。”


    嶽川:說得好,我無力反駁!


    “能被我治死,說明他們徹底沒救了,這叫藥醫不死病。他們死也死得幹脆利落不受苦,不必每天吃藥吃得傾家蕩產。死者家屬都感謝我好吧!”


    嶽川默默說道:藥醫不死病,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些患者不行了還要不顧患者家庭情況開昂貴進口藥的,是在救命嗎?分明是謀財害命!


    這就跟賭博一樣。


    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不斷往裏麵燒錢。


    燒錢或許能帶來片刻的溫暖,但是錢燃燒殆盡之後呢?


    人救迴來了嗎?


    就算救迴來了,接下來的生活怎麽辦?一家人的未來怎麽辦?


    藥醫不死病——核心不在“醫”,也不是“病”,而是“不死病”。


    如果是必死的病,讓患者尊嚴而體麵的離去,而不是插滿管子花光錢財,每日忍受非人的折磨。


    這不是冷血,而是一種“仁愛”。


    許石接著說道:“我入城之後,先給城主的母親診病,並喂其服下驅蟲丸,滅殺許多蟲豸,但有一種蟲豸不行。我醫術有限,所以請了白家老太太出手。”


    眾人齊齊翻白眼。


    你何止醫術有限,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好吧。


    “剛才白家老太太降臨為其診治,說這種蟲應該不是自然產生,而是法術祭煉,普通的驅蟲丸對其無效。我們又診治了府中幾個奴仆,也都中了類似的蟲毒。”


    嶽川想了想,問道:“什麽蟲毒,又是怎麽害人的?”


    “這種蟲隱藏在肝脾之中,遊走於血脈之內,吞食人體精氣。與尋常寄宿人體不斷滋生的蟲豸不同,這種蟲沒有繁殖能力,也不會威脅人體生命,就是單純的吞食精氣壯大自身,我們也摸不準它究竟是有益還是有害。”


    之前白家老太太向嶽川匯報時隻說了許石遇險,沒有說診病的事。


    顯然,診病是剛剛發生的。


    “你再請白家老太太來一趟吧。”


    許石“哦”了一聲,於是擺上牌位、香爐,點燃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詞。


    沒多久,許石的衣服無風自動,須發根根豎起,盈盈的綠色光芒在肌膚下遊走幾圈,最終隱沒不見。


    “許石”拱手向嶽川行禮,開口卻成了白家老太太的聲音。


    “見過土地公。”


    嶽川擺了擺手,“我怕許石講不清楚,就勞煩你跑一趟。說說你的看法。”


    白家老太太左右看了看,都是柳家成員,也算自己人,沒什麽顧忌的。


    “迴稟土地公,那種蟲應該和草木精魂一樣,都是特殊的生命存在。不過草木精魂心善,寄宿人體後會幫忙平衡陰陽、梳理氣血、拔除淤毒等,而這個蟲子隻會吞食精氣,雖不傷人,卻總覺得它不是什麽善類。”


    接著,白家老太太講述起自己的診斷,以及那種蟲子的長相、習性等。


    嶽川想了想,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蟲子長大後會脫離人體,被人收攏起來,成為煉製丹藥或者修行的原材料。”


    這麽一說,白家老太太瞬間醒悟。


    “哎呀,老太婆倒是想漏了這一茬,若真如此,豢養蟲豸之人著實傷天害理!”


    嶽川點了點頭,“好了,你先迴去歇著吧,這裏的事情我來接手了。”


    遠距離降臨對白家老太太的消耗也很大,而且是短時間裏兩次上身。


    白家老太太朝嶽川行了一禮,隨即,許石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幾下。


    幾秒種後,許石張開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嶽川。


    “見過……見過……土地公……”


    很顯然,剛才的事情他也看到了、聽到了。


    雖然不知道土地公是什麽人,但能夠讓白家老太太主動行禮,肯定不是自己之前以為的“使者”。


    嶽川擺了擺手,“我還是喜歡你坦然自若的模樣。”


    然而,滿臉拘謹的許石再也迴不去了。


    恰好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小跟班說道:“老爺,大老爺來了。”


    所謂的大老爺,就是許石的遠房親戚,卑梁城城主。


    “哎呀,還不快請。”


    說完,許石看向嶽川等人。


    嶽川笑著說道:“我們就是你行醫時救助過的人。”


    許石心中一琢磨,差不多,隻不過被救的人是自己。


    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一個身形魁梧,長相粗豪的中年男子來到院中。


    看到這人,嶽川忍不住笑了。


    正是之前城頭上跟楚人對射的將領。


    這個時代的官員都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根本不是上班喝茶看報、下班喝酒玩表那種官僚。


    聽說自己治下子民被滅門,立刻帶著手下兵馬跑到對麵,將行兇者滅族。


    能力高低不評論,至少血性爆滿,不會一出事先道歉。


    “兄長你怎麽來了?正好,我給兄長介紹幾個義士,他們聽說我在卑梁城有難,不遠百裏趕來助拳。”


    聽到這話,中年男子頓時哈哈大笑,“許斧代卑梁城百姓多謝幾位義士!”


    許斧拱手拜下,剛起身便問道:“不知義士中可有善射之人?”


    嶽川頓時明白,許斧這是白天百發百不中,鬱悶了。


    “不敢隱瞞許城主,我等都隻擅長拳腳,不通兵器,更不識弓箭。”


    許斧頓時滿臉失望,不過還是說道:“無妨,無妨!諸位義士隻管守護好我這族弟即可。”


    說到許石,城主頓時想起自己的來意。


    “對了,為兄方才著人全城問詢,遴選出數十人,都有族弟所言之症狀,人已經被集中起來,族弟可隨為兄一同前往探看。”


    許石抬手指向院外,“還請族兄帶路。”


    許斧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轉身拱手說道:“幾位義士星夜趕來肯定不曾飯食,不若一同前往,待會兒咱們一起吃些酒肉。”


    嶽川正想去看看患者,當即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城主請!”


    “哈哈哈,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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