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西區與大橋南區交界的韋斯特街。


    一名“代罰者”小隊成員將麥康納和斯圖爾特帶到一棟房屋的拐角,簡要匯報道:“我尾隨艾琳來到在這裏後,親眼看到她‘擦’掉了自己的身形……消失不見。”


    由於幾個月前的“痛苦魔女”事件給“代罰者”帶來的恥辱,現在每一位小隊成員都對魔女的能力有所了解,所以才快速判斷出艾琳已經成為了“女巫”。


    斯圖爾特聞言點點頭,然後展開“場景迴溯”,片刻後皺眉道:“不行,留下的線索和氣息很少,‘迴溯’的內容很模糊,無法判斷她去了哪裏。”


    接著,他又試著使用了五六種“秘術”,結果卻都差強人意,最終他隻能向麥康納搖了搖頭。


    “那怎麽辦?”麥康納先是蹙起眉頭,但忽然看到斯圖爾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麽決定,旋即也想到了什麽,他臉色一白,聲音略有些走樣,表情也有些扭曲地道,“你難道還想用那個術?”


    “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斯圖爾特邊說,邊從身上的口袋裏取出各種材料以及一麵小鏡子,開始布置起“儀式”。


    麥康納看了看四周的小隊成員,壓低聲音道:“至少也得換個人少的地方……”


    “別想了……由於使用的太過頻繁,我開發的這道秘術已經無法繞過‘2-111’的規則了……所以,一會兒無論你我誰來詢問,都肯定需要人旁觀的……”斯圖爾特將鏡子放置在祭台上後,歎了口氣道。


    “那……這次我來?”麥康納說話的同時迴想著自己心裏到底有哪些隱秘不想被別人知道。


    “算了……還是我來吧……你好歹是隊長,別因為這個威信掃地……”斯圖爾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你怎麽就確定我一定有‘黑料’會被曝出來?”麥康納鬆了口氣的同時,有些不服氣地道。


    斯圖爾特瞥了他一眼,隻輕飄飄地迴了句:“要不你來問?”,就讓麥康納閉上了嘴。


    待儀式準備完畢後,斯圖爾特在周圍小隊成員或好奇或驚恐的目光中,誦念起了“秘術”的咒詞:


    “掌握雷霆的行刑者,訂立契約的公證人,開啟全知之眼的魔鏡,偉大主人的謙卑仆人,阿羅德斯……


    “我祈求你的力量降臨到這麵鏡子上;


    “我祈求你的知識帶給我問題的答案……”


    接著,他將寫好問題的紙張用靈性點燃,令灰塵消散在祭台上。


    很快,祭台上放置的鏡子裏開始出現了一幅幅畫麵,將艾琳一路經過的路線清晰地展現了出來。


    最後,畫麵停在了大橋南區萊茵斯特街的一棟三層的房屋前。


    斯圖爾特看著鏡中的場景,神情稍稍有些變化,因為那裏距離自己租住的房子很近,與之前在庫恩幫助下搬離那條街的菲琳娜太太家隻有一牆之隔。


    說起來,菲琳娜太太搬到北區後空出來的房子最近幾天也租出去了,租下它的好像還是兩位女士……不過他因為比較忙,近一周很少迴家,所以還沒登門拜訪過。


    就在斯圖爾特思緒紛飛時,鏡子裏的畫麵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色的魯恩文字:


    “那天夜裏,你模仿庫恩的嗓音,高喊出‘菲琳娜太太’的名字時,是因為你覺得她真的很漂亮,還是因為她的氣質像你的初戀?”


    因為擔心夜色昏暗看不清,鏡子還狠貼心地將文字投影到了附近建築的外牆上,甚至加了熒光……


    麥康納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問題,深深覺得斯圖爾特迴不迴答已經無關緊要,隻看周圍代罰者們異樣的神情,就知道斯圖爾特的風評又要完蛋了……尤其是庫恩,聽說那位太太還是他幫著安置的……


    對此,麥康納在慶幸之餘,對斯圖爾特是既憐憫,又覺得他活該……


    而呆立在祭台前的斯圖爾特,這時候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秘術可能從來都沒能繞過“2-111”的規則,他之前被指使著做的那些“荒唐”事,既是對方給的“甜頭”,也成為了阿羅德斯掌握的“黑料”,就等著合適的機會對他“公開處刑”……


    甚至於,他當初能成功“解析”出阿羅德斯的“描述語句”,繼而開發出“秘術”,也都在那麵鏡子的算計之內……它搞不好就是故意透露的!


    真是個性格頑劣的封印物啊!


    好在它還算“公正”,給的情報都是正確的。


    想到這裏,斯圖爾特閉上眼睛,迴答道:“兩者都是。”


    “迴答正確。”鏡麵裏現出這行文字後,忽然碎裂開來,灑了一地碎片。


    麥康納見狀詫異地問道:“之前的儀式,似乎沒有這種情況……出了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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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圖爾特沉默了幾秒,複雜地迴答道:


    “它在我這裏……玩夠了。”


    ……


    十分鍾後,“秘偶大師”譚德的身影出現在代罰者們停留過的房屋拐角,他沉吟了幾秒,將手杖豎立在地上,讓其自然傾斜。


    “卜杖法”,“占卜家”用於尋人的手段之一。


    確定好方向後,譚德的身影再次消失,出現在了另一條街道的路燈的火光旁。


    ……


    萊茵斯特街的一棟二層小樓內,做了中性打扮的肖科將做好的晚餐端到了餐桌上,然後上樓叫麗娜下來吃飯。


    說起來,肖科雖然才學會做飯沒多久,但水平卻意外地不錯,而且他偶爾還會忽然靈光一閃,就“想”到了某種料理的做法,然後進行實驗,味道往往都很好。


    麗娜甚至一度取笑他是被“美食的邪神”眷顧了,當然,這隻是玩笑,她自己都不相信會有哪個邪神會賜予美食配方。


    不過今天,麗娜的狀態明顯不對,哪怕口中的食物很美味,她依然眉頭緊鎖。


    “出什麽事了嗎?”肖科見此擔心地問道。


    “沒有……”麗娜搖搖頭道,“但我有些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麽……”


    說到這裏,她似是猜到了什麽,豁然站起身,認真地對肖科道:“你先躲出去,越遠越好!明天早上再還來!”


    ……


    一個鋪著厚軟地毯的房間內。


    五官如同雕刻,但瞎了一隻眼睛的因斯·讚格威爾拿著持握著的羽毛筆書寫道:


    “由於住址暴露,肖科幫助麗娜在萊茵斯特街租住了一套住房,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套房子的隔壁就是極光會的秘密據點,而同樣在它不遠處,是風暴教會的‘秘術導師’斯圖爾特租住的房屋……這是合理的發展。


    “A先生在收到神諭後,因為太過興奮,給出了錯誤的指令,讓已經在代罰者監視下的艾琳來到了位於萊茵斯特街的據點,繼而被斯圖爾特等人查知。


    “密修會的譚德為了找迴丟失的‘秘偶大師’非凡特性,尾隨在代罰者身後,想要等兩方戰鬥後,再出手製伏所有人,拿迴屬於密修會的特性。


    “麗娜租住的房屋由於距離極光會的據點太近,而在戰鬥中受到波及……”


    寫到這裏,因斯·讚格威爾停下筆,心道:魔女,你雖然能抗拒“命運”的安排,卻無法讓身邊的人也如此……還有那個破壞過我幾次計劃的秘術導師……這次來個了結吧!


    他認真思索了一陣後,才又繼續書寫起來……


    ……


    大橋南區,月季花街。


    身穿雙排扣長禮服的克萊恩摘掉半高絲綢禮帽,緩步走入了相當小的豐收教堂。


    剛踏入安靜的祈禱廳,他就看見了宛若巨人的烏特拉夫斯基神父,著褐色教士袍的埃姆林·懷特,以及有著墨綠波浪長發和深棕明亮眼眸的海柔爾小姐。


    這會兒,那位紅瞳的吸血鬼接替了以往海柔爾的工作,正在擦拭燭台,一副心已經死了的麻木模樣。


    克萊恩先是和主教打了招唿,又和埃姆林寒暄了幾句,然後才向海柔爾小姐問道:“不知小姐您找我來是想進行什麽委托?”


    海柔爾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帶著他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確定那個討厭的吸血鬼沒偷聽後,才猶豫著道:


    “莫裏亞蒂偵探,您熟悉‘詐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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