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我沒有做過一丁點對不起你的事,娛記那麽寫是為了吸引熱點,我現在不得不聽公司安排,說一些違心的謊話,也是因為我要適應娛樂圈的規則。你以為我就很想那麽說嗎?我其實壓力也很大……”俞雅將臉偏過去,他們從來沒吵過架,兩個人雙商在線,理智全線崩盤的狀況似乎不可能降落在他們身上。 可是偏過臉的那一秒裏,俞雅眼圈就紅了。 “我知道你有壓力啊。”陶文昌吸了吸鼻子,又看了下那輛車,裏麵一定有俞雅經紀人,他見過幾次,那人總是橫眉冷對麵向自己,恨不得讓自己滾蛋,離他家藝人越遠越好,“你經紀人嫌我礙事,一直催你和我分手,我知道。” “感情中的事我沒想過放棄。”俞雅也知道,隻是她從未點破,這半年種種委屈和拍戲以來的疲憊也在這一刻爆發了,讓她失控,“你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我覺得自己好像擋你路了似的,追不上你了。”陶文昌越說越輕,聲音飄出來又不像自己的,兩個人好久沒見,卻沒想到見麵會是這樣,“要不然,咱們先各自冷靜冷靜吧。有時候分開一下,總比這條路走不下去要好。” 俞雅被冷靜這兩個字紮了心。“你什麽意思?” “先分開吧,主要是我冷靜冷靜,我也怕哪天情緒一上來,說出些不好的話,再傷了你。”陶文昌主動鬆開了她的手,心神不定地站起來,“那什麽……我先迴學校了,反正我這人……會的隻有跳高。那我先走了啊,你先好好休息吧,以後拍戲……別那麽拚。” 說完,陶文昌就轉了身。以前他也覺得這種傻逼中二的情節不應該發生在自己頭上,張釗蘇曉原、祝傑薛業、屈南陳雙,隨便一對兒拎出來,都有可能鬧得雞飛狗跳,但確實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了。他不敢多坐,怕俞雅看見自己通紅的眼睛,但自己單方麵提分手,總好過兩個人把感情耗沒了。 他是快步走迴學校的,俞雅沒追,太好了,千萬別來偶像劇裏的情節,一個跑一個追,弄得滿大街都知道。陶文昌心裏的火不知道該和誰發泄,幹脆迴訓練場溜達,說到底,自己就是個普通運動員,從哪兒來,迴哪兒去。 沒想到黃俊還在。 “呦,這麽快就迴來了?”黃俊叼著一根煙,“還以為你今晚都不迴來了呢。女朋友呢?” “沒了。”陶文昌的姿勢和黃俊一樣,同樣靠在器材上,“剛才……分手了。” 黃俊不太相信地看過來。“你是為了逃避挨批所以裝可憐吧?不至於,真不至於。” “沒有。”陶文昌搖搖頭,“我不拿這種事開玩笑。” 這一下,黃俊開始認真了,放下手裏的工作看著他。“怎麽迴事?” “唉,聚少離多,圈子也不一樣……我他媽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陶文昌苦笑,“一直都說自己是體院紅娘,沒想到拎得清別人,拎不清自己。” “說白了還是你年齡太小,雖然處對象這事確實是當局者迷。”黃俊吸了一口氣,“等你再過幾年就知道怎麽相處了,現在你們都是那點荷爾蒙撐著,遇上社會風浪就被拍癟了。不過這分手是不是太冒失了啊?” 陶文昌搖搖頭,他不知道。 “唉,來根兒煙吧,我也不會勸你什麽,總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勁。”黃俊從不給學生抽煙,這時候卻掏了褲兜,“省著點兒啊,就一根,這煙貴著呢……” 陶文昌看著煙盒,還是接了。小時候不懂事學著抽,自以為很牛逼,知道對身體不好就立馬戒了。但是現在他還挺需要一根來清醒清醒。 “你怎麽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戒煙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陶文昌接到煙盒的同時傳來,陶文昌抬眼一瞧,有些眼熟啊,好像見過。再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這次比賽的特邀嘉賓彭麗娜女士嘛。她來首體大幹什麽?剛才和誰說話呢? 緊接著,陶文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雖然不重吧,但還是給他踹開一米多。 “都他媽說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多少次了,少抽煙少抽煙!怎麽還帶到訓練場上來了!”黃俊飛起一腳,轉身又搓了搓手,“戒了啊,早就戒了,煙不是我的,絕對不是我的。” 陶文昌驚魂未定,我艸,這算什麽情節?第194章 來自弟弟的認可 這應當是被載入史冊的一天。 陶文昌著實想不到,自己在大學失戀的這一天,竟然又接住了上天扔下的教練的瓜。自己這什麽體質啊?是不是天界的紅娘犯了什麽錯,注定要下凡曆劫?必須湊夠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功德圓滿?哪怕失戀了也不耽誤給別人拉幫湊對? 現在他再看教練的這個慫樣,再看彭麗娜,忽然就明白了什麽。 黃俊的兩隻手在背後搓了搓,像是要把那點兒煙味都搓沒了。“你怎麽來了?大駕光臨也不知道說一聲。” “我迴來看看還需要和你請示嗎?”彭麗娜瞧了一眼身後拿著煙盒的男生,有點印象,是這次比賽的參賽選手,“我記得你叫……陶文昌。” “啊,是。”陶文昌不尷不尬地拿著一盒煙,“這個……” 他剛開口,前麵的教練迴頭掃視,雖然不能說是有殺氣吧,但是陶文昌覺得自己要是說錯話就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這個是我的,我知道吸煙有害健康。”陶文昌先把這盒煙給認了,“這次比賽我狀態不好,給首體大丟人了。” “哪有丟人,運動員的狀態就和天氣一樣,雖然能預測,但是也沒有那麽精準。你年齡還這麽小,將來參加比賽的機會多的是,心理負擔不要太重。”彭麗娜走近了些,視線從那盒煙上輕飄飄地一滑,“至於這盒煙,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這話聽到耳朵裏,陶文昌瞬間釋然,表情也放鬆了。蒼天有眼,自己現在是失戀的人,可不能當背鍋俠。首體大的背鍋俠有祝傑那一個就夠了。 “指不定是誰的呢,可能是別的學生的,我早跟他們說過戒煙戒煙,管不住。”黃俊嘖了一聲,用眼神給陶文昌指了個方向,“還不快走?” “哦……行,那……歡迎彭老師來本校參觀,就讓我們教練帶您溜達吧。黃俊是個好教練,思想先進,教育方式獨特新穎,身體……身體健壯,性格活潑合群,您這剛從國外迴來,非常適合找個免費的地陪,陪您逛逛北京。”陶文昌臨門一腳,再轟一腳油門,或許自己這一腳出去,從此首體大的體育健兒們擁有了美麗師母,黃俊也不會再把單身狗的怨念傾瀉在他們身上。 這是好事啊,是好事,自己功德圓滿,人艱不拆。興許黃俊一高興自己連通報批評都沒有了呢。 “咳。”黃俊嫌他話多,“還不快走?” 陶文昌趕緊點點頭,捏著煙,一轉眼跑得看不見,迴宿舍獨自療傷。黃俊整了整運動外套的領口又收了鐵哨才轉過來:“學校這些年變化挺大的,要不……我帶你轉轉?我現在有單獨辦公室,請你喝杯茶?” “走吧,看看學校變什麽樣了。”彭麗娜往前走了兩步,“你現在也不錯啊,都當上總教練了。好多人都誇你呢,說你把首體大帶得不錯。” “唉,瞎忙唄。”黃俊走在她左側,“就是不得人心,他們都給我起外號,叫我黃世仁。” “當教練的肯定脾氣大,又不是哄小孩兒,正常。”彭麗娜走在記憶裏的那條路上,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還沒變。訓練場的位置她很熟悉,可是練著的人已經不是當年那一批。隻是場上的熱鬧和從前無二,注定又有一大批孩子要在這裏留下一生當中最難忘的奮鬥。 黃俊走著走著,看著左側問右側:“你這次迴來多少天啊?外國還習慣嗎?還走嗎?” “再說吧,看看。”彭麗娜笑了笑。 屈南家的天台上,兩個人和一條狗正在撒歡。原本是跳高架的地方還放著軟墊,但是架子被收起來了,陳雙現在已經對跳高軟墊產生了深刻革命友誼,看到它就想躺上去,恨不得以後家裏的床都不用買了,直接弄個墊子,沉浸式睡眠。結果他這麽一躺,屈南也歪在旁邊,兩個人正無聊地數天上飄了幾朵雲,那條大狗往他們中間一跳。 “哎呦哎呦!”陳雙被它壓得翻不過來,“它是不是長胖了啊?為什麽這麽沉?” “你別動,小心你的腳。”屈南怕他的傷處再扭到,起身將狗往自己身上攬了攬,“是,是讓我媽給喂胖了。剛才我去廚房看了一眼,還以為鍋裏的牛肉是今晚給我燉的,剛要下手,我媽一筷子打過來,說我搶妹妹零食……” “妹妹?”陳雙反應了一下,“它啊?” 屈南憂愁地皺了皺眉,哭狠了的眼睛已經開始消腫。“是,我媽說那是準備給它做牛肉幹補身子的,說它以前坐月子沒坐好,將來容易得病。原本我把狗帶迴來她還不太同意,轉眼就成我妹妹了。” “那你等著吧,以後它家庭地位絕對比你高。”陳雙將手蓋在屈南妹妹的額頭上,拇指從它斷耳的傷處滑過。 以前這條狗多厲害多警覺啊,別說碰了,就算離近都不行。麵對屈南時還保留一絲警惕,帶迴家之後才好一些。可是它把自己當陌生人,聞到不熟悉的氣味時還是想要咬人。 現在簡直煥然一新,曾經清晰可見的肋骨如今藏在光亮的皮毛底下,最起碼長胖10斤。它不算什麽名貴犬,隻是普普通通的土狗,不易近人,偏激又瘋狂,可是得到了細心的照顧和愛的滋養,無論是眼神還是外貌都有了質的飛躍。 它甚至會舔陳雙的手背了。 “這可真好,以後早晨跑步可以帶你一起去。”陳雙特別喜歡它的海盜眼,“瞧瞧你這記號,多帥啊,滿小區估計就你這一條海盜狗狗,你這是拽姐啊,滿小區的奶狗都是你弟弟。但是你可要好好看守家門,特別是天台,我這麽多名貴月季都在這裏,千萬別讓偷花賊給我偷了!” “誰會爬這麽高偷花啊,你別這麽緊張。”屈南摸到了狗項圈,拎起來一看,上麵還有一塊骨頭形狀的吊牌,刻著:如果我迷路請撥打電話,我哥有錢。 底下的手機號,是自己的。 “真不一定,你是不了解園藝圈的事,在種花的人眼裏,一盆養好的花就是黃金,自己養不出來就容易眼饞。”陳雙環顧四周,仿佛遍地都是金子,“這麽多青山盆在懂行的人眼裏就是一筆不小的固定資產,就算不偷花,扛我幾個盆走也是賺的。還有那邊的營養土……”他隨意一指,“土也很貴啊,這些就像咱們訓練用的裝備,養花缺一不可。現在月季都快開花了,不得不防。” “我家可是頂層。”屈南哭笑不得,“除非是蜘蛛俠,否則我不知道誰會來糟蹋你的花……”話音剛落,懷裏的狗往下一躥,奔著其中一盆花就過去了。陳雙嚇得立馬跟上,一把撈住它的脖子。 “大姐別別別,你要是想換個口味咱們就下樓吃草,別和我的花過不去。”虧陳雙動作夠快,“你記住啊,這些都是不能吃的,你看,那些花苞馬上就要開了。” 一整排綠葉當中藏著星星點點的藍紫色小花苞,仿佛是若幹個盛夏的秘密即將綻開。陳雙不敢撒手,撈著狗項圈就說:“以後你要是想吃蔬菜,讓你哥屈南給你種菜,好不好?你可千萬別對著我花盆尿尿啊,拽姐可不能幹這種事……” “你別這麽緊張,它乖著呢,我媽說除非帶它下樓否則在家不拉不尿。”屈南在它耳朵上一彈,“走吧,下樓看看你的牛肉幹。” 僅剩下的那隻耳朵一動,仿佛犬科動物都對肉這個字有反應,它眼睛都亮了,小步緊跟主人下了樓。天台上隻剩下陳雙一個,他如數家珍一樣挨個檢查花盆,摸一把土,翻一翻葉子找膩蟲。 養花就和培養運動員相似,花農就和教練差不多,一朝一夕不敢鬆懈。打藥、驅蟲、施肥、澆水、鬆土……日複一日,才能精雕細琢。陳雙將重心壓在右側,把幾盆曬著了的月季往花棚下麵挪挪,忽然,他好像從整片綠當中看見了什麽。 兩隻手在綠葉當中小心翻找,果真沒看錯,一朵灰藍色的小月季,開了。 這是整片青山盆當中盛放的第一朵,名貴品種讓它染了藍色,又增添了一抹灰度。它很低調,藏在光線無法直射的葉片後麵,可是它的周圍,確實無數個即將綻放的飽滿花苞,已經頂出了藍色。 一茬接著一茬,好似永不間斷。隻要持續提供營養、陽光、空氣、水,它們就能往前衝,不怕凋謝,隻為了那一瞬間的盛放。 真好看,陳雙小心翼翼地聞了聞,腦袋裏已經有了浪漫的畫麵。幾十盆名貴月季全部綻開,天台上點著小蠟燭,頭頂是一輪大月亮和北鬥七星,盛夏晚風徐徐吹來,屈南穿著公主粉色的短裙躺在軟墊上…… 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奇妙幻想,陳雙吸吸鼻子,確定自己沒有流鼻血。“喂,媽,我……我在屈南家看花呢,他媽媽做飯了,讓我一起吃,吃完晚飯就迴去。” “哦,那好,吃吧,就是去人家家裏也沒帶什麽禮物。”王靈芝開始張羅,雖然倆孩子的事對方家長還不知道,但是遲早得知道,這門親戚還是要走一走,“我是想跟你說,四水剛才收到一個包裹,是一對兒情侶戒指。我還以為他是有喜歡的女生了,他說……” 王靈芝說到這裏,聲音低了低:“他說,是給你和屈南買的。” “給我倆?”陳雙一驚。 “是啊,可能是祝賀你倆雙冠軍吧,這孩子還挺有心的,不便宜呢,估計都是平時自己攢下的零花錢,這下全掏空了。”王靈芝笑著說,“要我看,四水這孩子聰明著呢,他就是表現方式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他巨聰明,我早就說過。”陳雙驚訝完了又一陣感慨,還以為弟弟一直不接受屈南,其實他隻是不喜歡屈南霸占自己。在他心裏,估計早就接受了兩個人的關係,認定了屈南這個嫂子,否則也不會去買戒指。隻是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和男朋友的第一對兒戒指,是弟弟送的。 “你就當作不知道啊,他拿出來的時候記得表現出很驚訝,千萬別打擊咱們四水的積極性。”王靈芝又囑咐幾句才掛斷電話,陳雙卻忍不住提前開心。 再也沒有什麽事比這更幸福了,自己喜歡的人終於得到家人的同意,幸福直接翻倍。陳雙看著他的月季花傻笑,剛準備把手機收迴褲兜,一個許久沒用過的app彈出了一條新提示。 [南學長開始直播啦,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什麽什麽?屈南為什麽會忽然開始直播?陳雙大膽點開直接進入,絲毫不慌,神風小摩托啟動 作者有話要說: 陸水:人類觀察日記,屈南,勉強合格,繼續保持,不許驕傲,否則除名。第195章 神風小摩托在哪兒 要不是手機提示,陳雙都忘記屈南還有直播這迴事。封閉訓練不止讓他們清心寡欲,還讓他們忘記了世界上的娛樂項目。所以有時候真不能怪他們脫軌嚴重,而是沉下心來拚成績的時候,真顧不上。 但是現在,嘿嘿,嘿嘿,這不就撿起來了嘛!自己好歹也算南學長的恩客,往他直播間裏扔過小玫瑰的。陳雙在花棚裏找了個椅子坐下,周圍全部都是花盆,他融在裏麵竟然沒有違和感,仿佛本身就是其中的一員,可以在雨水裏破土開花。 直播軟件,點開,神風小摩托,啟動!激情入場!場麵火爆!陳雙笑嘻嘻美滋滋地捏著手機,看著專屬的滿屏特效,一瞬間,心裏已經計劃好了無數個idea,滿打滿地盤算著怎麽逗一逗屈南。 怪就怪自己男朋友太純,太不懂社會陰險,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馬甲。 屏幕裏已經有人了,是屈南的上半身,笑容清爽幹淨,比之以前還多了幾分輕快。背景是上樓台階左側的照片牆,掛著十幾個大相框,每一個相框都將這個家庭的曆史定格一瞬,完完整整地保留下來。 “大家好,我是南學長。”屈南先是不好意思地招了招手,“好久不見。” 直播間剛剛開,在線人數還不算很多,隻有兩百多,屈南親眼看到神風小摩托開進來了,等到那誇張又中二的進場特效消失才說:“小摩托你好啊,好久不見。” [主播是不是有點偏心啊,隻點了小摩托的名字,我不管,我需要哥哥抱抱哄哄才能好。] [老粉在此,小摩托是學長的特殊關注啦。不過真的好久不見哦,嚶嚶嚶,我還以為南學長退網了呢……] [新人在此,請問是直接叫老公,還是走程序?] 陳雙剛才還能坐得住,還能一邊欣賞男朋友的帥臉一邊賞花,幾秒就坐不住了。什麽叫走程序?這是你老公嗎?我連那兩個字都沒好意思喊呢,你給我退下!再說了,我可是神風小摩托,經常給你們主播送禮物的! 說著,陳雙把重新上線迴歸大禮包當中的10多免費玫瑰扔了出去。 屏幕上出現了“神風小摩托向主播贈予10多小玫瑰(免費禮物)”的橫幅。 說好了一擲千金,就是要一擲千金,絕不反悔。陳雙豪氣地往椅子上一坐,開始打字。 [神風小摩托:沒事,我知道你忙比賽。這次在電視機上看見你了!哥哥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