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屏息等待著, 盡管她已經無比地憤怒,但她依舊在屏息等待著等待著一個進攻的命令。 她右耳上的紅色耳釘閃爍了一下這似乎是某種進攻的信號,她毫不猶豫地抬起手臂,從自己長裙的腿環內側抽出了手槍, 然後抬頭對準了看台上。 這個女生的目光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恨意和果決,她抬手對準那個正在播放著全寶拉教學視頻的投影儀就是一槍, 幾乎是在嘶啞地怒吼:“你們怎麽敢還播放寶拉的審判案錄像!” “你們根本不配多看她一眼!” 扳機扣下,子彈射出,投影儀瞬間爆出火花,全寶拉的在大屏幕上的投影一瞬間消失,整個倉庫短暫地寂靜了一瞬,然後所有人都開始抱頭蹲下,驚叫起來。 白柳迅速地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牧四誠蹲下了,他非常敬職敬責地抱起了頭,假裝一個普通的平民。 唐二打和木柯也迅速跟著蹲下了。 人群中的那十幾個女巫迅速地行動起來,她們拔出了槍,開始對準兩邊的教廷保安掃射。 權振東在看台上驚慌失措地躲在教廷護衛者後麵,大喊:“快換對女巫特製的七星鰻骨彈!” “抓住這些邪惡的女巫!” 教廷護衛者瞬間換了武器,他們目光兇狠地斜跨上了一根條帶,換上了一柄快速射的槍,將裝滿子彈的條帶上膛,對準了這些女巫。 子彈瞬間噴發而出,這些教廷的護衛者開槍根本不對準女巫,而是直接上膛,全場無差別掃射這代表他們也會擊中那些無辜的預備女巫。 不過他們也不在乎,隻要能殺死女巫,死幾個預備女巫算什麽。 但進攻的女巫們在乎。 為首的,開第一槍打中投影儀的那個女巫臉色瞬間一沉,她抬手,做了一個抓握的手勢,沉聲道:“巫術魚鱗尾。” 她的雙腿瞬間伸長,變成了一條長長的,巨大無比的蛇尾將整個場內的所有預備女巫都圍了起來,射擊過來的骨彈全部穿進了她的蛇尾裏,鑲嵌了進去,血液從蛇尾裏噴湧而出,她伏趴在蛇尾上的上半身一顫,痛得悶哼了一聲。 “利亞!” 旁邊有個女巫不可思議地看著利亞受傷的蛇尾:“為什麽這子彈能打穿你的蛇尾!” “這不重要了。”利亞臉色蒼白地抬頭,她目光依舊冷靜又淩冽,“讓預備女巫們先走,我們斷後!” 被蛇尾圈起來的唐二打看著這情況,手裏的槍已經出來了,他忍不住一直往迴望,牧四誠的猴爪子也一直蠢蠢欲動地在抓撓地麵,眼神時不時嫖白柳一眼看得出來很想出手幫人。 白柳堪稱冷酷地阻止了他:“不行,沒有戰術師的命令,我們不能輕易行動。” 唐二打咬牙忍住了,牧四誠草了一聲,但還是老實了。 白柳說的沒錯,在聯賽場裏,沒有劉佳儀的命令,他們絕對不能輕易行動,打斷戰術師的布局。 預備女巫們在驚慌之下,在利亞蛇尾的保護下被迅速地疏散了,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一看所有人都是熟門熟路了。 利亞的蛇尾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她終於撐不住形態,變迴了人形,翻轉著打了一個滾,藏到了旁邊的一個角落裏,她後背緊靠著牆壁,從自己後腰抽出來一瓶酒精消毒液咬開,對準自己變迴正常雙腿的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一倒。 她痛得一個激靈,但臉色慘白地咬牙忍住了疼痛的叫聲,胸膛劇烈起伏著,然後一抬頭 和特意藏在這個地方還沒移動的白柳四人大眼對了小眼。 利亞:“……” 白柳:“……” 子彈從利亞臉龐邊的牆壁擦過,她猛地迴過神來,側身一個迴轉,剛剛才消過毒的,傷痕累累的雙腿又變迴了蛇尾,盤曲堆疊地擋在白柳他們的麵前,她幾乎是用一種兇狠的語氣在威脅被她保護在身後的四個人:“快走!” “走什麽?”權振東得意洋洋地走下來,他看著利亞的遍體鱗傷的蛇尾,不由得狀似遺憾地嘖嘖了兩聲,“看著傷勢,利亞,你還能走嗎?或者說爬?” “你原本可是個聖女巡邏隊裏的成員,擁有神賜予的名字,但你看看現在的你?” “多麽狼狽,多麽肮髒,你為什麽這麽想不開要和寶拉一起叛逃呢?你那個的時候分明還不是個女巫。” “不是嗎?”利亞的眼睛因為情緒的起伏,變成了豎瞳,她聲音嘶啞,就像是蛇在遊動:“我覺得我一直是。” 權振東的語氣冷了下去:“把她抓起來,送上審判庭。” 左右兩邊的護衛隊成員把槍上膛,抵在了利亞的脖頸上,還嬉皮笑臉吹了聲口哨:“蛇女,跟我們走吧。” 利亞下頜被槍挑得微微上抬,她喘息了兩聲,然後冷靜地說:“我可以跟你們走。” “但你放了我身後的四個預備女巫。” 權振東仿佛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事情,他哈哈大笑起來:“你居然還以為,你有和拿到七星鰻骨彈的我們談條件的資格?” “我們不現在就活刮了你的蛇皮,已經是對你的仁慈了。” 唐二打深藍色的眼睛一沉,他右手緩慢地握上了槍,牧四誠的猴爪也開始轉動骨節活動,獠牙都齜出來了,木柯則是抿唇看向了白柳,神色緊繃 而白柳不為所動,他依舊是平靜地等在哪裏。 在護衛隊的手即將觸碰到利亞的那一刻,白柳腰部的接收器震了一下,四個人同時低頭,看到了來自於劉佳儀的消息 【救援已到】。 一輛轟鳴聲巨大的摩托車直接撞開了倉庫的卷簾門,開車的人斜踩著地上,將整輛車轉動著飛旋著開了進來,直接撞飛了利亞前麵的護衛隊成員,然後伸出鞋跟在地上刹車。 在鞋跟擦出了巨大的火花後,這輛車在利亞的蛇尾前麵纖毫不差地停住了。 牧四誠看得驚呆了,他小聲地靠了一聲:“玩車高手啊!” 車上的女人走了下來,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皮革質衣服,上身是短外套,隨意地取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裏麵熱意潮濕的黑色半長短發,她隨意甩了甩頭發,轉頭將頭盔丟到一旁,然後一個轉身,就居高臨下,眼神厭惡地將擦得滾燙的鞋跟踩在了被摩托車撞飛在地上,正在捂著骨折的腿慘叫的權振東脖子上。 權振東又是被燙得一叫,這女人卻極其輕蔑地踩在他的脖子上碾了兩下:“你剛剛說要活剝了誰的蛇皮?” “不如我先活刮了你這個色批。” “幼真!”利亞長出一口氣,她虛脫地變迴了原來的樣子,語氣欣喜,“你們怎麽來了?” 整個場子迅速就被幼真帶來的女巫控住了,所有的教廷護衛隊的人都被擊斃,隻剩下幼真腳下的權振東。 “區裏來了厲害的角色,就騰出手來支援你們了。”幼真擦一下自己頭上的汗,望著利亞腿上的傷皺眉,“怎麽迴事?你也受傷了,今天怎麽這麽多女巫受傷?” “教廷好像研製出了針對我們的武器。”利亞冷漠地揚了揚下巴,“我們的權神父應該知道一些內幕。” 幼真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她笑得有些邪氣地點了下頭:“懂了,我把他帶迴去,和他好好聊聊。” “那這四個女人是怎麽迴事?”幼真有些好奇地望著利亞背後的四個“女人”,隨即眼前一亮,她啊哈地拍了一下手掌,略微興奮地搓了搓手,意味深長地說,“她們是這批被我們救下來的預備女巫裏想要加入女巫區的人,是嗎?!” 利亞看著幼真無比閃亮的期待眼神,一時之間,張了張口,居然說不出來話。 她們的確救下來了很多批預備女巫,但每批被她們救下來的預備女巫裏願意加入她們的寥寥無幾,每批能有一個就不錯了主要是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教廷會為了殺她們無差別攻擊,她們為了保護大部分的預備女巫,會讓她們直接逃跑,的確也沒有太多詢問對方是否願意加入的機會。 因為她們也畢竟差點連累她們被殺,再追上去問對方,好像也有點不太合適。 但這次居然有四個留下來的…… 利亞完全可以理解幼真的期待,因為就連她也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來。 她佯裝鎮定地轉身,竭力拿出自己最溫和友善的一麵,並且不由得開始懊悔在這裏的人為什麽是她不是寶拉如果是寶拉,一定可以說服這些人加入女巫區。 “你們……”利亞的話剛矜持地說到一半,幼真就迫不及待地衝到了她的前麵,眼睛裏全是燦爛的,高興的光:“你們是不是因為喜歡女巫,向往女巫才留下來的呀!” “我們歡迎你們的加入啊!” 幼真開心到不行地說,她甚至想去握唐二打手,但卻害怕對方對討厭女巫,而停在了半空,隻是用那樣亮晶晶的眼神望著他們:“是嗎?” 她眼中的光是那麽燦烈,就好像他們一點頭,就可以變成一顆火星點燃她眼裏的光,變成煙火爆發,讓她原地歡唿雀躍起來。 唐二打麵對那樣的眼神,他張了張口,幾乎有些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是個男人。 牧四誠也沉默了。 “有人告訴我,要對你們誠實,不能對你們撒謊。”白柳平靜地取下了自己的假發,“雖然我很想直接說我想加入你們,但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們” “我們是男人。” 牧四誠也慢慢地取下了假發,接著是唐二打,然後是木柯,他們就像是在默哀一般,沉默地,一言不發地取下了自己身上不合適的女性裝束就好像他們此刻不希望取下一樣。 幼真眼中的光就那麽慢慢地熄滅了,然後又變了出來從燦爛的光變成淚光。 她不可思議地搖頭後退,似乎是有些無法接受現實般地,恍惚地笑了一下,指著他們所有人:“你們,全都是男人?” “怎麽可能?” “一個……”幼真倔強地用手指比出了個一,她眼中含淚質問他們,“一個女孩子都沒有嗎?” “你們當中一個因為向往女巫,而留下來的女孩子都沒有嗎?” 利亞無聲地拍了拍幼真的肩膀,以示安慰。 幼真仰頭忍住自己的眼淚,她深吸一口氣,又將頭低了迴來,又變成了那副極有攻擊力的樣子,她突然抽出槍,用槍指著白柳的頭,冰冷地質問他:“ok,你是男人,那我們進入女巫對男人的例行審問環節,一個友善的建議,不要對女巫撒謊,除非你有兩條命” “第一個問題,你有做過任何傷害女巫的事情嗎?” 白柳平靜地舉起雙手:“沒有。” 幼真繼續冷冷地質問:“你有觀看過任何一場審判女巫的過程,而沒有發出聲音嗎?” 白柳說:“沒有。” 幼真問:“你覺得女巫的存在是罪惡,是錯誤,鰻魚之所以隻有女巫能消化,是因為我們生而有罪,神在懲治我們,而我們必須贖罪嗎?” “從不。”白柳語氣平緩,“第一個為我哭泣,給我治療的孩子,就是女巫。” “她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寶貴的朋友之一,她是我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勝利和信任交付的人。” “如果她是在神的設定裏是罪惡,是錯誤,是要為自己出生一直贖罪的那個人” 白柳直視著幼真:“那麽我會為了她,殺死神。” 幼真定定地看著白柳半晌,她放下了槍,然後轉身,她抬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然後哽咽地辱罵:“滾吧,臭男人們,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白柳望著幼真離開的背影,放下了自己一直舉起來的雙手,他遠遠地看著幼真走到一半氣到連踢了幾下倉庫門,一邊哭一邊崩潰地罵: “氣死我了!救下來的居然全是狗男人!” “一個,一個女孩子都不留給我!” “嗚嗚嗚!你教廷的!為什麽!” 利亞拍著幼真的肩膀,無聲地寬慰,幼真將頭埋進利亞的肩膀,隱忍地哭泣著,然後相協著走遠了。 “……誒,感覺我是個男的,好像是件錯事。”牧四誠發自內心地感歎了一句,他心裏有些難受。 唐二打表情凝重地坐在一邊,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 “下一步佳儀讓我們做什麽?”牧四誠坐在了倉庫地上,他他有些愁苦地抬起頭看向白柳,“快點讓我做點啥吧!不然感覺好對不起她們!” 唐二打再次嚴肅地點了點頭。 “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們出手啊?”牧四誠想了想,他問白柳,“那個叫利亞的女巫傷得好厲害!” 白柳斜眼掃了牧四誠一眼:“因為對方不需要。” “在權振東要碰到利亞的時候,利亞背後的手做了手勢,她應該還有巫術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