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所有帷幕被環扣吊掛到兩邊,所以兩邊是層層的厚重深紅色絨布帷幕,中間則是被擦拭潤油之後鋥光瓦亮木地板構成的舞台本體。  此刻舞台的正中央相對放著兩根木凳,木凳的中間隔著一塊水紋狀的玻璃,兩個身著狩衣的演員坐在這兩根凳子上隔著水紋狀的玻璃相對而視,旁邊站著一個穿戴了流沙閃光外衣的男性演員,這三個演員正在舞台上縱情地表演著。  舞台的正前方擺著一塊小展示牌,展示牌上麵寫著《邪神祭劇目第一幕》。  舞台的正下方整齊地擺放觀眾椅,椅子上坐著一群正在津津有味地觀看劇目的觀眾,椅子沒有坐滿,不斷有新的觀眾從遠處走來坐在這椅子上,加入觀賞這劇目的觀眾隊伍中。  有新來的觀眾問已經看了一會兒的觀眾:  “這出劇目講的什麽?”  老觀眾則側過頭來對剛坐下的新觀眾小聲解答:“這出劇目是我們鹿鳴縣每年邪神祭的傳統劇目,講邪神祭的出現,發展與變遷的,這才講到第一幕呢。”  有人好奇地詢問:“這第一幕,講的是什麽?”  “這第一幕是背景介紹,講的是邪神挑選繼承人來到人間,主持邪神祭的過程。”老觀眾指著台上的三位演員,“坐在水紋牆兩邊的,就是邪神挑選的繼承人,旁邊那位穿亮色紗衣的,就是我們的邪神大人。”  舞台上的坐在凳子上的兩位演員突然猛地站立起來,隔著水紋牆激烈地隔空對打,互相辱罵起來:  “我才是邪神大人最賞識!我才是最優異的繼承人!”  “我才是是順理成章的邪神繼承人!”  老觀眾看得意趣橫生,搖頭晃腦地解說起來:“邪神大人創造了萬物眾生,在裏麵挑選自己的繼承人,最終符合要求的有兩位繼承人,於是為了從當中選中最優秀的繼承人,邪神大人將這兩位繼承人召集到了一起,化了一麵水紋牆將他們互相隔開,告訴他們”  台上的“邪神”背手點頭,滿意地看著這兩個爭先恐後的“繼承人”:“你們兩個都很優秀,但我的繼承者隻有一個。”  “我會將你們抹去一切記憶,投放到我創造的所有世界線裏曆練,而你們兩個會得到兩個不同的身份,那就是【祭品】和【侍從】。”  “【祭品】在曆練的時候迴得到我的幫助,而【侍從】則會被我設下無數阻礙。”“邪神”居高臨下地繞著這兩個繼承人走了一圈,“但這身份並不是固定的,而是隨時隨地都可以互換,在任何一刻,更痛苦的那個人就會成為【祭品】,而不那麽痛苦的那個人則會成為【侍從】,”  “在所有世界線的曆練結束之後,【祭品】將痛苦和靈魂獻祭給我之後,會成為下一任邪神。”  “而【侍從】將失去自己擁有的一切,朋友,親人,愛侶,以及靈魂。”  此刻,老觀眾就在台下附和點頭:“是的,沒錯,這就是鹿鳴縣【祭品】【侍從】製度的由來。”  背對著觀眾,坐在水紋牆對麵那個繼承人忽然輕聲開口:“謝塔。”  這是白柳的聲音!  在台下尋覓的黑桃猛地抬頭,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單手撐著舞台的邊緣跳了上去。  在他跳上去的一瞬間,他身後的帷幕瞬間落下,舞台被籠罩在了一片漆黑裏,黑桃聽到外麵嘈雜的觀眾討論聲在頃刻消失,台上三個演員的腳步聲有規律地走動響起,漸漸重疊成一個人朝著黑桃走過來。  他周圍突然亮起,原本刺目到有些晃眼的舞台燈變成流轉的宇宙星辰,流光在黑桃沒有情緒的眼睛裏旋轉,映出正向他走過來的這個人。  白六勾起嘴角:“好久不見,黑桃。”  黑桃盯著他,沒有迴答。  白六視線垂落,他看到了被黑桃握在掌心的黑色骨鞭,臉上的笑意加深:“我給你的鞭子,還好用嗎?”  【係統提示:玩家黑桃觸發劇情點,進入《邪神祭第二幕戲》】第463章 邪神祭船屋  “看來你不想和我討論鞭子的事情。”看到黑桃和他拉開距離, 白六從善如流地換了個話題,他笑著問,“那你願意和我討論一下白柳的問題嗎?”  黑桃後撤的腳步頓住, 他直勾勾地看向白六。  “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聊?”白六似笑非笑地抬手,一根凳子從舞台的黑暗深處裏選旋轉出來, 抵到了黑桃的膝蓋彎, 白六禮貌地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  黑桃盯住白六,慢慢地坐了下去。  “你上一次見我, 是你去年拿到冠軍的時候吧?”白六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黑桃的身後, 他將雙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語氣帶笑,“你讓你得獎隊伍裏的所有人都不要向我許願,將願望儲存在我這裏。”  “非常有趣的做法。”  白六垂眸看著黑桃, 勾起嘴角:“但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黑桃靜默一會兒,開口:“《塞壬小鎮》。”  “對, 你從《塞壬小鎮》裏誕生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我將自己的骨鞭賜予了你。”白六目帶憐惜, 他的手隔空地撫過黑桃的頭頂,“你知道為什麽嗎?”  黑桃沒有迴答。  白六微笑著說:“因為你是我曾經最珍視的造物的容器。”  “你知道你是為何而誕生的嗎?”  白六慢慢地彎下腰貼在了黑桃的耳邊, 他抬手,黑桃的麵前出現了一麵水紋牆,水紋牆上泛起漣漪和波紋,一圈一圈散開, 映照出現了全新的景象。  水紋牆後麵出現了被關在愛心福利院緊閉室裏的十四歲小白柳,他縮在黑暗裏睡得很沉, 似乎是因為冷,又似乎是因為別的什麽東西,他眼皮顫抖,四肢不自覺地蜷成一團,看起來像是一隻很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嘴唇輕輕開合。  【謝塔】。  這個小動物在睡夢中輕聲呢喃著這個名字。  黑桃目光一凝,白六輕聲解釋:“這是十四歲的白柳。”  水紋牆上的景象不斷變化,出現了一張纏滿繃帶的臉,和一個巨大的瘦長鬼影玩偶,這個玩偶笨拙地舉起手,左右晃動,做出一些引人發笑的動作。  “你長大之後真的不考慮扮演玩偶謀生嗎?”一道青澀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畫麵一轉,十四歲的小白柳托著腮笑得眉眼都舒展開,他眼睛裏專注地望著謝塔,“我覺得你很有幹這行的天分。”  那個玩偶似乎沒察覺到白柳在嘲笑他,反而是認真地反問:“真的嗎?”  “那扮演玩偶可以掙多少錢呢?能養活我們兩個嗎?”  白柳一頓,他扭過臉:“我不用你養,你也養不起。”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雖然白柳好像在冷漠地拒絕,但黑桃看到了,在轉過去的一瞬間,白柳嘴角輕微地上翹了一下。  黑桃從來沒有見過笑得這樣輕鬆的白柳,這讓黑桃完全的安靜了下來,他的眼睛裏倒映著屏幕裏的光影,眼神一錯不錯地望著水紋牆。  水紋牆像是一個巨大的電視屏幕,順著時間播放在福利院裏發生過的事情。  他們相遇,同讀,一起被懲罰,一起被追趕,一起被討厭。  一起在黑暗裏互相擁抱著安心沉睡。  但後來謝塔死了。  於是白柳一個人讀書,一個人被懲罰,一個人被追趕然後追上毆打,一個人被討厭。  一個人蜷縮在黑暗裏不安地沉睡。  而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謝塔,那個白柳以為已經死去的謝塔並沒有死去,黑桃看到水紋牆裏謝塔半透明的靈魂焦慮地環繞在白柳的周圍,不斷地請求他:  “你走吧,不要留在這裏。”  “不要把食物喂給我,你吃的太少了,會死的!”  而白柳看不到謝塔,也聽不到謝塔的請求,他依舊按照之前謝塔還活著的時候的生活軌跡,麻木地行走下去。  白柳變得越來越單薄,越來越瘦弱,唇色從淺粉色變得泛白,變得發青,肉眼可見地消瘦憔悴了下去。  黑桃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在又一次白柳昏倒在池塘旁邊冰冷的泥地裏過了一整夜沒有被人發現的時候,謝塔的靈魂躬身下去,他用靈魂環抱住昏迷過去後蜷縮起來的白柳就像是他們以前相擁而眠的那樣。  謝塔閉上了眼睛:“神。”  “如果您現在存在,現在正在觀看這一切,我想請您出現。”  “我想向您許願。”  謝塔的周圍環繞起風,他的靈魂被托舉立起,而他的對麵出現了一閃老舊的雕飾門,門後是無窮無盡的銀藍色光輝球體,從這些光輝球體探出一隻手,握住了門的把手,向外一推。  球體紛紛碎裂成光點,白六從一堆光點裏踏出腳,站在了謝塔的麵前,他垂眸看著跪在他麵前的謝塔靈魂,臉上帶著憐憫的笑意:“塔維爾,你想向我許什麽願望?”  謝塔跪在白柳昏迷過去的身體前麵,他仰著頭,很輕地說:  “神,我想將這個世界上所有普通人能擁有的幸福都給我身後這個人。”  “我想讓他的生命裏最孤獨的時候都有人陪伴,我想讓他為之痛苦的一切都消散,我想讓他失去的東西都能找迴來。”  “我想能一直有人陪他玩他喜歡的恐怖遊戲。”  謝塔揚起頭,他那雙銀藍色眼眸盈著很淺的微光:“我想他和他愛的人永不離散。”  “他們能以人的方式相遇,以人的方式在一起,以人的死亡美滿結局。”  白六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真是貪心的造物,這些加起來遠不止一個願望,你願意為這些願望付出什麽代價呢?”  謝塔靜了很久,他聲音很輕地開口:“我願意付出靈魂的代價。”  “我現在有靈魂了,我會如您所願地成為下一代邪神,永遠守著門。”  他抬起眼眸平靜望向白六身後的門內銀藍色的旋渦和球體:“隻要我知道這門內有一個世界線內他幸福地生活著,我就永遠不離開這門。”  “永遠不離開深淵,欲望和痛苦。”  “你確定?”白六似笑非笑,“無論你以後看到多少次他和其他人幸福地在一起,你也沒有迴頭路可走了。”  謝塔握住自己手心裏白柳冰冷的手,沒有任何猶豫:“我確定。”  “那交易成立。”白六伸出手,一瞬間門後所有的閃爍發亮的銀藍色旋渦從門後傾斜而出,猶如海浪般波濤洶湧地纏繞上了白六伸出的右手食指指尖,點在了謝塔的眉心。  銀藍色的旋渦衝進了謝塔的額心,將他整個人都衝擊得向後一仰,目光一空。  白六縹緲又含笑的聲音在謝塔耳邊響起:  “我賜予你更改世界線的欲望,你可以將所有世界線裏你覺得可以更改白六命運的人拉入這裏,用你覺得合適的方式讓白六擁有朋友和親人。”  “不過白六現在還太小了,沒有任何愛情的觀念,等到合適的時候,我會用你許願的方式,將他愛的人帶到他的身邊。”  “不過。”白六微笑著說,“現在的你雖然有了靈魂,但是並不痛苦。”  “為了你能在這條世界線的遊戲結束後順利地成為邪神,塔維爾,我還要給予你一些其他的痛苦曆練。”白六的視線偏向謝塔身後眉頭緊皺沉睡的小白柳,他臉上的笑意變深,“如果到時候你無法提供給我滿意的痛苦,我或許會選另一個更加痛苦的孩子做我的繼承人。”  “如果你不想看到這一幕,就努力地變得更痛苦吧。”  銀藍色的旋渦卷過,小白柳嗆咳著醒來,他看向周圍空無一人的池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恍然地握了握。  剛剛那一瞬間,好像謝塔還活著,在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不想離開。  看著水紋牆的黑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的臉色前所未有地生動,透出一種情緒化的抗拒,偏過了頭:“我不想看了。”  水紋牆卻跟著黑桃的視線一起偏轉,又迴到了黑桃的正麵,無論黑桃怎麽抗拒地別過頭,依舊正對著他,還越來越近。  黑桃幹脆閉上眼睛,手緊緊地攥著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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