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隻有逃到當初謝塔失蹤的教堂裏,向那裏的神像日日祈禱,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幫助我的人,所以隻能寄希望於神明,希望能帶我脫離苦海。”  “但這樣逃避一切的祈禱行為,卻被我的老師,和福利院裏的其他孩子說成變態殺人魔在分屍自己的受害者之後,迴到犯罪場地重溫那種殺人快感的邪惡行徑。”  “這一切的謠言的起因,隻是因為我在教堂向神祈禱的時候,麵帶微笑而已。”  白六抬起眼,用那雙漆黑的,好像要將所有的光吸進去的眼睛直視著小葵,小葵被看得毛骨悚然又動彈不得,隻能看著白六慢慢地撐在桌台上靠近她,將頭輕靠在她的肩頭上,垂眸輕語:  “小葵姐姐也是這麽覺得的嗎?”  “我隻是沒有辦法痛苦,隻是覺得向神祈禱解脫應該虔誠而已,這也是我的錯嗎?”  ……次郎,這不就是她的次郎嗎?  小葵心裏一痛,她下意識撫上白六的頭,恍惚地大聲否認:“這不是你的錯!”  “這是那些折磨你的人的錯!”  靠在小葵肩頭的白六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語氣越發依賴:“是嗎?”  小葵深唿吸一下:“是的!”  白六輕言細語繼續說了下去:  “在我不知道向神祈禱了多久之後,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就像是鹿鳴縣這裏的居民一樣,感應到了邪神的召喚。”  “邪神將我帶入了一個有很多人遊戲,他說隻要我贏得這個遊戲,就能獲得很多東西。”  “比如金錢,比如道具。”  “然後我醒來就在船上了,邪神告訴我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做《邪神祭船屋》,而我贏得這個遊戲的唯一方式,就是獻祭掉神社裏的邪神。”  白六緩緩地抬頭,他望著小葵:“當我走進神社的第一晚,小葵姐姐,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小葵恍然搖頭,她已經漸漸無法理解白六在說什麽了。  白六微笑:“我發現神社裏沉睡的邪神軀體,就是那個傳聞中被我殺死的謝塔。”  小葵的瞳孔收縮成一個點。  她幾乎是大腦一片空白地走出了白六給她上課的和室,等到走了出去,小葵神思不定地轉過頭,怔楞地和熟練接待下一個來上課的祭品的白六對視了一眼。  “小葵大人。”白六淺淡地笑著,他抱胸倚著門,“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她開始和白六走得越來越近,白六會在上課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提醒她如何規避折磨,偶爾會無聊地纏著她玩恐怖和五子棋遊戲,有時候兩個人就什麽都不幹,在上課的時候摸魚躺在榻榻米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說一些漫無邊際的話。  “要是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小葵大人。”白六躺在地上說,“要是當初的我周圍有一個人願意陪我玩遊戲,或許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要是……我也有姐姐就好了。”他很輕很輕地呢喃著,“天生就有人不會拋棄我,死了也有人會一直懷念我。”  “因為有期盼他存在的人,哪怕是死亡,都很有價值……”  小葵有時候會說:“白六也很有價值。”  “是嗎?”白六嗤笑,“對誰的價值?”  越是接觸,她就越是覺得白六像個小孩子。  尤其是像次郎。  她對白六漸漸放鬆了警惕。  有一天,白六望著小葵突然說:“北原小葵,你想離開這裏嗎?”  小葵楞了很久很久,才迴答:“想。”  “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離開這裏。”白六抬眼,他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地快速說道,“過段時間禦船家和北原家會有大衝突,在衝突當中各家對船屋的把守都會變弱。”  “要是想跑,可以這個時候跑。”  小葵咬了咬下唇,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白六仿佛了然一般淡漠地接了話:“如果你想讓其他祭品一起跑,那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吧,如果跑出去,就不要迴來了。”  小葵猛地抬頭:“那你呢!”  白六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我的目標在這裏,我不會跑的。”  小葵還想說什麽,被白六給打斷了:“我聯係上了你的姐姐,她會直接帶你跑到她現在正在居住的縣。”  “跑出去,就留在哪裏好好生活,忘在這裏發生過的一切,重新開始吧。”  白六望著小葵,眼裏似乎有無數情緒湧動,他很輕地說:“包括我,小葵姐姐。”  小葵急切地上前:“你也跟我們一起跑啊!”  白六轉身,語氣平淡地打斷了小葵的話:“小葵大人,你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裏,迴去吧。”  “別再來了。”  小葵咬咬牙,還想再勸,白六的背影頓了一下:“如果有機會,半年後我會來看你的。”  衝突當天,禦船家在北原家放了一場大火,半個鹿鳴縣都籠罩在熊熊的火光裏,小葵撕下裙擺,赤著腳在大火燒得滾燙的地麵上奔跑,哭泣著大聲唿喊:“白六!”  “白六!”  “你在哪裏?!”  小葵終究沒有在大火裏找到白六,她被蒼太拖著跑出了北原家,在通往神社的小路上遇到了早已等候在哪裏的杏子。  杏子抱住小葵嚎啕大哭:“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小葵表情空白地迴頭,她看到在高高的神社山上,在漫山遍野的大火中,有一個穿著白色狩衣的人站在沒有被一點火星沾染到的神社旁,似乎正在對她笑著招手,祝賀她離開這裏。  是白六。  小葵眼淚一瞬間湧上來,她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謝謝你。”  “謝謝你,白六。”  她終於逃離了這個地獄,和自己的姐姐去往了春暖花開的地方。  在早期的擔驚受怕和一驚一乍之後,小葵在發現沒有鹿鳴縣的人追來抓捕她之後,終於放下心來,適應了環境,在在杏子和她善良的丈夫的接納下過上了幸福又正常的生活。  好事似乎是接踵而至的,很快,杏子傳來的好消息,她懷孕了。  丈夫略帶無奈地指責:“看日子,就是你去救小葵那幾天就懷上了,我都說了讓我去,你就是不讓,幸好孩子和你都沒出事。”  杏子撫摸著肚子,眼眸溫柔地望著小葵:“就算知道懷上了孩子,我也會自己去接小葵的。”  “她是和我孩子一樣重要的妹妹。”  “白六老師聯係我的時候,說她受了很多折磨,很有可能不信任生人,一定要讓我親自去接。”  “那可真是個好人啊。”杏子感歎,“願意幫助我們小葵。”  小葵臉上的表情很驚喜,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杏子的肚皮,談起白六的時候仿佛上個世紀,語氣有些恍然:“也不知道他離開鹿鳴縣了沒有。”  杏子嬌笑著打了一下小葵的臉:“你別擔心了,白六老師又聰明人又好,一定早就離開了鹿鳴縣那個狗地方。”  “他不是說半年後會來看你嗎?還有一個月就到半年了,到時候你說不定門一開就看到白六老師了!”  小葵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氣,嗯了一聲。  但小葵沒想到的是,就像是杏子說得那麽準,半年之期一到,在一個大雨滂沱,杏子和丈夫出門做產檢的陰暗下午,小葵聽到了敲門聲,她把門一推開,就看到了臉色蒼白,淋得濕漉漉地站在她麵前的白六。  小葵愕然反問:“白六老師?!”  白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伸手抓住小葵的手腕拖著她就走:“來,我要給你看點東西。”  小葵在大雨中被白六拖著走,她一邊想要掙脫,一邊又滿心疑惑,長久的幸福生活讓她一時之間想不到會有什麽樣可怕的惡事即將發生在她頭上:“……發生事了白六老師?”  “你是來看我的嗎?”  “對。”白六在大雨中飛快地走著,他的語氣冷得幾乎可以結冰,“但我也是來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的。”  “我們都被騙了。”  小葵迷茫地反問:“什麽被騙了?”  “和你說,你不可能相信我的,我直接帶你去看吧。”白六條理清晰地解釋,“除了你,那場大火裏跑出來了七十三個祭品,其中有四個在你附近的縣城。”  “其中一個是蒼太,你知道的吧?”  小葵開始慢慢覺得不安:“我知道。”  蒼太和她一起逃向了這邊,很快就被一家好心的夫婦收養了,現在過得也很不錯,正在這對夫婦的鼓勵下努力學習備考,準備考取準備附近的學校。  除此之外,另外三個逃到這裏的祭品過得也很不錯,小葵和他們時不時還會有來往,聊起在鹿鳴縣那段日子都像是在迴憶前輩子。  “你不覺得奇怪嗎?”白六語氣冷靜,“為什麽逃出來的祭品都過得那麽好?”  小葵遲疑地反問:“外麵的世界,就是這麽美好啊。”  那些北原家老師就是如此教導他們的。  除了鹿鳴縣是地獄,外麵的都是天堂,會有所有美好的事物和感情在等待著他們去探索,隻要他們逃離鹿鳴縣,就一定能過上書本中描述的那樣童話般的美好生活。  “不是。”白六的發尾不斷滴下水,他語氣很淡,“從這些教導,到那場大火,到你們外逃全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騙局。”  小葵漸漸開始脊背發涼:“……什麽意思?”  白六語氣平靜:“你自己看吧。”  白六帶著小葵坐了兩程車,先是來到了蒼太樓下。  蒼太家住的比較偏遠,附近沒有什麽人,他們走了一截才到。  遠遠的隔著門,小葵就聽到了蒼太撕心裂肺地哭喊和求饒:“不是,爸爸,媽媽,你們在騙我的對不對?不可能是這樣的對嗎!?”  白六餘光掃了一眼表情開始呆滯的小葵,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後麵:“這邊有窗戶,能偷看到裏麵發生的事情。”  透過散發著溫暖橘黃色光暈的窗戶,能看到蒼太跪在地上,舉著一張打了a+成績單崩潰又不可思議地大哭著:“我考上那所學校了!”  “我很好的!求求你們,不要將我送迴去好不好?!”  蒼太的對麵是收養他的那對夫婦,這對一向對蒼太心疼有加的夫婦根本看也不看跪在他們麵前的蒼太,伸長脖子望著站在蒼太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在看到這兩個人的一瞬間,小葵的瞳孔就徹底收縮了。  這兩個人,是北原家的傭人。  這兩個傭人從懷裏掏出一疊錢,交到了那對夫婦的手裏:“這半年來,辛苦你們了。”  這對夫婦點頭哈腰,滿臉喜色地接過這筆錢:“哪裏哪裏,這是我們該做的。”  這兩個傭人掃一眼滿臉淚痕呆坐在地上的蒼太:“為了讓蒼太大人能更痛苦一些,還勞煩兩位和我們一起押送他到神社,看著他被獻祭。”  “好好好。”收了錢的夫婦說話很爽快,“這些都是半年前就說好了的,我們一定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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