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手術刀釘在地上的岑不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睜開了赤紅的雙眼,但在他看到那個【眼球屯食物】之前,有個人飛奔站起擋在了他的前麵,正對了那個滿是眼球的怪物。  岑不明大腦一片空白,他隻聽到了“嗡崆”一聲響,就像是什麽東西被挖出來的聲音,陸驛站的左半邊臉上源源不斷地滴落血液,滲進他身邊的草地裏。  “現在遊戲結束了,算我贏嗎?”陸驛站聲音嘶啞地問。  白六看向擋在岑不明麵的陸驛站,略微挑了一下眉,他笑起來:“算你贏了。”  陸驛站唿吸急促,他右眼緊閉,左眼睜開,已經被挖空了,隻剩斷裂的血管在空蕩的眼眶裏源源不斷地滲透出來,順著下頜滴落下去。  “真是相當不錯的一個熱身遊戲。”白六打了個響指,擋在喻芙和他之間的水紋牆落下,他轉過身去看向喻芙,笑眯眯地說,“現在輪到正式遊戲了,喻隊。”  他又打了個響指,本來在通訊室觀戰的十個【陪審團】成員也出現在了訓練場地裏。  “喻隊玩過狼人殺嗎?”白六一步一步地走向這群人,臉上的笑越發友好,“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個遊戲。”  “現在我們來玩一個狼人殺的變種版本,叫做【天黑請睜眼】,和剛剛的遊戲規則又有所不同。”  “由於剛剛陸驛站和岑不明這兩位新手玩家通關了第一個遊戲,所以先讓他們當觀眾吧,剩下的遊戲就我們十二個玩家玩就好。”  白六抬眸,他笑起來:“你們十二個玩家裏有一個異端,一張神牌,這張神牌就是喻隊,其餘人都是村民牌。”  “你們可以選擇犧牲自己,讓異端寄生到自己身上,成功收容異端,遊戲結束。”  “或者,你們可以選擇主動成為狼人,在黑夜裏殺死神牌或者屠殺所有村民,屠邊之後遊戲結束。”  白六的唇邊的笑意變得迷離:“無論是哪種選擇,你們都不用擔心後果,因為法官,也就是我,會在黑夜之後抹去大家的記憶,大家不會記得自己殺死了人,其餘人也不會記得,你依舊可以留在異端管理局裏做一個無辜的遊戲幸存者。”  “又或者,成為狼人之後你也可以選擇跟我離開,遠離這個危險的異端管理局,成為自由又讓別人感到危險的邪惡反派。”  “白六!!”岑不明撐著帶傷的肩膀想要站起來。  白六頭也不迴地輕輕抬手,水紋牆隔擋在了他們的麵前,他輕笑著說:“這是可以隔絕所有攻擊的牆,異端的攻擊在牆後的空間也是無效的,所以你們在牆後也可以直視異端0573。”  “現在好好作為觀眾待在後麵注視這一切吧。”  陸驛站感到自己被什麽東西往下一拉,強製地坐在了地上,仰頭看著水紋牆後麵的內容,水紋牆的模糊讓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起來,他有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就像是正在看著一個小電視的觀眾一樣。  太荒謬了。  唐二打滿臉怒意地拒絕:“你他媽是狗屎嗎?!我才不會陪你玩這種遊戲!”  喻芙冷靜地下令:“訓練生唐二打,配合他遊戲。”  唐二打猛地轉頭看了一眼喻芙,最終緊緊咬住後牙低下了頭,服從了命令:“……是,喻隊。”  白六微笑著說:“那麽遊戲開始,天黑了,請所有眼球閉眼。”  所有人包括異端0573的眼球都閉上了。  白六的視線掃向那三個雙手正在顫抖的第二支隊隊員身上,他帶著笑意開口說道:“現在,請狼人睜眼。”  在岑不明不可思議地注視下,那三個第二支隊隊員接二連三地睜開了眼睛,他們遲疑地,緩慢地站了起來,握住了腰後的槍,猶豫地走到了喻芙的麵前,舉起槍對準了她。  喻芙的唿吸急促了一瞬,然後很快平靜下來,聲音輕到微不可聞,但依舊清晰平穩:  “……白六,異端處理局的暴子彈動,是你策反了第二支隊隊長讓他放出了所有異端嗎?”  “從玫瑰工廠之前,你就策反了第二支隊的人,你故意讓第二支隊一團的人前往玫瑰工廠查探,誘導董承龍隊長過去,將他在那裏殺死,同時故意放迴了岑不明和陸驛站,藉由陸驛站對你在玫瑰工廠種植下的恐懼,然後通過二隊的人給岑不明墨菲魔鏡,成功登陸到異端處理局內部,是嗎?”  岑不明的唿吸停滯了。  ……是的,之前二隊的人來看他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正十字背雕的鏡子,說是董隊留給他的【正十字審判軍】的相關遺物,可以用來查探異端,希望他好好使用。  不要辜負了董隊救他出來的一番苦心。  他從來,從來沒想到,從開始到現在,他所為之痛苦的一切,隻是這個白六和第二支隊的人之間做的一個遊戲,而他隻是遊戲當中的一個npc。  白六微笑著迴答:“是的,真是聰明的喻隊,我可是遵守了和方隊之間的遊戲規則,沒有強行登陸異端管理局。”  “不是每個人都像【十字審判軍】裏的人一樣,那麽有堅定的理想,很多人隻想做個普通人。”  “但普通人的欲望實在太多了,要讓他們滿足和背叛都過於簡單,我實在是對你們對他們附注信任的程度感到不可思議”  “畢竟邪惡和欲望,對於人類有天然的吸引力。”  白六垂下眼簾看著喻芙,仿佛歎息般地輕語:“狼人請殺人。”  三個第二支隊的隊員對準喻芙高高舉起手中的槍,喻芙在被射殺之前,睜開了眼睛,她在白六說出【違反遊戲規則,誅殺所有人】這句話之前,義無反顧地一刀砍向了閉著眼睛的異端0573.  異端0573睜開了所有眼睛看向喻芙,喻芙溫柔的笑眼在對視上異端0573的一瞬間空了,她跪到在地,原本好到爆炸的身材開始鼓鼓囊囊地變形,不斷生長出奇形怪狀的眼球來,她臉上依舊是那種溫和有力的笑,語調輕而優雅:  “我選神牌自爆。”  下一秒,喻芙被完全寄生,她美麗的臉完全變成了眼球堆疊的樣子,喻芙的大腦一片空白,嘴邊鮮血不斷溢出,她恍惚之間想起了方點。  那個大大咧咧的隊長滿身是傷的坐在她的麵前,問她,喻芙,你最討厭的死法是什麽?  喻芙溫柔地笑著說,當然是痛死了啊,隊長。  方點一邊被喻芙治療得臉部扭曲擰巴,一邊齜牙咧嘴地對她比出一個大拇指,露出八顆牙齒燦爛地笑著說,說喻芙你隻會讓別人痛死,你自己怎麽會痛死呢!  你是我們隊的治療師,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喻芙緩慢地閉上了空曠的眼睛,她張開口想說什麽,但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喉嚨裏就猛地長出了一個眼球。  她一直以為錯誤才是致命的。  原來疼痛也可以致命啊。  白六拍起了手掌,他微笑著看向所有人:“真是相當漂亮的迴擊。”  “神牌自爆,就能救下所有人,不愧是治療師喻隊。”  “連叛徒都想救下來”白六側頭看向表情一片空白的那三個第二支隊隊員,他勾起嘴角,“不愧是【正十字審判軍】的作風。”第414章 第一世界線(日+205)  岑不明出院的第二天就又住了迴去,這次和他同住一個病房的還有陸驛站。  兩個人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一言不發地從天黑望到了天明,能隱約聽到病房的門外傳來兵荒馬亂的吵鬧和哭叫聲:  “三支隊二小團陣亡!”  “一支隊五團人去哪裏了?!”  “二隊新一團,三團叛逃!”  陸驛站最終還是在這種吵鬧的背景聲裏疲憊地睡了過去,他是在岑不明急促的喊叫聲裏驚醒的,陸驛站當時睡得迷迷糊糊,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和岑不明同住病房裏,聽到有人在夢中嘶啞地喊著喻芙的名字的時候。  他下意識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了頭,心想我室友又在做喻隊的春子彈夢了。  但喻隊已經死了。  陸驛站在一瞬之間,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下驚醒過來,他像是從某種和平的日常跳躍到了噩夢裏,背後全是冷汗地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慢慢地轉頭過去,看另一張病床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滿額頭汗,一看就在做噩夢的岑不明。  不知道岑不明夢到了什麽,嗓音幹啞地不斷喊著喻芙或者喻隊,手一下一下地攥緊又鬆開,似乎是想抓住什麽,他眼角有淚滑落。  “喻隊……”岑不明帶著哭腔嘶啞地呢喃,“不要死。”  “陸驛站,你不要死……”  陸驛站靜了很久很久,平靜地迴答了岑不明的夢話:“嗯,我不死。”  等到岑不明又睡下去之後,陸驛站卻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了,他左眼纏著的繃帶還在滲血,醫生嚴厲警告他不能隨便走動,但陸驛站實在是睡不著,他還是起身在醫務部這邊開始閑逛。  到處都是受傷的隊員,走廊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但這依舊蓋不住濃烈的血腥味。  陸驛站聽到這些受傷的隊員小聲交談:  “外逃的異端基本都被控製住了……事情應該結束了。”  “二隊的叛徒的頭子二隊隊長被抓了,明天方隊親自審判。”  “……二隊隊長是方隊的同期吧?我記得他們兩個之前感情還挺好。”  “和方隊感情最好的同期是喻隊吧?誒……現在一個叛逃要被審判,一個……”  “……別說了,喻隊死亡,方隊重傷,我以後都不知道用什麽表情路過喻隊的醫務辦公室了。”  陸驛站的腳步停下,他轉了個身,朝著喻芙的醫務辦公室走去。  喻芙的醫務辦公室附近十分安靜,空無一人,隻是門微微地敞開著,陸驛站剛想是誰用鑰匙打開了喻隊的辦公室,他就聽到了辦公室裏傳來了方點爽朗的笑聲:  “喻芙,我來找你治傷了,我這次傷得特別重,二隊那牲口把我胳膊都差點砍斷了,我當時想幸好我有你,不然這斷胳膊估計就要接不上了。”  “訓練生的時候,我和那牲口老打架,都是你幫我和他縫線的,每次你都溫溫柔柔地動作,然後縫得我兩齜牙咧嘴的,哈哈。”  “明天。”方點的聲音頓了下,她聲音裏的笑意逐漸散去,“我就要把那牲口的頭砍下來了。”  “他背叛了異端管理局。”  “那個說跟我們放下大話,說要進入二隊,蕩平世界邪惡的傻子叛逃到了白六那邊。”  方點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喻芙,你說他在想什麽呢……他明明那麽恨白六,那麽恨異端,但卻和我說出了,異端是絕對不可能殺得完,白六也是絕對不可能戰勝的這樣的話。”  “他說……我拿異端處理局的二隊隊員的人命去填這個根本不可能填得平的異端黑洞,他問我知不知道每次出外勤要死多少二隊隊員,他罵我是個殘忍的婊子彈子。”  “他對著我吼,質問我,說那些一無所知的,甚至辱罵他們這些隊員幹擾自己他媽的普通人的命就是命,異端管理局二隊那麽多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他問我,憑什麽要犧牲這些隊員的命,去救那些毫無價值的普通人的命?”  方點的聲音輕到快聽不見:“喻芙,你是個醫生,你一直在救人,你快告訴告訴我,我想不明白……”  “為什麽人會對被自己拯救的對象,產生這種憎恨的情緒?”  陸驛站敲門的手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該進該退地停在門外。  一陣風吹來,門從裏麵被吹開,方點迴過頭來:“誰?”  陸驛站:“……”  是他運氣原因嗎?老是遇到這種事情。  但當陸驛站看到方點現在的樣子,他腦子裏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頓時清空,變得一片空白。  方點披散著頭發,黑色濕濡的半長發半遮半掩地擋住她的臉,她的臉色和唇色都無比蒼白,鼻頭和眼角輕微發紅,一看就剛剛才哭過,眼角還帶著淚光。  她左手帶著三角繃帶被懸吊起來,肩膀上披著一件隊長製服,內裏是一件寬大了一些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沒有被板正挺拔地束在一整套的規整製服裏,這讓方點顯得單薄了不少。  方點的對麵掛著一件白大褂,白大褂上麵別著喻芙的胸牌。  剛剛的方點似乎就在對這件失去了主人的衣服傾吐自己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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