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不太好意思,剛剛他數出來多了一個奠龕,因為害怕都沒敢多看,現在接著白柳和攝像機的雙重守護他才敢看。  牧四誠拍了一會兒,他看著錄像機小屏幕裏的奠龕,越看越不對勁,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最現在的混亂。  “這個奠龕……”牧四誠懵逼地說,“怎麽是1884年的?!”  奠龕上寫著的生卒年紀赫然是【1884-1900】,性別名諱寫得極其簡單,隻有一句李家女子。  牧四誠開始質疑自己,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我們是在現代社會啊,這棺材怎麽是一百多年前的?”  “女子出嫁之後下葬會被冠夫姓,稱為氏。”白柳目光放在棺材上,“這棺材裏的是個十六歲的未出閣女子,估計死在出嫁中。”  牧四誠又懵了:“為什麽是死在出嫁中?”  白柳輕飄飄地掃牧四誠一眼,牧四誠莫名從這一眼裏看出了點嫌棄的味道來。  白柳轉頭看向棺材,解釋:“女子出嫁之後冠夫姓,如果一名李家女子嫁給一名姓張男子下葬,她應該是以【張李氏】的名義下葬,葬入的也是張家的祖墳。”  “而這棺材裏的少女是以【李家女子】的名義下葬的。”  白柳淡淡地說:“這就很有意思了,未出嫁的女子在那個年代是不得入棺入祖墳的,但這口棺材的規格大小,無一不顯示了這女子最後多半是葬入了祖墳的。”  “葬入祖墳的未出閣女子,我想到最有可能的情況有兩種,第一是這女子要麽對家族有很大的貢獻,第二是這少女死在了出嫁途中。”  “但這少女卻有姓無名,我更傾向於第二種情況。”  牧四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那為什麽會是一百年前棺材呢?”  白柳平靜道:“挖到古墓了吧,這在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裏挺常見的。”  孔旭陽在旁邊聽得咬牙。  他都把之前何大牛那個老道告訴白柳他們的基礎情報全給清了,白柳都能硬生生地靠自己重新推出來。  白柳到底是個什麽妖怪?!  “……意思這棺材裏麵放著一具百年女屍?!”牧四誠後知後覺這棺材裏的東西,他打了個寒顫後退兩步,麵有惴惴,“好恐怖。”  孔旭陽假笑著上前拍了一下牧四誠的肩膀:“嘿!白柳說對的就是對的?他也就是隨口一猜,說不準是說來嚇你的呢!”  牧四誠不假思索地反駁:“白柳就是隨口一猜那也是對的。”  白柳越過牧四誠看向孔旭陽,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罷了,不一定準確。”  孔旭陽被白柳說得一愣。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白柳上前,他把手放在了棺材頂蓋上,雙手往下一推,“打開不就知道裏麵是誰了嗎?”  孔旭陽根本沒來得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白柳把棺材蓋給推開了。  他和楊誌這兩個玩過一次遊戲的人都懵圈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白柳把陰山村這個遊戲裏最強的怪物之一給放了出來。  牧四誠現在完全宕機了,他表情空白地站在這口突然被打開的棺材前,左手還舉著相機。  棺材蓋重重落地,震得地板都顫了一下,砸出一地灰塵黃土。  漫天的塵土中,白柳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用袖子捂住口鼻,舉著手機的手電筒上前一步,靠近了棺材邊沿。  灰塵帶來的朦朧霧感漸漸消散,白柳揮手驅散麵前的灰塵,借助昏黃的燈光和手電筒的光看向棺材內。  這口棺材正如白柳所猜測的那樣,外表被漆過,但內裏沒有被打開過,一打開就一股撲麵而來的爛木頭發黴的味道。  青黑濕軟的棺材內部滴滴答答地往下滲水,木塊腐朽發綻,一具身穿蓮花刺繡旗袍類戲袍樣板嫁衣的屍體安詳地躺在底部。  這新娘子身材不長,頭戴發冠,衣服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雙手交疊在心口下方,拇指翹起,包住交握的雙手內一杆用紅線編了兜子的秤杆,長約一寸。  棺材頭頂內部鑲嵌了一麵霧蒙蒙的銅鏡,照出棺中新娘子穿著黑靴子的雙腳,麵上還遮著鴛鴦雙喜的緞麵蓋頭,蓋頭上流蘇髒兮兮地耷在肩膀上,看不到長相。  白柳的目光移到這新娘子疊放心口上的雙手,略微一頓。  這雙手膚色飽滿,指甲圓潤,如玉雕蠟塑,不僅一點幹癟腐爛的痕跡都沒有,看起來甚至比旁邊剛剛死了兩天的屍體還要新鮮。  不光如此,整個屍體直挺端方,雙膝微微彎曲,衣服一點都沒因為屍體腐爛往下塌陷。  看起來簡直像個活人。  白柳的眼神掃視一遍整個屍體,又迴到了屍體雙手交握的秤杆上,他絲毫不害怕地伸手,用了點力把這秤杆從新娘屍體裏抽了出來。  這木質的秤杆上雖落了灰,也能看得出做工精美,上麵雕了交纏的一龍一鳳,很明顯是一杆用來挑開著新娘蓋頭的喜杆。  孔旭陽看到白柳居然二話不說把喜杆給抽出來了,眼神難以遏製地變得驚恐,情不自禁地出聲提醒:“別動了!”  棺材內原本霧蒙蒙,隻隱約倒映出雙腳的銅鏡在喜杆被抽出來的那一瞬猛地一邊,變得清晰可鑒,上麵照出一張塗了白粉,點了胭脂的臉,顯然就是那新娘子的臉。  棺材內的新娘子的臉還被蓋頭遮住,絲毫都不可見,鏡子裏的新娘卻嬌笑一聲,頭轉了三百六十度,一雙滲人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舉著喜杆的白柳,淒涼婉轉地開唱道:  “相公呀迴來聊呀”  “可憐你這我這無定河邊骨,猶是我這你這春閨夢裏人呀!”第336章 陰山村(二更)  銅鏡裏的新娘有頭無身,紅唇白臉,笑麵哭聲,咿咿呀呀地唱著:  “郎君呀,挑開我的蓋頭,看看我的臉。”  “陰山村裏的姑娘呀,二八下嫁又下墳。”  “郎君呀,推開我的棺材,看看我的骨。”  “陰山村裏的老人啊,八二下水又下墳。”  鏡子裏的新娘聲音越發怨憤,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死死地盯著白柳,棺材裏的屍體原本交握的雙手散開,緩緩地抬手,似乎要去扯開自己的蓋頭。  新娘繼續唱道:  “來了一個道人呀,說老人死得對,小女子死得好。”  “於是陰山村的人呀,便世世代代這樣死了下去。”  孔旭陽聲音尖利地叫道:“別讓她把蓋頭扯下來,扯下來我們都得死!”  說完,這人和楊誌抬著棺材蓋猛地上前,擠開了白柳,白柳眼疾手快地還在棺材底部用手摸了一把,似乎抓了一個什麽東西出來,但驚恐上頭的楊誌和孔旭陽根本沒發現,他們強硬地把棺材蓋子蓋了迴去。  棺材裏淅淅索索地傳來綢緞衣料摩擦的聲音,那銅鏡的聲音模糊地傳出來,變成了一種扭曲又陰森的唱調,宛如一個聲音渾厚的男人在厲聲叱罵:  “背鄉忘祖者,不尊先輩者,雞鳴狗盜者”  “永生永生,不可活著走出陰山村!”  孔旭陽冷汗直滴,他半個身子壓住還在不停晃動的棺材蓋,正準備咬破手指畫【安煞咒】的時候,孔旭陽臉色慘白地一頓。  遭了!  畫符得需紅色的朱砂或者人血,還得是要陽氣充足的童子血,他上次來這個副本的時候還沒睡過女人,但現在他已經不是個處了!  他的血畫不了符了!  孔旭陽迅速地就把目光投向楊誌,但很快,他的臉色再一次陰沉下來。  楊誌也被他帶得開過葷,這人的血也不能用了!  棺材裏的聲音似男似女地輕唱著,棺材晃動得也越來越劇烈,眼看裏麵的東西就要掙脫掌控跑出來了。  孔旭陽急得青筋暴起,他轉頭喝問白柳和牧四誠:“你們兩個,有睡過女人嗎!”  牧四誠恐懼的表情上突然浮現出了幾個問號:“哈?!”  孔旭陽怒吼:“別他媽哈了!你睡過沒有!現在你兩當中有沒有處男這件事情可以救我們四個人的命!”  牧四誠也怒了:“我怎麽知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孔旭陽:“……”  楊誌:“……”  草,忘了這兩傻逼記憶被吞了。  牧四誠見孔旭陽急得麵紅耳赤的,也摸著下巴努力迴憶了一下:“我感覺我應該不是吧?畢竟我長這麽帥……”  孔旭陽:“……”  楊誌:“……”  無論是牧四誠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都讓楊誌和孔旭陽覺得心頭一梗。  他們可是拚上命玩遊戲才得以脫離了處男身份的!這畜生靠臉就能做到了!  白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撿了塊瓷片,對著手心一劃,血就湧了出來,他走上前,把自己的沾滿血的手伸到孔旭陽麵前。  孔旭陽驚疑不定又欣喜若狂:“……你是個處男?”  白柳沉思片刻:“我應該沒睡過女人。”  孔旭陽脫力般地鬆一口氣,抬手就沾了白柳的血準備畫符,就聽見白柳慢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但我不確定我有沒有睡過男人。”  白柳用真誠的目光看著滿臉呆滯的孔旭陽:“睡過男人我的血還能用嗎?”  孔旭陽深唿吸兩下,然後怒吼:“不能!!!你髒了!!!”  孔旭陽氣得眼睛都紅了,感覺白柳再說兩句他都能委屈得當場哭出來。  媽的!!這都什麽人啊!  孔旭陽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痛恨自己不是處男過,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裏受製於白柳!  但沒辦法,事已至此,白柳不一定髒,但他已經髒得不能再髒了,他的血是肯定用不了的。  孔旭陽忍著心梗,伸手點白柳掌心的血,龍飛鳳舞地在棺材上麵一筆成功符,然後麵容凝重地屏息等待著,他手微微發抖,鬢角汗水都冒出來了。  楊誌忍不住閉眼雙手祈禱  白柳千萬不要睡過男人,白柳千萬不要睡過男人,菩薩救苦救難,保佑白柳還是個童子身!  可能是楊誌的誠心祈禱菩薩真的聽到了,搖動的棺材漸漸停息,上麵的符咒若隱若現地散發出一種柔和的金光。  滿頭大汗的孔旭陽和楊誌唿出一口長氣,虛脫地滑落在地。  白柳在旁邊摸著下巴,臉上是一種獲得了新信息的似有所悟:“原來我沒睡過男人啊。”  正在互相攙扶著站起來的孔旭陽和楊誌聽見這話,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又給跪下去。  這種東西你為什麽要用這種驚訝的口吻說出來!  你他媽連自己睡沒睡過男人都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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