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你驗了一個盜賊,我下放了一麵鏡子,這一夜狼人在你的引導下,殺死了一個有罪的傀儡師和一個患有罪行的村民,製裁了兩個【罪行者】,算是你的勝利。” “第三夜,你下放了一個【女巫】和【丘比特】,我下放了【血靈芝】,這一夜你引導【丘比特】,也就是劉懷將【狼人】和【女巫】連接了起來,並且狼人製裁了兩個【罪行者】,但【丘比特】這個無辜者也因為狼人而死去,所以這一夜我們平局,你打了一次很漂亮的對抗賽。” 這個人的指尖在桌麵的牌麵上逡巡,他的麵前是一張正在瘋狂微笑的小醜的卡牌。 這張卡牌上的小醜右眼下畫的那個逆十字標誌和這個人衣服後背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這個人的指尖最終定格在了一張被玫瑰藤蔓纏繞住的獵人牌麵上,他看向對麵的人,海風把他黑色的帳篷吹得鼓漲。 “這漲獵人牌是你的最後一張可以驗的神牌了,預言家,你這一夜要驗他嗎?” 下半身已經石化的預言家沉靜片刻,輕聲迴答:“我要驗他,請問他是人,是神,還是怪物?” 預言家對麵的人似笑非笑地說:“這個獵人原本要成神了,被你選中為獵人之後又變成了人,現在他在無窮的輪迴中快要變成怪物了。” “預言家,你確定要下放這張牌嗎?這一局無論是狼人還是獵人殺了人,你就都輸了,下一夜你就隻剩你自己這張神牌可以下場了神要是都被汙染了,狼人就屠邊了。” 預言家閉上了眼睛:“是。” “那我下放一支玫瑰。”預言家對麵的人翻開一張自己麵前的紙牌,他輕聲說,“我很喜歡它的味道,我覺得和你這位下放的獵人很相配,有種快要枯萎的絕望氣息。” “就像是怪物的味道。” 被翻開的紙牌上是一支被放在長圓柱玻璃器皿內,耷拉下花苞,感覺像是要凋謝的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了參考《克蘇魯神話》,但具體的文中還是以私設為準,謝謝謝謝!第162章 玫瑰工廠(日+97w) 遊戲內的唐二打睜開了眼睛。 鋪天蓋地的玫瑰花瓣從天際席卷而來, 一直彌漫到地平線的大片豔麗飽滿色澤的花田生機勃勃地盛放著,天空是極夜般的深色,玫瑰花田往裏走, 鄉村小鎮的背景裏突兀地出現了一座格格不入的現代化工廠。 巨大的黃銅質蒸餾器作為擺設放在工廠門口,旁邊掛了一塊白漆的木牌, 上麵用中英雙文寫著【幹葉玫瑰工廠】。 唐二打的唿吸有刹那的停滯, 他下意識看向了工廠的最頂端那裏空無一人,隻擺著一些裝在豆萁裏正在曬月光的新鮮玫瑰, 玫瑰花瓣在月色下舒展著身體, 汁液在玫瑰色的肉質花瓣裏醞釀著引人發狂上癮的香氣。 這就是那個白六站在最上方, 問他【玫瑰,好聞嗎?】的工廠。 在所有的時間線裏,唐二打從來沒有見過這款三級遊戲。 他知道那個玫瑰幹葉瓦斯肯定在係統裏的某款遊戲裏有解法, 但唐二打無論多麽瘋狂地刷遊戲,卻從來沒有刷到過這款遊戲。 就像是有什麽存在可以屏蔽了他進入這款遊戲的渠道般,戲弄著他, 所以唐二打早就已經不抱希望自己能夠刷出和玫瑰幹葉瓦斯有關的遊戲了。 但這次,在唐二打徹底絕望之後, 他居然追著白柳陰差陽錯地進入了這款遊戲。 【係統提示:玩家唐二打看到工廠門口, 觸發遊戲主線任務】 【係統提示:玩家的身份為幹野玫瑰工廠中最低等的玫瑰采摘工人,你需要在工廠當中不斷認真打工, 靠著業績晉升為頂級的調香師,成為調香師之後玩家可以趕走前一任廠長, 成為新廠長】 【當香水廠長誕生後, 成為廠長的玩家通關,廠長誕生時遊戲終止】 【現在請玩家進入工廠,開始今天的打工吧!】 與此同時, 躲在工廠後麵的白柳抑鬱地又一次確定了自己的主線任務,旁邊正在喝解藥治愈自己的劉佳儀身上還有血,但她的臉色已經好看了很多,身上的槍口也不流血了。 在劉佳儀確認自己的主線任務之後,她瞄了一眼白柳不怎麽好看的臉色,有點別扭地轉過身小聲嘀咕:“……都和你說了不要隨便進三級遊戲,我好不容易把你救迴來,你自己來送了,還給我擺臉色……” 白柳鬱鬱寡歡地掃了劉佳儀一眼:“不是因為你,是因為這個任務。” “這個任務怎麽了嘛?三級遊戲卡死亡率就是通過限製通關人數啊,我在進來之前提醒過你了……”劉佳儀很快也進入了思考的狀態,她收起解藥的瓶子皺眉,“三級遊戲的死亡率在百分之八十到九十,這個遊戲有六個玩家,隻能存活一個是正常,但三級遊戲也不是沒有空子可以鑽。” “不過這個遊戲限定了隻有成為廠長的玩家可以通關,我們進來的時候看過了,附近隻有這一所玫瑰幹葉瓦斯工廠,所以通關條件某種程度上被卡死了,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倒是可以理解你不喜歡三級遊戲的主線任務,靈活度降低難度升高……” 白柳倒是難得的不在狀態,目光有些遊離:“……又是打工,為什麽進了遊戲還在做社畜,我不喜歡被剝削……” 劉佳儀:“……” 你是因為這個變喪啊!!! 劉佳儀麵無表情地爬到裝飾用的黃銅蒸餾器上打了一下白柳的後腦勺:“麻煩精,給我打起精神來啊!先把你的追兵那個什麽隊長處理了,他絕對追著你進遊戲了,那人戰鬥力很強,你最好快點想辦法怎麽讓我們在這個三級遊戲裏通關!” 白柳被劉佳儀一巴掌拍到牆上,一動不動。 劉佳儀:“……” 劉佳儀抓住白柳的頭往外拔,怒吼:“不要用裝死來逃避打工啊!把我帶進這個遊戲裏就要負責把我帶出去啊!給我有點成年男人的擔當啊白柳!!” 白柳緩緩從牆裏把頭拔出來,用一種很懨懨的目光看著劉佳儀:“在這裏打工有人給我錢嗎?” 劉佳儀:“……當然不可能有啊你在想什麽?” “哦。”白柳又慢慢地把頭埋了迴去,甕聲甕氣地說,“那我不打了,我剛剛被半強迫地做了一筆很虧的十年買賣,現在還要我打白工,我需要迴血,我不行了。” 白柳完全就是一副當代葛朗台被迫把遺產留給兒子之後,發現自己還沒死的,生無可戀的虧本表情這很明顯還沒有從陸驛站的十年火鍋交易裏緩過來。 劉佳儀踩在白柳的肩膀上,把這個逃避打工的社畜使勁往外拔,一邊拔一邊罵:“男人不可以隨便說自己不行的!!快點起來打工!!” 在發現怎麽樣都沒有讓這隻沉浸在虧本抑鬱情緒裏的社畜恢複過來之後,劉佳儀不得不祭出了殺招:“你打工,我給你開工資,一個小時一百塊,可以了嗎?” 把頭埋在牆裏的白柳毫不猶豫地轉頭,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劉佳儀,對她伸出了手,一點不害臊:“成交,先給錢再打工。” 劉佳儀:“……” 媽的,這種白柳就是在等著她掏錢,算計她的感覺…… 這男人這麽摳門的嗎?!八歲小女孩的錢也算計?! 劉佳儀心中罵罵咧咧,表麵八風不動地掏了錢給白柳,白柳施施然拿了錢,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複成了人模狗樣的打工人樣子:“走吧,先去工廠裏核對程序。” “等等!”劉佳儀拉住往前走的白柳,再開口的語氣都有點無奈了,“我和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那個什麽唐隊長也追著你進遊戲了,你直接去工廠裏找npc領任務說不定會和他撞見,他那把技能武器槍很厲害,能在現實裏使用,你要是撞見他,他二話不說一定會殺死你!” 白柳牽起劉佳儀的手,表情淡淡的:“在進入這個遊戲的那一刻,他就不會殺死我了。” 劉佳儀一怔:“為什麽?” “《玫瑰工廠》是有人,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人東西特意為唐二打和我獻上的遊戲舞台。”白柳垂下眼眸,眼神晦暗不明,“在這個名為《玫瑰工廠》的遊戲裏,一定藏著那個可以解救一切被香水汙染的人的秘密,就和《愛心福利院》裏那個神像怪物書的獎勵道具可以拯救血靈芝中毒的小孩一樣。” “而唐二打以為這個藏著這個秘密的遊戲解密核心在我手裏,他以為我是知道怎麽通關這個遊戲的,就衝這一點,在遊戲通關前,唐二打拿到他想要拿到的東西之前,他是不忍心殺死我的。” “解救他想救之人的解藥近在咫尺,我相信這位正義的唐隊長應該沒有之前那種瘋狂的,帶著一千多人和我同歸於盡的勇氣了。” 白柳不緊不慢地點評,口吻裏還帶著一點調侃似的笑意:“畢竟我的命,在這位唐隊長眼裏,應該是沒有他的那位蘇姓副隊長珍貴的。” 他牽著劉佳儀的手走在這個鄉土小鎮的玫瑰花田旁邊,繞過工廠那個擺放的蒸餾器之後就能看到已經打開的雙開鐵藝正門。 正門上掛著一個木製的牌匾,上麵寫著【歡迎光臨,玫瑰工廠】。 白柳握住劉佳儀的手走了進去,進去之後是一個巨大的,露天的工作場子,地上到處散落著剛剛才從花田裏采摘迴來的新鮮玫瑰,有人蹲在地上正在分開混雜成一堆的玫瑰的莖葉和花瓣,然後將這些東西分門別類。 場地的兩旁是巨大的,正在工作的,源源不斷地冒出熱氣和白色蒸汽銅爐,銅爐旁掙有人不斷地用鋼鏟翻攪裏麵的混合成一團的玫瑰花瓣,看起來像是一派興興向榮的工作景象,但這些正在工作的人外表都有些奇特,工作時間也不太對勁,因為現在看天色很明顯是深夜了。 這些正在工作的人穿著黑色的防護服,手腕領口都被彈性繃帶收緊,穿戴了白色的麻木手套和黑色的膠質筒靴,戴著黑色的沙質鬥笠,從裝束來看不像是在處理玫瑰,倒像是在危險實驗室裏的處理病毒的科研人員或者是養蜂人。 在白柳牽著劉佳儀進去的一瞬間就被這些人攔住了。 這些工作人員遞給白柳和劉佳儀仿佛量身定做的兩套一模一樣的防護服,用嘶啞幹裂的嗓子抬起頭開,雙眼發直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甚至帶著一定的仇恨和警惕:“進這個地方要穿防護服,不能讓你們的身上的氣味汙染了玫瑰的味道,懂嗎新來的!” 在這樣近的距離,白柳很清晰的看到在黑色的麵紗之下,這個給他遞麵紗的人,或者已經不能算是人的職工的臉上有些很深的巨大皸裂,然後沿著裂口出現一片一片的黑色的,腐敗的,往外翹的肉片,就像是有一朵玫瑰在他眼睛下順著紋理正在盛放般。 而這個直勾勾地看著白柳的工人眼睛裏,有一朵快要凋敗的深紅邊緣泛黑的玫瑰和他臉上那朵很像。 白柳和劉佳儀對視一眼,默默地接過了工人遞給他們的全套防護服穿好,在對方的引導下往裏走去。 這個工人一邊向裏走,一邊轉過頭來向白柳介紹工廠裏不同的三個車間,但白柳的注意力明顯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這人一邊走,防護服裏的臉一邊隨著他的動作簌簌發出葉片掉落的聲音,然後掉落的東西被他自己吧唧一聲踩在腳底,肉泥和血腥濕膩的氣味在行動間隱隱約約地透出,但他本人似乎毫不在意,還在介紹工廠的構造和規則: “……香水工廠內有三個車間,分別是剛剛你們看到的花瓣的炮製蒸餾車間,現在我們所在的提純精油車間,以及最核心的調香車間,調香車間你們還沒有資格去,隻有調香師有資格在這個車間工作……” “我們這裏招聘四種工人,負責采摘當季玫瑰花的采花工,這是最低級的工人,剛來的新人都是從這裏做起的,采花業績突出的會晉升到花瓣加工車間,成為加工員,業績好的加工員會被提升為提純車間,成為一名正式的廠工,到了這個層次,你們才有資格學習調香知識……” “而學習能力最強,調香天賦最高,可以優先調出香水的廠工就可以成為調香師,那是天大的榮耀,嘖,不過和你們這些新來的說這些,有點太遠了……” 白柳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聽著這npc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紹工廠,最後才問了一句:“那要怎麽成為這個工廠的廠長呢?” 這工人說到怎麽晉升到調香師就停止說下去了。 那個工人猛地轉過頭來,黑色的紗下麵臉上的顴骨在血肉剝離之後隱約可見,壓低的語氣陰森可怖:“廠長?廠長不是可以晉升成為的,他掌握工廠香水的核心技術和幹葉玫瑰的培育方法,而這些東西不可能外傳,你們想成為廠長,等你們也有這些東西再說吧。” 白柳換了一種問法:“那你們一共有過幾任廠長呢?” “八任。”工人說。 白柳淡淡地哦了一聲,問:“那他們是怎麽更迭的呢?” 工人的臉色變得難看,他意識到白柳想問什麽了,這讓他詭異地停頓了一會兒,才迴答:“……上一任廠長消失了,擁有香水配方和玫瑰培育方法的下一任廠長就自動上任。” 白柳問到這裏識趣地打住了看來這還是個造反式的輪換方式,上一任廠長消失的可能不簡單,而下一任廠長上任的也不會太單純,這個【香水配方】和【玫瑰培育】方法就相當於是傳國玉璽,誰拿到誰上任。 繼續往裏走,低矮,不見天日的工廠內部漸漸向左右變的寬敞,四周的牆壁上嵌入了各式的鋁製冷卻管,水流在裏麵唰唰地快速流動著。 水泥地麵上擺放著一長串的蒸餾和烘幹裝置,這些器械的外殼已經被染上了一近似於玫瑰的淺粉色,在一閃一閃的昏黃燈光下熠熠發光正常的玫瑰可沒有這麽強的腐蝕性,可以讓金屬上色。 哪怕是白柳他們穿了防護服,都有一股撲鼻而來的濃烈玫瑰香氣在空氣之中彌漫,正在工作的各種裝置裏,在玻璃裝置的管道中,能看到玫瑰色的油滴在管道中緩慢地流動,然後從壺嘴滴落在一個拳頭大小的燒杯中。 “我們是全世界唯一一所可以生產【幹葉玫瑰瓦斯】香水的工廠,我們生產出來的香水會從這裏運往全世界,全世界每一個人都為這種香水發瘋著迷,無法離開它生存,但我們也不是一帆風順地發展到今天的。” 這個工人莫名用一種榮辱與共的驕傲口吻向白柳介紹,“你們左邊的牆麵上可以看到我們工廠的發展曆史,都是上了當地的新聞報紙的。” 白柳的視線向左移去,他看到了一整麵貼滿了各種舊報紙,被放置在玻璃櫥窗裏的牆麵,上麵還有不少獎杯,和一些類似於【202x年最優秀香水】和【十大年度企業】之類的金色獎狀。 “……在十年前,在幹葉玫瑰瓦斯還被嚴令禁止的時候,我們工廠一度差點被查封,但是一場差點徹底毀滅我們工廠的大爆炸讓玫瑰幹葉瓦斯的香氣飄散到了周邊的一座大城市裏,一夜之間,幾百萬人都開始迷上這種香水,一款好的香水就是能有這樣的魅力,它將工廠起死迴生,重新發展到了巔峰!” “現在全世界都在用這款香水,供不應求,玫瑰幹葉瓦斯已經變成比黃金更珍貴的東西!” 工人喋喋不休的敘述著,往前走的白柳在報紙牆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突然在櫥窗的某個位置停了下來。 他目光毫無偏折地落在了櫥窗裏那張貼在邊沿的,陳舊泛黃的老報紙,這張報紙有些年頭了,左上醒目地用加粗的黑字印刷了頭條標題: 【鏡城邊郊一香水加工化工廠因防護措施不當導致發生泄漏,導致139位工人受傷,17位前來調查現場的警察嗅聞到氣體後昏迷】 白柳的目光下移,頭條下麵是大幅的黑白新聞照片,照片上麵有兩個他很熟悉的側臉這兩個人都穿著製服,躺在擔架上,似乎神誌不清地要被抬上救護車,很明顯是被香水工廠泄漏出來的氣體當場波及了。 劉佳儀也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她微微睜大了眼睛走到了櫥窗麵前,踮起腳湊近看照片上麵的那個被爆炸炸昏迷,躺在擔架上的警察,她凝神看了半晌之後,二話不說地點開了係統麵板: 【係統提示:玩家劉佳儀是否使用六百積分開啟小電視靜音空間,您和您周圍一米之內的玩家所說的話,都會被靜音處理之後,再播出到觀眾所看的小電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