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鸚看起來不高,比白柳都還矮半個頭,厚瓶蓋方框眼睛和瘦瘦小小的身材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備考過度的高三學生,身上散發出那種很濃鬱的,無害的書呆子氣息,所以白柳這種進入社會的人才會喊杜三鸚小朋友。 “你和杜三鸚玩過一次遊戲就知道了。”牧四誠好似想起了什麽讓他很不爽的經曆,嘴裏的棒棒糖咬得咯吱咯吱作響,“這貨幸運值是一百,無論你怎麽努力,他最後在遊戲裏都會是第一,以各種你想不到的方式奪走你的勝利成果。” 杜三鸚的小電視觀眾瞬間笑開了: “牧神是不是想起了上次多人遊戲小鸚鵡撿了他的漏當了第一。” “小鸚鵡那不叫撿漏,那叫天降快遞,他都沒有彎腰撿,是牧神自己過來送的,不得不說牧神的送貨服務還是很到位的。” …… “所以杜三鸚這人雖然是新星榜第三,但卻連【開場動畫】這種信息都不清楚。”牧四誠嗤笑道,“因為這人是一路躺贏上位的,完全不具備遊戲意識,我勸你最好別和他打交道,不然你收集到的通關道具,消息之類的,最終都會莫名其妙地落入他手裏。” “他倒是幸運了,但是靠近他的人都不幸了,每次和杜三鸚處嗎在一個遊戲裏的玩家,幸運值都會出現一定程度的下降。” 牧四誠說是這麽說,好像很看不起杜三鸚連車都不敢上的樣子,但其實剛剛白柳淡定地拉著牧四誠上這輛正在燃燒的列車的時候,牧四誠也被嚇了一跳,後來是白柳說他們還沒有領到積分任務,這個開場很有可能隻是一個動畫效果牧四誠才反應過來。 一般玩家很少想到開場動畫這種東西,就算想到了也不敢那麽確定地上車,也隻有白柳敢毫不猶豫地上車試試。 白柳此人賭性極重,如果不是賭博非法這個人可能就去賭了,他是個猜測大概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就敢百分百嚐試的人。 如果是後來的牧四誠,是絕對不會那麽老實地跟膽子賊大白柳上車的,但是現在的牧四誠還沒有搞懂白柳的這一屬性,很容易就被白柳十分篤定的表情糊弄住了。 話說迴來,牧四繼續給白柳講解杜三鸚。 “諾。”牧四誠點開遊戲管理器,給白柳看了一下自己的幸運值麵板,他臉色開始發沉,“我的幸運值從56跌到43了,嘖,杜三鸚這貨殺傷力越來越大了,白柳,你的幸運值也會受到影響下降……” 白柳默默地和牧四誠對視一眼:“怎麽,你們這遊戲的幸運值屬性還可以有負數?” 牧四誠:“……” 艸,他忘了白柳幸運值隻有0了。 杜三鸚看到牧四誠在和白柳講解自己讓別人幸運值下降的能力,似乎也知道自己討人嫌的本事,杜三鸚不自在地抓了抓臉,略微往角落縮了縮,結果車門突然關上嚇了他一跳。 車廂裏所有燃燒的屍體突然全變成了正常的乘客,頭齊齊一轉,對著白柳他們詭異地微笑,然後化成灰燼消失不見,車廂裏的廣播女聲甜美地播報:“各位乘客,歡迎登上4號線,下一站鏡城博物館。” 白柳轉頭注意了一下地鐵站上那個led倒計時燈牌,清零之後,這個燈牌又變成了【60:00】。 一個小時的倒計時,白柳心中思量,差不多就是一班列車從起點站到終點站的時間,看來爆炸會發生在一個小時後。 白柳記得【鏡城爆炸案】,也就是這個叫做《爆裂末班車》遊戲的案件原型中,爆炸是發生在鏡城博物館這個地鐵站,那個時候他就是在上一站下車的,但現實中上一站並不是白柳他們上車的【古玩城】,地鐵的線路設計也不是包繞了城市的圓形設計。 白柳當時也是坐的也是末班車,和陸驛站一起的。 他本來要在鏡城後麵幾個站下車,但是陸驛站臨時有事拉著白柳和他一起提前下車了,不然白柳這個遊戲內外都一樣倒黴的家夥,已經在【鏡城爆炸案】裏被爆炸成碎片了。 【鏡城爆炸案】的發生是因為兩個盜賊偷竊了一麵價值連城的古董鏡子,假裝是古董鏡子的主人,說要要鏡子捐獻給白柳當地的博物館,但必須要他們親自押送進入博物館。 那麵古董鏡子據說價值過億,博物館很少接到這樣大手筆的捐贈,於是也就同意了對方一些有點無理取鬧的小要求。 白柳所在的城市叫做鏡城,博物館的名字就叫做【鏡城博物館】,兩個盜賊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借助在運送古董鏡子進入鏡城博物館後台的過程,接著藏在鏡子裏的炸彈威脅搶劫博物館裏的藏品。 而且這兩個盜賊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死活不願意用汽車運送古董鏡子,一定要選擇用地鐵運送,於是博物館不得不派專人陪著運送,但在地鐵運送過程當中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藏在古董鏡子裏的炸彈就那麽爆炸了,那節車廂上的人幾乎全部當場死亡,包括那兩個賊和護送古董鏡子的博物館專員。 這兩個賊死後不久,他們盜竊古董鏡子的以及想要搶劫博物館藏物的事罪行暴露了出來,引起劇烈討論之後,最終蓋棺定論這是一件恐怖份子性質的盜竊案,歸於平息。 白柳事後和陸驛站討論過這個他們擦肩而過的巨大爆炸案,他們一致認為整個爆炸案件還是疑點重重,主要有下麵兩點: 第一:這兩個賊是怎麽把足夠爆炸掉一整節車廂的炸藥藏在鏡子裏通過安檢,運送上地鐵的。 第二:這兩個賊是為了圖財才搞出這件爆炸襲擊的,那為什麽那個價值連城的古董鏡子,這兩個賊那麽大方就捐獻給鏡城鎮博物館了? 據白柳所知,鏡城博物館的藏品評估價格並沒有價值高於這麵鏡子的,如果這兩個賊是為了錢,完全可以自己私下出手古董鏡子,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把鏡子運進鏡城博物館然後再搶劫裏麵的藏品。 這樣的操作性價比太低了,而且還是通過炸彈這種蠢不可及風險很高的手段,出現了炸彈,這兩個賊在盜竊之後哪怕一人不傷,那也是完全跑不掉的。 白柳和路驛站在聊起這起爆炸案的時候,白柳說如果他要搶博物館,他會直接賣掉古董鏡子,用高價賄賂守館人放他進去盜竊,然後反手殺死守館人嫁禍在守館人人身上,做得幹淨一點可以拖延時間,他就可以跑到國外銷贓,用炸彈太蠢了。 陸驛站聽到白柳的分析就完全無語了,他說白柳,我問你這個爆炸案是想讓你給我想一下破案思路,不是讓你站在犯罪者角度上思考更完美的犯罪方法的! 白柳就毫無誠意地道歉,說對不起,我隻會站在既得利益最高的人的角度上思考。 陸驛站說義憤填膺地指責白柳,說白柳你這種思路,遲早有一天要出大問題! 現在問題就來了,白柳身處於《爆裂末班車》這個遊戲內,他需要思考這兩個蠢賊為什麽會做這種蠢事。 白柳眼睛眯了眯,頭腦飛速轉動著這兩個賊不願意坐汽車這種空間狹小的交通工具,不願意和這麵鏡子單獨待在一起,這兩個賊傾向於地鐵這種人員眾多的公共交通工具,還不怕鏡子損壞地在價值連城的鏡子裏藏巨量炸藥。 寧願用這麵鏡子去交換博物館裏的其他藏品都不願意出手這麵鏡子,這顯然是盜賊斂財的本性相違背的 綜上,白柳可以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這兩個賊害怕這麵鏡子。 這兩個賊不敢和鏡子單獨待在車上,一億的鏡子,這兩個賊說不定出手過鏡子,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成功,【鏡子】又迴到了他們的手裏,兩個賊才在崩潰之下假裝主人尋求權威的博物館,希望可以【捐贈】,或者說【關押】住這麵鏡子。 這兩個賊甚至為了毀掉鏡子,瘋狂地往裏麵塞了炸藥,但就算這兩個賊做了這麽多試圖擺脫這麵鏡子的事情,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鏡子在地鐵上爆炸了。 所以,如果白柳沒有猜錯,這個遊戲的關鍵不是這輛即將爆裂的末班車,也不是這些被燒死的乘客,更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杜三鸚正在湊近打量的地鐵站名 而是那麵鏡子。 【恭喜玩家白柳首先觸發主線任務收集末班車上碎裂的鏡片(0/)】第43章 爆裂末班車 這個係統通知的聲音是從地鐵上的廣播通報出來的,也就是所有人都能聽到白柳觸發了主線任務。 杜三鸚和牧四誠都一愣,齊齊看著靠在地鐵站上雙目失神的白柳在無意識地玩弄著他手上的硬幣。 白柳這人剛剛就一直坐在地鐵位置上發呆,而牧四誠和杜三鸚都積極地在車廂內尋找線索,白柳就表情淡淡的一句【我要整理一下腦內信息】就坐在座位上不動了,搞得牧四誠也很是無語。 白柳之前把所有他知道的爆炸案的消息都告訴了牧四誠,但牧四誠並沒有深想,因為現在重點是在車廂內尋找線索觸發主線任務。 《爆裂末班車》是一款收集向的恐怖遊戲,根據牧四誠的遊戲經驗,是需要找到第一個要收集的東西才能觸發主線任務的。 但牧四誠不知道的是,遊戲隻要解析出遊戲背景中需要收集的關鍵事物,也可以觸發收集向的主線任務。 其實這也不能怪牧四誠沒深想,這都是思維定式。 通常來說新人登入遊戲信息不足,的確隻能靠在地圖裏找到第一個需要收集的東西才能觸發任務。 但白柳這貨是個bug,他是個新人又是個遊戲設計師,沒有這種思維定式,習慣從遊戲背景出發推敲遊戲是如何設計關卡的,再加上白柳知道足夠多的背景消息,就幹脆逆推來尋找需要他收集收集事物。 他就還幹脆地撞對了。 聽到白柳觸發主線任務的係統提示音,牧四誠和杜三鸚都齊齊一呆,轉頭看向坐在座位上休息的白柳。 杜三鸚和白柳不熟不好上前問,但他看著白柳的眼神已經快好奇死了,他很想知道這人是怎麽一動不動地觸發主線任務的。 牧四誠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他直接一步上前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你怎麽觸發的主線任務?你都沒動過!” 這也是廣大觀眾的心聲,剛才那個係統提示音一出來,很多人都聽傻了一下,沒有人想到在一個新星榜第三第四以及【提線傀儡師】都在的多人恐怖遊戲裏,第一個觸發主線任務居然是一個坐著不動的新人玩家! 這根本不科學! “靠!他怎麽觸發的!我保證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 “……會不會是他剛剛一屁股直接坐在碎鏡片上觸發任務的?嘶,我突然屁股一痛” “這種好事不是一般都是小鸚鵡的嗎?怎麽會輪得到這個新人?” 牧四誠直接雙手穿過咯吱窩把白柳提了起來,疑惑地看著白柳的座位下麵:“你剛剛一屁股坐鏡片上了?才觸發了主線任務?” 白柳麵無表情地握緊了拳頭:“牧四誠,放我下來。” 一米七六的白柳最恨別人這樣弄他!白柳小時候有段時間理想就是一砍刀削掉所有比他高的人的腳踝! 有人敢這樣把他提起來,白柳會讓他明白長得高是一種罪行,如果不是因為等下白柳還用得到牧四誠 白柳停止了自己過於暴虐的構想,牧四誠背後一涼遲疑地放下了白柳,轉頭看向他:“沒有鏡片,你是怎麽觸發的任務的?你剛剛根本沒動。” “我怎麽沒動。”白柳拍拍自己身上的被牧四誠碰過的地方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抬頭和藹地看著牧四誠,“我腦子在動啊,牧四誠。” 牧四誠:“……”白柳這種看智障的眼神,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淩辱。 白柳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後,好整以暇地掀了一下眼皮對著牧四誠說:”而且我不都告訴過你關鍵信息了嗎?你自己想不出來?你智力值多少啊?這點東西都想不出來?” 牧四誠:“……” 你他媽就和我說了鏡子一億,如果是你你會殺掉守館人偷走鏡子和藏品大規模圈錢,這他媽算哪門子的關鍵信息! 還有白柳你這個變態停止用這種看低級生物的眼神看我! 白柳拍拍手,邊走邊和牧四誠解釋了一通,杜三鸚不近不遠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們身後,白柳的音量並沒有刻意壓低,他身後杜三鸚聽得微微露出驚訝的眼神原來還可以這樣推斷出來。 觀眾也驚了: “這新人玩家叫什麽名字,我感覺他的思路有點意思,想去圍觀他的小電視。”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杜三鸚在的收集向遊戲裏,比他更先觸發主線任務……這新人好牛逼,比幸運值百分百的杜三鸚觸發都快……” …… “主線任務是收集鏡片,還是不知道確切數量的收集……“牧四誠含著棒棒糖斜眼瞟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假裝在尋找的杜三鸚,有點暴躁地舔了下被糖漬黏住的嘴唇,“你就這樣直接把信息說給他聽?等下他會找到很多鏡子碎片的。” “這家夥幸運值逆天了,在找東西上很有一手,而且就算是我們找到的鏡片,都很有可能以各種各樣奇怪的方式落入杜三鸚的手裏,你不防他一下?” 白柳奇怪地看牧四誠一眼:“我為什麽要防他?” 牧四誠臉色很不好看:“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們找的鏡片,也有可能……”被杜三鸚拿走…… “誰和你說了我們要找鏡片了?”白柳斜眼看了牧四誠一眼,他餘光從背後的杜三鸚身上掃過,又若無其事地收了迴來,“我們不找,讓杜三鸚找,他不是擅長找嗎?就讓他慢慢找夠,找完能集齊最好。” “你是想……”牧四誠一怔,“等杜三鸚集齊完直接搶他的?” 白柳:“嗯。” 牧四誠用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後牙:“雖然我也很想執行你這個計劃,但行不通的,白柳,你根本不懂杜三鸚的幸運值百分之百是什麽概念。” 說著,牧四誠似乎想到了什麽讓他不堪迴首的憋屈迴憶,後牙咬咯吱咯吱地用力摩擦著,看上去麵目十分猙獰,“隻要你試圖搶杜三鸚的東西,你的幸運值就會下跌,不斷下跌,遇到各種倒黴事,哪怕是你已經手伸進了他的係統倉庫了,都能被怪物打斷,總而言之就是搶不到。” “哦。”白柳還是很無所謂,“那是你不行,我說不定可以。” 牧四誠真的因為白柳的固執煩躁了一下:“我說了,杜三鸚幸運值百分百,任何玩家都搶不到他的東西,就連黑桃都不行。” 正如係統說的那樣【杜三鸚是幸運之神的寵兒】。 “你說過,杜三鸚是靠影響周圍的事物的運勢來運行他的幸運值的對吧?”白柳終於舍得給了牧四誠一個正眼,他又用那種歎息般看傻子的眼神看白柳,“但我不能被他影響啊,我的幸運值是0,並不能下降了,他的幸運並不能使我更不幸。” 牧四誠一怔,白柳又眼神平靜無波地轉頭迴去,嘴角微勾:“那我的不幸說不定就能使他更不幸了,你說呢,牧四誠?” 鬼鬼祟祟跟在白柳和牧四誠背後的杜三鸚後頸一涼,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有點迷惑地看向前麵的白柳 那種奇怪的,讓他不幸又幸運的預感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