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馬不停蹄地趕到南城區調查這名店主的來曆,又發現……店主的妻子是南城區一處平民街區死了丈夫的寡婦,孩子則是原來的街頭流浪兒,與店主本人並無血緣關係。 守夜人從市政廳調取店主的戶籍檔案,發現市政廳檔案中叫這個名字的男人早在四年前便已經因病去世、銷掉了戶籍…… 去年冬天,因納得立正因吸血鬼之時鬧得滿城風雨時,杜塔塔城的守夜人在西城門外的郊區農場發現了舊衣店店主的“妻子”和“孩子”依然隻剩下屍體,且白骨化的頭麵部骨骼都有被人用重物擊打的痕跡、毀損十分嚴重。 妙筆生花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哪怕骷髏架子其實木有寒毛。 “這個假冒舊衣店店主的人很可能還活著,改頭換麵隱匿在人群之中這是守夜人對去年夏季‘黑暗日’最終出具的調查報告結論。”治安員雷頓神色凝重地道,“守夜人也公布了這個人可能的體貌特征,但相似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使是教會也沒有辦法把這個人從幾十萬貧民窟住戶中甄別出來。” 說完,雷頓便示意拿著檔案的妙筆生花將文件夾翻到最後麵,那兒用曲別針夾著一張守夜人的懸賞令。 妙筆生花依言翻到最後,看到一張用紅色顏料印刷的紙張,上麵沒有照片,隻有一段文字描述:“無名邪~教徒,身高約為165~170公分,體重在120~130之間,年齡約為28~35歲,棕黑發色,麵部瘦長,鼻頭較圓……” 這個世界的相機並不普及,絕大多數人都很少拍照,戶籍檔案上也沒有照片;守夜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名頂替他人身份的邪~教徒留下的照片,自然也隻能在懸賞令上盡可能描述此人的外表奈何這個人的外貌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壓根就沒有較為明顯的特征能拿來當線索。 史丹佛探員讓兩位亡靈足夠了解情況,又帶著倆亡靈去了約翰太太的家和古斯塔家。 約翰太太家一家四口擠在不到五十平的廉租公寓裏生活,看上去已經從失去親人的打擊中恢複過來,雖然被找上門的亡靈嚇了一跳,但還是盡可能提供了二女兒失蹤前的信息。 古斯塔家就要慘淡得多,父女二人照顧著半瘋狀態的兒子,勉強重複了一次當初對守夜人交代過的話,便表現出強烈的抵抗情緒。 史丹佛探員明白這家人很不願意再去迴想導致他們家生活巨變的慘烈記憶,禮貌地領著亡靈告辭。 接下來,探員和倆玩家又連續跑了幾處廉租街區…… 貧民窟的原住民,仍舊存活的、曾經被牽連進邪~教事件的人家不少。 大多數人家的情況與約翰太太家類似,家中的某個親人不聲不響地離開、消失,再得知消息時已經是天人永隔。 就這,這還是比較幸運的狀態,更糟糕一點的,是舉家全滅當初約翰太太若是真找到二女兒、強行把人帶迴家,說不得現在就沒有約翰太太一家了。 少部分的人家,則跟古斯塔家差不多同一條巷子或是住在附近的某個鄰居家裏出了事,死上一批人,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家成了幸存者…… 一口氣聽了十來個類似的故事,本來對冗長的劇情任務毫無興趣的給我吃藥都感覺特別毛骨悚然:“這種設定的世界也太不講道理了吧,一人信教牽連全家、鄰居信教牽連一條街,預防都沒法預防,就離譜!” “還好,隻是遊戲裏的設定。”本來就不喜歡恐怖故事的妙筆生花小臉刷白地捂胸口,“要讓我活在這種世界裏,我可受不了。” 史丹佛探員僵硬地看著這倆亡靈…… 被身為亡靈的黑暗生物這麽不拿他當外人地當麵嫌棄他生活的地方,感覺就很被冒犯。 話說亡靈生活的地方不就是次元魔界嗎?次元魔界不是應該比物質位麵離虛空更近、更容易被邪神汙染嗎?!你們是哪來的臉嫌棄物質位麵啊! 史丹佛探員特別想這麽咆哮一通……考慮到塔蘭坦亡靈翻臉後那可怕的戰鬥力,咬牙忍了。 當麵“地域黑”了人家的妙筆生花,又沒事人一樣地對史丹佛探員道:“現在我們是不是去城外看看?” 史丹佛探員點點頭,繃著臉領路。 倆玩家跟著史丹佛探員走訪調查的最後一處廉租房安置點,是中心大道北段的廉租街區。 他們叁順著中心大道的人行道折返時,臨街建築窗簾後,有兩道目光冷漠地注視著倆骷髏一探員的背影。 站在窗簾後的兩人,一男一女,三十來歲年紀,長相都十分普通,是那種丟到人堆裏就找不出來的路人。 “因納得立人果然讓亡靈來調查我們了。” 亡靈走得看不見了,看上去像是丈夫、杵著簡陋拐杖的男人才壓著嗓子低聲道。 身材瘦削、臉頰凹陷、與別的貧民窟主婦看不出太大區別的女人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道:“塔蘭坦亡靈隻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替摩西港教會處理掉了所有的未解決事件,因納得立人當然不會浪費這種能力。” 男人皺眉看向偽裝成他妻子的女人:“那你還提議動手?” “現在不動手,等貧民窟拆除,那些囚犯全被帶到遠離城市的地方去修路,就徹底沒有機會了。”女人略有些憤怒地道,“要是早知道這些偽善的因納得立人是真打算讓貧民窟消失又何必拖到現在!” 男人想說點什麽,女人狠狠地往他瞪來:“可別忘記我們為了這件事已經死了多少人如果你想臨陣脫逃,所有同伴都不會原諒你。” 男人麵色微白,神色間閃過一瞬間的慌亂,又迅速調整過來,色厲內茬地低吼:“住口,我可不是那種怕事的廢物!” “你最好不是。”女人冷笑了一聲,又將視線轉向街麵上,臉上滿是不甘。 “瓊森太太,你在家嗎?”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和婦人唿喚聲,窗前的夫婦神色微變。 男人迅速迴到床上躺下,女人整理了下鬢角的碎發,冰冷的聲音變成帶著幾分疲倦的正常嗓音:“在的,等一等。” 一邊迴應,女人一邊跑出內室,去客廳開門。 中心大道的廉租街區,房間的規格各有不同,不過大多都是兩居室、帶一個或寬或狹的小陽台,逼仄但獨立的廚房和廁所。 女人打開門,站在走廊上的,是位同樣臉頰凹陷、臉上洋溢著溫暖笑容的婦人。 “日安,瓊森太太,你先生有幾天沒有去上工了吧,他的腿好一點兒了嗎?我家的孩子領了些土豆粉迴來,不介意的話,拿一些去用吧。” 敲門的婦人熱情地將手裏拿著的一卷土豆粉條遞給女人。 “太感謝你了,庫珀太太,我正頭痛今天的晚餐。”女人露出感激的笑臉,連連躬身,“這幾天我丈夫都沒法兒去工作,之前領的餐補都吃完了。” “別客氣,我們本來就是鄰居,正該互相幫助的。”善良的庫珀太太擺擺手,並不進門打擾,隻笑著道,“替我向你的先生傳達祝福,希望他能快些好起來。” 女人連聲道謝,直到庫珀太太迴到了同一層的自己家,才一臉感激地關上門。 門一關上,女人的臉色便扭曲起來。 “這些窮鬼,都能寬裕到把食物分給別人了!” 女人心頭大恨,隨手把那卷鄰居太太送來的粉條丟到櫃子上。 男人一瘸一拐地從內室裏出來,看到粉條上那卷鄰居送來的粉條,臉色也很難看。 這對邪~教徒偽裝的夫妻,抽簽分配到的房子是賭場改建的,住得比較密,同一層就足足住了八戶人家。 這種“鴿子籠”似的住所,隔音並不好,誰家產生了口角,隔壁的七戶人家包括樓上樓下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可在入住此處的小半個月裏,“瓊森夫婦”從未聽到同棟樓的人家爭吵過,反倒是不時能聽到鄰居家傳來的歡笑聲。 畢竟……即使隻是“鴿子籠”住所,即使是隻有一間內室的兩居室,對於居住了多年棚屋的人們來說,也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好去處了 不必擔心漏雨、也不會因為晚上夜風太大了睡不著;不會有蛇或老鼠跑進被窩裏、也不用操心晚餐的濃湯裏是不是混進去許許多多的飛蟲螞蟻;女人們更不必為了晚上上廁所的事兒發愁,自己的家裏就有帶水管的廁所! 更別提所有人家都有勞動力獲得正式的工作、經常能帶餐補迴家,家裏的人全都不用餓著肚子熬過漫漫長夜! 住在溫暖結實的房子裏,廚房的櫃子裏放著一家人明天、後天、乃至下一周的食物,也不用擔心即將到來的冬天要怎麽度過,還是什麽是值得他們爭吵不休的呢? 可對於需要祭品的邪~教徒來說,人們處於這種能放鬆舒緩地把日子過下去的狀態,顯然是最糟糕的。 “那些偽善的因納得立人,這麽拚盡全力地討好這些窮鬼,就是打算跟我們對著幹的吧!”女人極力控製著憤怒,從嗓子眼裏擠出沙啞的低吼聲。守夜人隊長梅斯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亡靈們在各個廉租街區的走訪驚動了隱匿在人群中的邪~教徒, 也引起了本地金幣教會的注意。 杜塔塔城守夜人組織的行動隊長梅斯,得知塔蘭坦亡靈插手本地邪~教問題的消息,眉頭便是一挑。 阿德勒領的守夜人總部位於杜塔塔城東大街, 與奧尼爾子爵府隻相隔八十多米;亡靈們查抄奧尼爾子爵府當天, 守夜人們也跟普通人一樣趴在總部的窗台上, 圍觀過奧尼爾子爵府淪陷的慘狀。 奧尼爾子爵府被改成了對平民開放的公立學校&成人夜校,原本的仆人房加馬房區域改成了市政廳公營食堂, 守夜人們也會揣上錢幣, 過去買點兒舍得在香料上下本錢的因納得立風味熟食當下酒小菜。 住在總部宿舍裏的單身漢梅斯隊長,這會兒身前的餐桌上就擱著一盤市政廳後勤司食堂出品的糖醋雞翅根這種雞翅根是來自地球的冷凍品, 300克一份的糖醋雞翅售價20銅, 非常受萊茵人歡迎。 “這個消息可靠嗎?” 梅斯隊長興奮地看向將消息帶迴來的守夜人。 “是治安司的人特地送過來的消息。隊長, 之前治安司曾經來請求過‘永眠者’教派的調查檔案,你說可以給他們一份副本。”來送信的守夜人用手指頭拿起梅斯隊長盤子裏剩餘的雞翅,毫不客氣往嘴裏塞。 梅斯隊長點了點頭,這件事確實是他點頭的。 守夜人擁有的情報, 除了少部分公開後會引起混亂、必須嚴格管束的危險資料, 其它的檔案、調查報告, 官方人士和民間組織都可以申請借閱或是獲得副本為了提醒人們提高警惕, 守夜人還會定期在報紙上公開邪~教教派誘騙祭品的伎倆和手段。 隻是很遺憾,有太多的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更別提看懂報紙。 還有很多明明看過了報紙的人, 被邪~教徒有意接觸時卻完全不認為自己正被當成祭品誘騙, 而是愚蠢地、盲目自信地認為自己可以從擁有強大地下勢力的邪~教教派那兒獲得點什麽……這便導致明明各個大城市都有守夜人嚴防死守、嚴厲打擊,邪~教教派依然無數次死灰複燃。 阿德勒領的教會都知道塔蘭坦亡靈在因納得立領和摩西港的“豐功偉績”, 但這並不表示阿德勒領的教會能毫無芥蒂地接受與亡靈為伴尤其是因納得立人毫不客氣地往杜塔塔城市政廳塞了個亡靈執政官後, 阿德勒領教區主教氣到禁止任何人與現在的市政廳往來。 梅斯隊長能理解主教大人的憤怒, 但對於擔任著守夜人隊長的他來說,比起對塔蘭坦亡靈背後那位黑魔法師的忌憚,他還是更希望能盡快解決已經危害阿德勒領百年之久的邪~教問題。 所以雖然知道會讓主教大人不快,治安司來要邪~教資料時,梅斯隊長還是做主給了他們。 “昨天拿走資料,今天就派出了塔蘭坦亡靈,看來市政廳也很有盡快解決此事的決心。” 梅斯隊長摸著下巴琢磨了會兒,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宜早不宜遲,還是先去主教閣下那兒報個備吧。” 阿德勒領的教區主教格蘭特,是位很年輕的白衣主教,尚且不到三十歲,比梅斯隊長還年輕。 雖然年輕,格蘭特的脾氣卻不怎麽好……反正隔壁因納得立領的李吉恩主教和摩西港的克倫威爾主教跟格蘭特都不怎麽對付,別看三塊教區挨一塊兒,三人之間一整年都通不了幾封信。 熟知領頭上司脾氣的梅斯隊長選在格蘭特主教晚餐前上門,正等著用餐的格蘭特主教果然大發雷霆,把這位守夜人隊長噴了個狗血淋頭…… 然後便在晚餐上桌前讓梅斯隊長滾蛋了再繼續看見這個不聽話下屬的臉,他會失去用餐的心情。 隻被訓斥了半小時的梅斯隊長,沉重的臉色在走出教堂後一掃而空,一身輕鬆地前往治安司詢問調查情況。 “塔蘭坦亡靈正在調查請假多日、或是以正以某種借口不參與工作的人?” 治安司的探員、治安員都對守夜人有著莫名的尊敬和崇拜,沒人把梅斯隊長當外人,特別客氣地將亡靈調查的進度告知對方:“是的,梅斯隊長,與史丹佛探員搭檔的亡靈女士認為被誘騙走的拉菲爾少爺應當在失蹤前被邪~教徒主動接觸過,失蹤後應當也是被接觸他的神秘人藏了起來。考慮到拉菲爾少爺畢竟是健康的成年男性,看管他需要至少一名以上的成年男人,所以從這個方向下手最為恰當。” 梅斯隊長略微想了下便明白那位亡靈女士的用心,讚歎地道:“從貧民窟遷進城內的住戶都在努力地參與工作賺取生活費,連續多日請假曠工的成年男性自然是很可疑的,這倒是個破解困局的好路線。” “可不是呢?”留在治安司值班的探員笑著道,“我家隔壁街區的人家,摔傷了胳臂也在強撐著上工,不然就會比別人少領一份餐補,習慣了精打細算的貧民窟住戶怎麽可能舍得休息。” 梅斯隊長的心情就很感慨……這個辦法其實並沒有出人意料到哪兒去,隻是若是以前的杜塔塔城,這樣的辦法是萬萬行不通的貧民窟幾十萬住戶、數萬青壯年男性沒有穩定的工作,這種篩選方式根本行不通! 也就是現在的市政廳遷走了二十多萬人、剩下的人家又都全部登記後按戶分配了住房、安排進城中集中居住,又確實地為留在城中的這些住戶都盡可能提供了工作崗位,這種篩選辦法才能產生效果。 “不管怎麽說,能想到用實用的辦法來篩選可疑者,塔蘭坦亡靈確實不是隻懂得戰鬥的怪物。”腦子裏轉過這個念頭,梅斯隊長便起身告辭。 因市政廳一口氣遷空貧民窟、分流安置三十多萬人的舉措過於驚世駭俗之故,即使梅斯隊長本身並不認識接受分流安置的貧民窟住戶,他也在好奇之下打聽過市政廳的安置政策,知道留在城中的近兩萬貧民窟住戶都是受誰在照顧除了治安司,就是後勤司和民政司。 治安司隻招募了幾百個民兵,這點兒人裏麵誰要是行為異常,必然會被精明的探員們發現端倪,換句話說……潛伏在人群中的邪~教徒,隻有可能是藏在後勤司或民政司。 待梅斯隊長趕到市政廳,正好碰見正從民政司獲取請假曠工人員名單的史丹佛探員和兩具亡靈。 “梅斯隊長?!” 冷不防看見守夜人隊長進門,史丹佛探員連忙起身問候。 “夜安,探員。”梅斯隊長笑著朝史丹佛點點頭,毫不掩飾地將好奇的視線投向那兩個等在旁邊的亡靈,“我剛去過治安司,這兩位是前來幫助調查邪~教的亡靈嗎?” 因本地教區主教格蘭特態度冷淡,市政廳沒有機會與守夜人合作,梅斯隊長自然也就拿不到徽章……所以他的話玩家也聽不懂。 妙筆生花看見這個剛出場的“劇情npc”,眼睛一亮:“哇,有被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