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青出於藍,老師倍感欣慰……才怪! 要不是已經活了好大一把年紀,金斯利簡直都要懷疑人生了! 跟著弟子來到因納得立,親眼目睹並親身體驗了一把楊在這片土地上折騰的事兒……金斯利更是不忿於楊的傳奇進階因何而來這家夥不僅跟以前一樣小氣吧啦(雖然也是他自己言傳身教的),做事兒還更出格了! 不知道從哪個未知次元魔界召來了一批亂七八糟匪夷所思的亡靈,也就罷了,有的是黑魔法師把詭異古怪的魔界生物弄到物質位麵來當奇珍展示之類的事。 禦使亡靈對於黑魔法師來說是很正常的事,不少黑魔法師都有使用亡靈仆役的習慣可楊的亡靈,與傳統意義上的亡靈,差距也太大了吧?! 能當軍隊驅使、能治理領地、能當執政官事務官,甚至能放出去當雇傭兵、幹驅魔人的活這究竟是從什麽奇葩魔界來的亡靈?! 金斯利嚐試著與這些亡靈接觸時,這幫亡靈不僅絲毫沒有畏懼拜服他那高階黑魔法師的實力,反而很囂張地上來摸他的頭發捏他的臉,氣得金斯利當場弄死了幾個才把這群無禮的家夥嚇走。 更可氣的是,逃走的亡靈還會站在金斯利能看到的地方光明正大地對他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幸好亡靈能發出的“kaba”聲跟華夏語言不是一迴事,金斯利聽不懂玩家們叨逼叨的“病嬌”、“暴嬌”之類的言論,否則他很可能會把這群玩家追殺到全滅…… 隔著“物種”難以交流,金斯利放棄了探尋這群亡靈的來曆,轉而對弟子楊的作為產生興趣。 然後嘛……他便深刻地了解到自己教出來的弟子到底都幹了多少出格的破事:一言不合攻打別國的鎮子,打完後隨便抬了個該國的貴族私生子出來當領主,然後再把本地的大領主也給轟走,堂而皇之鳩占鵲巢。 逼著本地的烈陽教會默認“和平”、把追殺他的烈陽教團抓去修路幹苦工,還“策反”了烈陽教團的團長為他做事…… 利用塔蘭坦亡靈懂得驅魔的本事做文章,逼著金幣教會默許乃至是接受亡靈的存在,還從金幣教會那兒賺走了不少金幣…… 又利用塔蘭坦亡靈懂得聽命戰鬥的本事做文章,賺了隔壁領奧狄斯家的金幣不說,還撈了隻內陸船隊迴來…… 因納得立這片地兒上的本地貴族更是被楊折騰得不輕,又是巧取豪奪人家的煤礦、又是要廢了人家的免稅特權推行稅改、又是直接張口索要農奴金斯利都懷疑楊是不是那天興致上來了就會索性一次性幹掉所有本地貴族,畢竟這家夥還在他的法師塔裏當學徒時就已經多次暴言要跟貴族不共戴天。 神色凝重地權衡了半天,金斯利才將開口,鄭重地道:“我可得先說清楚,如果你的想法是讓你的亡靈所能觸及之處,都要將其變成‘因納得立’,那我可不一定能與你共行多久。” 不等楊開口狡辯,金斯利又迅速打斷了他:“不用說什麽因納得立並非不能與貴族共存之類糊弄人的漂亮話,也不必拿你與奧狄斯伯爵家小姐的合作來敷衍我。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若非你已經長到這個年紀,知道這片大陸並不容許你肆意胡來,你早就將你能看到的貴族全家掛城牆了吧?” 楊秋少見地露出尷尬神色…… 金斯利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是輕易能被說服的人,可我還是想再重複一次……不認同某些人,不表示就要將這類人趕盡殺絕。諸神教派與施法者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能共存的,千年之前,像是黑魔法師與正神教派的神官共處一城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可你也看見了,諸神之戰後,正神教派的神官與我們施法者之間,即使仍舊理念不合,可並非不能共存……這都是擺在你麵前的例子,你又何必執著去踐行那些年輕時不符實際的念頭呢?” 見楊秋一言不發,金斯利再度歎了口氣,道:“烈陽教會對你的追殺,其它的教派並沒有盲從,並沒有同仇敵愾地不容你這挑釁正神教派權威的黑魔法師在這片大陸上活動。你本人正是如今這求同存異共存規則的受益人,我希望你能更認真地考慮仔細你所追求的真理之道。” “如果不具備已經被證實可行的包容性,你的真理之道,就不能稱之為正確的真理之道,也不能永遠支撐你的信念,你總有一天會麵臨信仰崩塌,那是你和我都不會願意看到的情形。” 施法者不向神祗交付信仰,不代表施法者沒有信仰。 與將信仰寄托於神祗的神官、信徒不同的是,施法者更多地將信仰加諸己身,以自己所追求的道路為信念的依托、信仰的根基。 每個施法者追尋的道路都是不同的,但又是相通的施法者不相信神祗萬能,他們更相信自身的能力和自身所追求探索的信仰,並深信這才是自身一切力量的來源。 簡而言之……正神信徒追求的是成為正神的眷屬,而施法者更加野心勃勃,他們隻想把自己打造成神! 以真理之眼的形態、能被強者唿喚而來的本位麵世界規則的具現化象征“真理之門”,是對施法者所選道路正確性的最有力證明! 這個世界,通往神之道的階梯,是明明確確地擺在那兒,激勵著無數強者前赴後繼的! 大道萬千,可通證道這個世界的諸神,皆是因此而來。 金斯利已經目睹到楊晉升傳奇的現實,但金斯利仍舊對楊選擇的道路抱持保留態度。 金斯利是肯亞人,肯亞人以黑、青、棕等深發色為貴(曾經出身肯亞貴族的哈爾就有一頭棕發),長著滿頭紅發的他一看就是肯亞帝國的平民血統。 平民出身,對貴族要說多有好感、多有同理心,那就完全談不上。 但金斯利雖然不喜歡以農業為主的鄉下貴族,卻並不表示他能接受“腦子有病”的弟子楊過於激進的想法他是肯亞人,他出生的時候正是肯亞帝國轟轟烈烈的大航海時代開啟的時候,而首批下海,從外大陸帶迴糧種、棉種、以及各種香料的人,正是當時的肯亞貴族。 外大陸的糧種、棉種、香料,對於拿巴倫大陸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當時的肯亞平民受益良多。 因大航海的需求而持續得到發展的魔法科技,誕生了諸如魔法蒸汽列車、魔法飛空艇、魔法氣動車等等新事物,肯亞帝國的機械造物更是隨著肯亞棉布、肯亞香料、以及玉米土豆等等高產作物傳遍了整個拿巴倫。 金斯利遊曆大陸時,便親眼看到過不僅是萊茵王國、什加公國這些東部國家,遠西的死亡神係教區王國、極南地的海神教區王國,都有大量平民穿著肯亞帝國的棉布衣物,更有數之不盡的人依賴高產的玉米、土豆維生。 貴族確實貪得無厭,但貴族也是拿巴倫大陸人類社會必不可缺的構成部分,如果沒有貴族,就不會有轟轟烈烈的大航海,不會有魔法科技的興起和機械造物的盛行,更不會有高產作物的普及能把糧種和棉種帶到大陸各個角落的內流商隊、內海船隊,幾乎都有著貴族的支持。 楊對平民的重視金斯利是認可的,可如果楊的真理之道必須與貴族不兩立,那麽金斯利就很難相信楊的路能走得通。 楊秋可以理解老師的想法。 金斯利這個人,小氣,自私,吝嗇,刻薄,脾氣又差,但不可否認的是,金斯利不是不能溝通的頑固之人。 金斯利不僅能容忍剛成為學徒就經常發“暴言”的楊秋,對於得罪過他的人,也多有包容,不是仗著實力強橫就睚眥必報之人那種有嚴重性格破綻的人,在這個力量有毒的世界是沒法兒成為強者的,就算不當施法者、去走武道,也絕壁老早就會發瘋墮落。 不過楊仍然對自己選擇的道路有充分的自信。 既然金斯利選擇在這個當口上對他說實話,楊秋也就不敷衍他了,待金斯利表達完想法後,便笑著開口:“我得為我自己辯解一句,我絕非一定要與所有的貴族不兩立。智慧生物構成的社會,無論如何嚴防死守也必然會出現壟斷大量資源的上層人物,這種現象是不可能被消滅的。” 就算是華夏國,也堂而皇之地出現了“杭州湖畔大學”這種挑戰人民民主專政的頂層資本產物。 “貴族的存在,在社會發展的某一階段,確實是代表著先進性的。”楊秋道,“以萊茵王國舉例,在大航海時代來臨前,在魔法科技興起前,沒有魔法陣蒸汽列車,沒有飛空艇,沒有發電廠,沒有電話、電報,身居王都的萊茵王室要統治這麽大的國家,就必須依賴地方貴族。” “這些獲得國王分封土地的地方貴族,利用土地積蓄錢財,豢養私兵,又用私兵來保護領地上的領民,讓領民能更安心地耕種、生產。當國家遭遇外敵入侵時,貴族們要帶著私兵出征、趕走外敵……這一套國家統治機製,要遠比封閉落後的部落時代和各自為政的邦城時代進步得多。” 金斯利正要點頭,又感覺哪裏不對,皺眉道:“你可別倒錯了邏輯,大航海時代的誕生和魔法科技的興起,本也是因為貴族的推進才能順遂。” 楊秋笑著點頭,又搖頭。 金斯利其實也倒錯了邏輯,不是因為貴族推進時代進步,而是本身就壟斷了大量社會資源的貴族恰好能有條件去做這件事。 如果壟斷資源的是國家政權,那麽這事兒就輪不到貴族來幹。 土地封建貴族這種因時代而生的產物,在華夏國的曆史上,自戰國起,便逐步走向衰落。 原因是,壟斷土地資源的貴族私兵(部曲),被更大的政治集團所擁有的、更便宜實惠的武裝步兵取代例如橫掃六國的秦卒。 以國家為組織頭領的武裝步兵,對貴族部曲的打擊是毀滅性的,讓門閥世家不得不主動往國家靠攏,圍攏在以天子、皇帝為名的中央權力身邊,分潤分封權力。 相比之下,歐洲那片兒的封建貴族就要比華夏這邊的封建貴族好命得多,以重甲武裝的貴族罐頭私兵直到蒙元時期才被蒙古輕騎兵教做人。 而這個有著怪力亂神的異界,這邊的封建貴族比他們的地球同行無疑更加好命貴族才能成建製地豢養的貴族私兵、貴族才雇得起的傭兵皆有超凡武力;別說平民造反了,王室就算砸棺材本去養出足夠多的民兵,也沒法把自家國內的貴族全部幹挺。 以暴力摧毀地方貴族這個國王都幹不到的事兒,在楊秋這裏吧……卻壓根就不叫事。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華夏人,個個都跟施法者一樣不信天地不信神;給個機會讓他們把靈魂投映過來,個頂個的都是成長度爆表的“精神力特長天賦者”。 隻等法師塔建成,楊秋隨時能暴兵……小目標 第三百一十八章 時代更迭, 是從來沒有和平過渡一說的。 華夏國曆史上的改朝換代且不提,哪怕到了現代,當時代進程哪怕隻是往前挪動一小步, 也必然伴隨著極其激烈的鬥爭;而這時代往前推進的進程, 也必然伴隨著某一鬆散或緊密的利益集團的落寞。 但時代總是要進步的, 正如世界總是處在變化中的;時代進程或可被既得利益者刻意拖慢,但絕不能被其中止。 “我曾借給羅威爾修士一本書, 一本來自異界……我出生的那個世界的書。”楊秋笑著豎起手指, “這本書的名字叫《紅樓夢》,講的是一個大家族的興衰史。” 金斯利沒明白他怎麽忽然扯開話題, 楊秋卻不等他出聲便繼續自顧自往下說:“這本書中的大家族, 有著滔天的權勢和顯赫的地位, 過著鍾鳴鼎食……嗯,極其奢豪體麵的生活。” “因家業太大,仆役過多,這家人便將管理仆人和家業的事兒交給管家來幹。這個管家世代為大家族服務, 大家族的家主認為管家是可信賴的, 為了能讓家中的仆役和小輩服管, 家主給了管家很大的體麵, 讓家中所有人認為不尊敬管家就是不尊敬家主。” 頓了下,楊秋笑眯眯地道:“也沒有太長的時間,不過是幾十年……到得後來, 這戶管家攢下諾大的家財, 比大家族中許多旁支的人家還要富庶。大家族中旁支的子弟,要靠著大管家手指頭縫裏漏的零錢維生, 甚至不得不敬稱這大管家為‘賴爺爺’。” 金斯利麵皮一抽, 一臉的無語。 “你覺得書中的大家族是否很蠢?”楊秋自問自答, “看上去似乎是這樣,但比這個大家族蠢的人,在現實裏可是太多了。就比如萊茵王國,一位王室成員若繼承順位低,自身又沒有太大的本事,從王室分出來時的爵位傳到第三代、第四代時,就已經和普通的中小貴族差不多了。別說是跟大貴族比肩,怕是連靠近一些討好大貴族的資格都不具備。” “你這是在說什麽歪理,一個家族能跟一個國家相提並論嗎?”金斯利沒好氣地道。 楊秋手一攤,不無諷刺地道:“確實,書裏描述的大家族和現實裏的國家是有區別的,正經人家養仆從,多少是要給仆人管飽,仆人做了活兒要給發薪水的吧?萊茵王國的人民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做了活兒拿不到報酬、肚子餓了沒有東西吃是經常的事,這時候可沒人知道王室的人在哪。” 金斯利:“……” 楊秋笑盈盈地道:“既然王室沒有管舉國上下這麽多人的意思,那人民自然沒有必要將王室當成家主一樣地尊敬,更沒有必要去理會家主授勳的貴族,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金斯利大力揉額頭:“夠了你這套歪理確實能讓我沒法反駁,但你隻是讓我無話可說有什麽用呢,外麵的人可不認你這套邏輯。” “我可沒有打算去跟所有人講道理。”楊秋自信地一笑,“這些年裏我也算是經曆了不少事,不是所有人都會願意與我講道理這個事實我已經親身體會過了。我也不是不懂得學習的人,既然別人自有他們的道理,那就講他們的‘道理’,你看,我在因納得立不就都是這麽幹的嗎?” 金斯利:“……” “很多貴族都喜歡講他們祖先的發家史,以英明神武的祖先為榮。這一點,我是沒有意見的。”楊秋懶洋洋地往高背椅上一靠,放鬆地道,“比如因納得立原來的領主巴特萊斯家,不得不說,阿德拉一世確實是位了不起的勇士,帶著一幫流寇山匪湊成的私兵就打下了這片領土,獲得權力後又迅速洗白,把精力用來建設城市,鼓勵農耕,又用了三代人的時間養起一支身家足夠幹淨的正規軍,短短幾十年時間,就把這片邊陲之地發展了起來。” “可惜到了阿德拉三世的父親那一代,巴特萊斯家就談不上什麽體麵了,到了三世這一代,就更加糟糕確實巴特萊斯家有著英明神武的祖先,可那又跟當代的阿德拉三世有什麽關係呢?” “他確實並不是一位合格的領主,即使沿用了祖先的名字,也根本不像他的祖先那樣把精力用在治理領地上。既然如此,由我支持一位比這位三世更適合統治因納得立的、有著本國貴族血脈的年輕俊傑上位,這難道不是符合他們‘道理’的做法嗎?” “當然,這些都是糊弄外人的說辭。”扯淡一通,楊秋又淡定地把話題拉迴來,“做一些表演讓我的行為看起來符合貴族們那套粉飾得冠冕堂皇的強盜邏輯,並不是我的本意,我真實的想法仍然是:我認為這些貴族領主沒有與他們擁有的地位相匹配的能力,所以我可取而代之。” 春秋戰國時代,華夏文明的少年期,在那個還迷信著血統論、王侯將相確實有種的年代,當時的墨家就提出了“不分貴賤唯才是舉”的尚賢思想,算是最早對以血統論貴賤、論才能的質疑,並進一步提出了著名的非命理論:人可以通過努力奮鬥掌握自己的命運。 墨家後,又有孟子提出“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的思想個人的功名事業對後代的影響,五世就斷了,沒法再繼承。 百家爭鳴的時代過去,諸夏先賢們的思想卻並沒有被華夏人舍棄,而是一直流傳沿用了下來;直到楊秋出生的年代,小學時就能從課本上接觸到這些璀璨如群星的先賢思想。 金斯利是位施法者,並且有足夠長的壽命,他曾親眼見證無數大小家族的興起和衰落,所以他是說不出祖先優秀後代也一樣優秀這種騙平民百姓的話的血脈能繼承的隻有姓氏,並不能繼承才能。 這個異界的施法者,其實在思想上是相當進步的,乃至於比部分地球人還進步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仍舊有部分國家迷信王侯將相確實有種這套智障邏輯……比如華夏的鄰居島國,就連那些異想天開的漫畫創作者,也跳不出為他們筆下的主角安排個來曆不凡的出身這麽個桎梏。(ps1) 楊秋稱讚並認同巴特萊斯家祖先的功績,但認為當代領主阿德拉三世德不配位,這種說法,是可以說服金斯利的。 但楊秋最後補上的這句楚霸王的名言,把差點兒被說服的金斯利又拉了迴來…… “你又有什麽可以能被公認的標準,來衡量某個貴族領主是否合格?你又有什麽根據來認為,由你取而代之可以比別人幹得更好?”金斯利惱怒地道,“隨便找個借口就去發動戰爭、搶奪領地人口,這種瘋子一般的行為邏輯,又有哪裏值得稱道?這是腦子正常的人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麵對金斯利的質疑,楊秋的反應是……一臉亢奮地站了起來,大手一揮:“這個問題簡直簡單到不需要用嘴巴迴答走著!” 一小時後,一臉懵逼的金斯利被楊秋拖到了威斯特姆鄉下的一座小村子裏。 這座有著百多戶人口的小村子是亡靈農業專家在春耕期間選定的“農業試點單位”之一,原本廣種薄收的土地被反複深耕出清晰明確的地壟,田地裏出苗不久的小麥生長得整整齊齊、像是經過大戶人家園丁的精心排布。 麥田不遠處,按照本地人習慣進入休耕期的土地,則種上了橫看成排側成列的大豆。 春耕時不少農戶想把麥田拿來種豆,被市政廳嚴厲禁止;但市政廳並不是不讓人們種豆,隻是大豆完全可以種在休耕的土地或山地上,完全沒有必要占用麥田華夏人最重視的問題永遠是糧食自給率,看到別人家的主糧的產量不足或降低,那華夏人就會比別人自家還焦慮。 按往年來說,這個時間段的鄉村已經結束繁忙的春耕進入農閑時期,會有部分青壯年進入周邊城鎮尋找打工機會,也會有閑下來的青壯在村莊附近遊手好閑地閑晃、惹是生非。 但今年,這些鄉村青壯顯然是沒有農閑的說法了……金斯利從亡靈馬馬背上下來時,看見的便是無數青壯老幼在穿著製服的幹員組織下,頂著頭上的烈日、揮汗如雨地在田野間挖溝渠。 楊秋往遠處忙碌的人群一指,口氣淡然地道:“你在市政廳聽過‘村村通水利工程’這個詞兒吧?這個工程目前暫時隻在威斯特姆和永望鎮進行,因為暫時隻有這兩座鎮子的合法治理權是在我們的人手上的。市政廳負責修通從巴賽洛河引水到這兩座鎮子境內的主幹河道工程,從人工河道引水到各鄉村的活兒就得當地人自己來,他們正在挖的引水渠就是了。” 因納得立境內並不算缺水,鎮政廳去年秋冬時節組織過下鄉打井後,各村生活用水已經能夠得到保證,但澆灌田地隻靠井水顯然是不夠的。 “威斯特姆境內並不是沒有自然河道和人工河道,不過大部分河道都屬於威斯特姆境內擁有大莊園、大農場的貴族,平民想取水必須額外交錢,還要為農場主和莊園主幹活償還‘水費’。” “我和我的亡靈們都從來不認為,一輩子生活在鄉間的農戶是蠢笨且講不通道理的,事實上,農民也好,城鎮平民也好,都比貴族更能講得通道理你看,這個‘村村通水利’工程,一座村子隻有一名鎮裏的幹員下來主持工作,並沒有更多的人幫忙,也不會給村民發酬勞,可他們知道村子裏通了無論旱澇都能派上用場的水渠對村子是有利的,連老人、婦女、小孩都會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