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的npc對玩家都談不上友好,要麽避之唯恐不及,要麽就愛搭不理的拿玩家當透明人;npc要是忽然反常起來主動跟玩家搭話, 那就連新手小白都知道是隱藏任務來了。  “然後呢?”楊英好奇地道。  “然後老楊就說, 他最近總是在夢裏麵見到巴賽洛河,覺得這似乎是要發生什麽事的預兆, 問我願不願意幫他解決難題, 我就把任務接過來了。”凡凡一臉的爽翻, “我前麵那個接好聲望任務的老哥急死了,跳腳說他也願意,老楊都沒搭理他,哈哈哈!還是老娘比較歐!”  “行了行了這牛逼你已經吹過五六七八遍了。”維爾金一腦門黑線地把隻顧著炫耀的凡凡扒拉開。  楊英想到熵不增解題時的風格,索性耐下心來,把文本信息仔細看了一遍。  “新年某天的黃昏,領主楊叫住了你。”  “領主楊聲稱他這段時間來總在夢中看見唿號咆哮的巴賽洛河,奔騰的河水像是在反複念叨著誰的名字,而在遙遠的西方,又似乎有著什麽人在嚐試著迴應巴賽洛河的唿喚。”  “領主楊確信那神秘的迴應來自塔蘭坦荒原深處,在流放鎮的西邊,或許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山與水之間,無盡水澤之中,石碑倒影之地。”  “找到誓約之地(0/1)”  “嗯……是說這個任務地點在山和水中間,一片水澤中間有塊大石碑的地方?”楊英可算理解為啥他們會卡在第一環了,“有毒吧,塔蘭坦野外地圖這麽大,到處都是山和沼澤,怎麽找?”  “我覺得重點是在無盡水澤這幾個字的描述上。”維爾金道,“英姐你記得前陣子拉轟哥他們的野外團找到個到處是低級軟泥怪的地圖吧?那裏的怪比礦區地圖還密,隨便刷刷就是一堆軟泥怪皮,而且礦區地圖那邊的npc也肯收這個皮。”  “記得,不是說後來發現那地圖老多巡邏精英怪的關係就沒人去了嗎?”楊英道。  雖然開了威斯特姆和因納得立主城地圖,但玩家大部隊還是願意蹲流放鎮,最大的原因就是流放鎮的刷怪點非常密集。  就算不去蜘蛛巢穴、也沒有成型的大團能拉到毒霧沼澤開荒,刷刷野外地圖也是可以的現在那隻堵門的大老鼠已經留不住玩家那野外浪的心了。  唯一的問題在於,雖然出了流放鎮、整個塔蘭坦哪哪都是怪,但這些怪並不適合所有玩家都去刷……單刷玩家或小團隊玩家混的地方冷不防刷出滅團精英怪、或是大團隊蹲點的地方老是出現一級二級的小怪,會很影響刷怪效率。  “沒發現那裏精英怪那麽多之前,我跟凡凡跑過去單刷過。”維爾金道,“刷新軟泥怪的地方就是一個湖旁邊的大水澤,看不到盡頭那種,然後另一邊也有山,方位也是在流放鎮的西邊,我覺得這個任務裏麵要求找的誓約之地很可能就是那。”  “然後呢?”楊英眼睛一亮。  “問題就在這了,那水澤太大了,我們深入裏麵找石碑的時候給一群聯動的精英怪滅了一輪,又被一隻帶小弟的boss滅了一迴,惡心死了都。”維爾金把手一攤。  “那就隻能拉大團過去打了,一路清過去,總能找到地方。”楊英聽了這話,便在血盟頻道裏喊起人來。  這個時間點組人還是好組的,熵不增上線的時候,楊英已經把十幾人的任務團擴充到了四十人因為她每周末都帶活動本的關係,在玩家之間組人的號召力還是挺高的。  玩家大團要出發前,秦冠、桑葉落了、給我吃藥這些血盟裏的精英打手也是踩著點兒的上線,於是紛紛被拉進團……  近六十人的大團拉到維爾金說的水澤,幾乎就沒啥好怕的了,就算是帶小弟的五級boss也能被玩家們推翻。  一路平推到水澤深處,玩家們便發現了一座孤零零立在天地間的石碑。  塔蘭坦的地理位置比較靠近拿巴倫大陸中部,到冬天也會下雪,隻是不會下得很大。  漫天飛雪中,凍出薄薄冰層、一踩就碎的水澤間,六十來號亡靈踩著沒過腳背的淤泥凍水、慢慢走近石碑的畫麵,被某窺視的黑魔法師悄悄攝取到光影石(一種能記錄畫麵但不能留存聲音的煉金道具)中。  兩米多高的石牌,朝東的一麵被某種人力削平,又以斧之類的工具在碑麵上留下了一排古樸剛勁的拿巴倫大陸通用文字:“我們終將迴到故鄉。”  熵不增念出石碑上可被烙印矩陣翻譯成華夏文的文字,即使她已經對這個世界確實是遊戲世界深信不疑,也依然感受到了某種震撼。  “英靈,巴賽洛河的唿喚,我們終將迴到故鄉……這似乎是個英雄還鄉的史詩任務?”也看過任務信息的秦冠有些激動地道,“我靠,史詩任務的獎勵肯定很豐厚吧?會不會比世界觀突破任務還牛逼?”  旁邊才剛感動震撼了一小下的熵不增:“……”  任務觸發者凡凡立即拍胸脯:“大家放心,我不會獨吞獎勵的,咱們照規矩辦事,該拍賣拍賣,該roll點roll點!”  熵不增:“……”  好吧,被遊戲劇情感動沒必要,反正都是設計好的程序而已,熵不增抹去腦子裏的中二念頭,朝大夥兒招唿:“既然這裏是任務點那應該能有個npc提供下一環任務情報,大家散開找一找。”  人多好辦事,很快就有玩家發現石碑背麵不遠處的水生植物堆裏藏著個骷髏腦袋。  現實裏麵要野外撿到個白骨化的人頭肯定得把這幫玩家嚇得立即報警,遊戲裏的話,同樣是骷髏的玩家們誰也不會介意這玩意兒是不是很晦氣,全都積極地在周圍的爛泥裏麵打撈起散落的骨架來……  費了點勁兒把這具“零散”的npc拚湊好,這npc果然就“活”過來了頭頂上出現代表友善的綠色字體名字“韋伯斯特傑克”,黑洞洞的眼眶裏出現綠悠悠的魂火。  “你們是……同胞?不,不,你們沒有故鄉的氣息,你們是……亡靈的同胞。”  “活”過來的npc不用玩家交互,就自顧自地演起劇情來:“亡靈同胞們啊,感謝你們救了我,讓我從長久的渾噩中清醒過來。隻是我還沒有找到曾經約定一起還鄉的戰友們,你們是否能幫助我呢?”  “當然,當然,要找誰?”有任務的凡凡積極上前交互。  npc仿佛陷入沉思般思索了好會兒才迴答:“馬修貝爾特,托馬斯布拉德,還有……對了,還有蘇珊,蘇珊肯雷迪森……將敵人引入塔蘭坦荒原後,沒過多久就隻剩下我們四人了……”  “我們在荒原深處迷了路,饑餓,恐懼,和被敵軍追殺的恐怖壓力讓我們幾乎發瘋。”  “可我們不能迴頭,我們不能把敵人帶迴家鄉去,我們要為大公的軍隊爭取盡可能多的時間……”  說到這兒,這具頭頂名稱“韋伯斯特傑克”的亡靈npc忽然痛苦地發出嗚咽聲:“啊……其實我們都很清楚我們已經不可能看到故鄉的風景,再也不可能聽到巴賽洛河的水聲了……可在長眠之中,我卻總是能聽到巴賽洛河的流水聲,那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唿喚我們的名字一樣。亡靈同胞們啊,我能大膽地認為那是故鄉在召喚我們嗎?那是故鄉在等待著我們嗎?”  “當然,當然。”凡凡其實並沒仔細聽這亡靈npc在說啥,甚至還有些嫌它嗦,很敷衍地迴應。  幕後“截圖”存證的某黑手,以手扶額。  他以熵不增和妙筆生花這倆腦力派玩家為錨點、圍繞這兩人的關係網挑選觸發對象以保證這倆玩家能參與進任務裏來,但顯然,他挑的這玩家不是那種會代入遊戲劇情的人選……亡靈工具人  第二百二十章  《巴賽洛河悲歌》這個任務的目的, 是讓玩家們從廣袤無垠的塔蘭坦荒原深處挖出萊茵王國的英靈。  而這些英靈呢,當然是不存在的。  不是說這世界上沒有英靈,而是隻有供奉死亡係正神or邪神的國家, 英靈才能靠著正神or邪神的神力影響留存拿巴倫大陸西部國家裏麵就有英靈殿、英靈杯之類的組織, 但在西部之外的國家, 你說英靈現身,那就是在嘲諷所有非死亡係的正神。  簡而言之, 從塔蘭坦荒原挖出來的, 絕不能是實際意義上的英靈,而隻能是精神象征上的英靈曾為萊茵王國人民拋頭顱灑熱血、英勇犧牲的英雄英魂。  為了保證在細節上不出紕漏、至少是不能去打目前保持在蜜月期的金幣教會的臉, 這個英靈是絕對不能跑到世人麵前去招搖的, 頭頂名稱“韋伯斯特傑克”的1號英靈演員, 交代完劇情就散架了。  id別跟我說話、統稱凡凡的玩家當時就傻眼了:“我靠這npc就掛了?!怎麽辦我沒注意聽劇情!”  熵不增內心毫無波瀾,這種事她遇得多了:“沒事,我錄下來了,這npc讓我們去找另外三個, 找到了一塊兒把他們的骸骨送因納得立去。”  凡凡&明明在場但也沒聽npc講話的眾人這才捂著胸口鬆了口氣。  接下來, 玩家們便按照“韋伯斯特傑克”的提示繼續往西, 尋找另外三個任務目標。  按npc韋伯斯特的說法, 他們當初逃到這附近時已然人困馬乏、彈盡糧絕。  那一天的夜裏,他們在當時還不是水澤的這塊平原上休息,大夥兒都非常悲觀消沉, 覺得已經不可能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  當韋伯斯特試圖自殺減輕痛苦時, 同樣絕望的托馬斯和蘇珊卻說,他們是一定可以迴去的, 他們發誓他們終將迴到故鄉。  像是為了保證他們那脆弱的意誌可以被語言固化下來一樣, 托馬斯掏出斧頭將營地附近的大石頭削出一個平麵, 蘇珊用長刀在石碑上刻下了發誓歸鄉的文字。  四人在石碑前立下誓言,互相鼓勵著一定要活下去。  第二天,他們決定堅強起來,在荒原中尋找生機,結伴往西而行,希望能橫穿塔蘭坦、抵達對麵的什加公國什加公國與萊茵王國來往不多,不過因隔著塔蘭坦的緣故千年來並沒發生過摩擦、不存在仇恨,身為王國士兵的他們雖然不可能從什加公國求到救兵,但得到救命物資是可以的。  隻是……出發沒多久,他們就遭遇到了成群的魔獸。  韋伯斯特的馬被魔獸咬斷了腿、被困在了魔獸群中,當衝出重圍的同伴們發現他掉隊、大驚失色下試圖迴返救他時,韋伯斯特毅然將長劍橫到了脖子上。  “讓我們的靈魂在故鄉重逢吧!”韋伯斯特高聲叫著,切斷了自己的喉管。  死亡來臨前,韋伯斯特慶幸地看著哭泣著逃走的三名同伴,那是他活著時最後的記憶。  這是非常感人的劇情,可惜即時同為亡靈悲喜也並不相通,當npc韋伯斯特感懷地訴說著往事時,玩家們隻覺得它嗦,都沒幾個人仔細聽……  往西走了好幾公裏、都快靠近丘陵地區了,玩家們總算用鑒定術掃描到了半埋在地下的人類骸骨。  把骸骨拖出來,又在周圍找了半天零散骨骼把這具骸骨拚湊齊全,這骸骨立即冒出了“蘇珊肯雷迪森”的綠字頭頂名稱。  吸取之前韋伯斯特交代完劇情就光榮散架的教訓,這迴玩家們聽劇情的時候都認真多了:  “你們找到了韋伯嗎?原來他真的一直在當初立下誓言的地方等著我們啊。”蘇珊肯雷迪森也很痛快,麻利地給出了它的劇情內容,“當時我們真應該倒迴去的,就算跟他死在一起也好,也不至於讓我們死後還失散了這麽多年。”  “我忘記我是怎麽死的了,也許在我死前已經失去了意識吧。等我有意識時,我已經一個人孤獨地在荒野裏流浪了很久。”  “我找不到我的長刀了,那是我媽媽用她的嫁妝給我打的武器……不過比起長刀,我更想找到湯姆(托馬斯),找到馬修,找到韋伯……我真想念他們啊……”  “我的父親在我年少時就去世了,領主大人征兵時要求每家都要出一個成年的民兵,為了不讓十三歲的弟弟上戰場,我隻能自己出征……”  “在軍隊裏,像我這樣的女人總是會成為被戲弄的對象,如果我不激烈地反抗任何試圖輕慢我的人,我的下場就會很慘……所有人都說我是個瘋婆子,我是那種會殺死丈夫的惡毒女人,他們不再想從我身上占便宜了,他們開始孤立我,變本加厲地欺淩我這個被所有人排斥的女人。”  “隻有湯姆,馬修和韋伯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恨不得我這個威脅到男人們地位的女人趕緊死在戰場上,他們將我視為他們的姐妹,同伴,戰友,他們會在我身陷險峻時伸出援手,就像男人們會救助他們陷入危機時的戰友那樣。”  “我們並肩作戰,我們和無數的戰士一起將敵人擋在了巴賽洛河河畔,我們都以為我們終將取得勝利、把敵人趕出萊茵,卻沒想到我們的後方發生了叛亂……不知道是誰截留了大公的物資,讓大公的軍隊無法馳援前線。”  “我們的人越打越少,敵人卻越來越多……元帥閣下不得不安排王子殿下撤退,我們的這支部隊,假裝成護送王子殿下撤離的王室軍團,將敵人引進了因納得立。”  “因納得立沒有像樣的軍隊能夠接應我們,我們不能把敵人引到人們生活的城鎮去,我們隻能一路西逃……”  “也許敵人在追進塔蘭坦後就知道他們跟錯了目標,誰會把王子殿下帶進這麽危險的荒野來?可他們並不肯放過我們,依然一路追擊……”  “到最後,我們已經沒有力氣去在乎敵人是不是還在身後,大公的軍隊有沒有及時抵達前線了……我們隻想活下去……”  “可這也已經是奢望了……韋伯用他的自殺逼迫我們放棄他、讓我們逃走,可我們終究沒能逃出去。”  “我從長眠中清醒過來,隻想找到他們三人。既然隻有韋伯迴到了誓言之地,那麽……湯米和馬修應該在高處吧?他們倆是塔奇亞人,他們提起最早被敵人攻陷的塔奇亞領地時總是說,他們的故鄉高山非常巍峨,不像南方的山這樣矮小,他們爬到山上去放牧時,總是感覺伸手就能摸到天空。”  交代完劇情,蘇珊肯雷迪森眼眶中幽暗的綠火便像是被風吹滅的燭光那樣熄滅,從完整的骷髏形態散落成一堆骨頭。  這一次,認真地聽npc講述劇情的玩家們,集體陷入了沉默。  “果然不應該細聽劇情……”秦冠輕微地倒吸口氣,“真尼瑪治愈!”  “太慘了吧!”凡凡這個玩遊戲從來隻閉眼跳劇情的暴躁妹子都快哭了,“這個蘇珊簡直跟花木蘭差不多啊,還沒花木蘭結局好,至少木蘭當將軍了,還活著迴去見天子了!”  熵不增蹙眉沉思。  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看出這個任務有什麽難度。  隻要有稍微強力點兒、能別那麽容易被野怪滅團的團隊,又肯仔細聽劇情的話,就能一步一步地做下去。  但以這個遊戲的尿性,設置成隱藏任務的任務,會有這麽容易嗎?  想了會兒沒有頭緒,熵不增隻得暫時觀望:“先找到另外兩個npc骸骨再說吧。”  發現蘇珊的地方旁邊就有山,而在冬天爬山這事兒吧,對於操控亡靈軀體的玩家來說沒啥難度,就算滑倒摔跤也就是掉點血、撿一下骨頭的事。  搜了幾座山,玩家們便在其中一座的山頂找到了剩下的兩個npc。  這次發現的過程幾乎毫無難度可言……那倆npc並沒零零散散地藏在某處,而是肩並肩坐在山頂,麵朝東麵,骨架上甚至還爬著一些幹枯的藤蔓類植物和苔蘚。  這麽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造型,楊秋“造假”的時候可沒少費工夫……咳咳。  總之,不管npc骨架上的幹枯藤蔓的苔蘚是不是用煉金藥水催生出來的,反正隻要剛聽過前倆個npc的講述、又再看到這一幕,任何人都會非常震撼連被各種套路狗血影視劇把神經衝刷得跟鋼絲一樣的地球玩家,都沒法對這一幕無動於衷。  “嗎的,我居然想哭!”有隻橘貓激動地道,“死成骨頭了還要爬到山上望故鄉,怎麽這麽淒涼的,這種戰鬥英雄不是應該榮歸故裏嗎,就沒有人找過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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