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人死後,金九齡也步了後塵!?


    霍休看得固然心驚肉跳。另一邊的原隨雲雖是個瞎子,卻又怎會不知這一切是誰做的好事?


    “李忘塵……”他無神的雙眸低了一低,自語道,“原來如此,我小瞧了的是你!”


    “我們都小瞧了他。”楚留香反而笑了起來,“連我都要到絕望的時候了,他卻改變了局勢。”


    他心知接下來的情形大為不同,隻要李忘塵再聯合花滿樓勝了霍休,花滿樓再與自己合力對付原隨雲,原隨雲的【難知如陰】縱然厲害,可又如何麵對兩個“盲人”起作用?


    不管最終能否留下霍休和原隨雲,今日青龍會的行動總算是功虧一簣了。


    而到了這時候,楚留香也才願意承認自己剛才絕望了。


    正因為他已看得到希望了,方能如此從容道出這點。他這樣的人,真正絕望的時候,反而要咬著牙怎麽也不能認輸的。


    “局勢變了麽……”


    原隨雲一挑眉,居然也並不慌張,驟然長嘯一聲,“那就再由我給變迴來吧!”


    說話間足尖忽地一點湖麵,漣漪微微擴散,原隨雲身子一閃,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已飛撲數十丈,來到了李忘塵身後,一爪抓去。


    這一抓勁力充沛,快如電閃,尚未臨體時無聲無息,靠近三寸的時候才觸動了玄武定,一股令李忘塵心頭大震的危險之意洶湧而起。


    但他已來不及轉身迴頭,因為一股黑暗的意誌在那之前罩住雙眸,突如其來的意誌令他心神大亂,有了一瞬間的茫然。


    蝙蝠公子原隨雲——到這時候李忘塵才真正體會了這個一路明爭暗鬥的對手的武功之高。


    陸小鳳被他數十招打得半死不活,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李忘塵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隻覺得自己連他一招也接不住。


    而且原隨雲除去武功極高,還有決斷之快、意誌之堅,這就和薛笑人、金九齡、霍休等人更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了。


    他深知現在的李忘塵就是關鍵,隻要殺了這個似乎可以一直戰鬥下來又一直造成驚喜的小子,接下來的局麵還是五五之數,全由自己和楚留香、霍休和花滿樓做主,仍不失勝算。


    於是隻一瞬間,原隨雲就過來殺死李忘塵。


    他的思考、決策、動手能力,遠不是自重身份覺得穩贏而被令狐衝糾纏的金九齡所能比擬,更不是一心隻有劍和滿腹牢騷情緒的瘋魔薛笑人可以望塵,而若霍休能跟得上他半點思維,現在其實也應該拋下花滿樓過來合力殺死李忘塵了。


    霍休雖沒來,有一個人卻來了。


    李忘塵雙眼失明,鼻子卻嗅到了一陣很好聞的鬱金花香氣味,這氣味好像有某種魔力,他本來不安顫抖的心,忽然間安穩無比。


    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的能讓人安心。


    “你變不迴來。”楚留香像是原隨雲的影子,當原隨雲出現在李忘塵身後的時候,他也早在這裏等候了,一伸手,按住原隨雲的右手,阻截原隨雲的一抓,令他不能進犯分毫。


    原隨雲一挑眉,抓向楚留香,楚留香手一縮,指點原隨雲的手腕,原隨雲手一翻動,手背撞在楚留香的指頭上……閃電般交手幾招,兩個人忽然同時伸出手指,猛地扣住對方的脈門。


    就在這方寸之間,兩個人已比拚起內力來了。


    李忘塵須臾之間迴頭,迴頭的刹那也已經恢複光明,卻見兩個人已站在身後僵持起來,額頭上都紛紛冒出細汗。雖然一個如伊利丹般雙眼纏繞破布,另一個則是天生的盲人,但他們仍下意識以眼睛的部位“對視”起來。


    他們的雙手搭在一起,周圍的空氣被蒸發成一縷縷上升旋繞的高溫白煙,李忘塵隔著數寸也有種熱力撲麵蒸騰的感覺,若常人在他這個位置,恐怕就要被那熱量灼傷甚至燒死。


    “不能動他們……”


    李忘塵知道現在上去對楚留香也有害,因此並不妄動,隻是退後了兩步,小心地看著。


    其實若單論內力,楚留香並不輸給原隨雲,原隨雲隻是勝在異力、感應、招式、運勁等等方麵,兩人這一下拚起了內力,竟然是旗鼓相當、難分高下的。


    原隨雲忽然冷哼一聲,雙手一開,已掙脫了楚留香的鉗製。


    唿唿唿,長袖一揮,如大風大雨,流雲飛袖連環打出,楚留香接了數招,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虛招。飛袖中嗖地射出一枚寒星,已瞄準了李忘塵,而原隨雲輕功一點,卻是轉頭尋找遠處寒亭旁的陸小鳳、寧中則去了。


    他思維太快,抉擇果斷,既然拿不下李忘塵,不如盡快轉換目標。


    在場眾人,除了花滿樓、楚留香都能撐得住他的辣手外,其他如李忘塵、令狐衝、陸小鳳、寧中則四個,他都是以【難知如陰】當頭一罩,信手一招便能殺死。


    當然,這其中能對局勢產生影響的唯獨李忘塵而已,但其他人卻可以做人質,對楚留香這樣的對手而言,效果說不定更佳。


    除此之外,他也沒忘了用最後的機會殺死李忘塵,臨走之前還發射了一枚暗器。


    原隨雲所習得的三十三門一流武功中,正有唐門的暗器手法。


    可惜李忘塵早已今非昔比,不是當日被唐玉的暗器嚇得屁滾尿流的小人物了,長劍一晃,紅色的光影如流瀉奔騰的秋水,一動一止,斬鐵草已橫在喉前。


    叮當一聲,長劍劇震不止,他整個人身子一震,如遭雷擊,踉蹌幾步,一屁股啪嗒坐在了地上。


    卻終究沒有傷及要害。


    楚留香看得暗暗搖頭,知道原隨雲雖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有滿腹才華一身武功,再加上意誌堅定得幾乎從不動搖,連自己也因他雙眼失明而暗罵老天,可是其心思裏卻見不得絲毫良善,而是滿載著卑鄙齷齪、殘忍血腥。


    但他輕功始終比原隨雲高上一籌,怎會給原隨雲作惡的機會?


    當原隨雲現身的時候,楚留香已再次出現在了原隨雲的身後,阻截了他對寧中則、陸小鳳的出手。他的武功分明比原隨雲低,但不知為何,自交手以來,就是能夠讓原隨雲欲求的一切事情,沒有一件能成。


    麵對這樣難纏的對手,連原隨雲也似乎是十分無奈,無聲地歎了口氣。


    李忘塵坐在原地,觀看這兩人的招式對拚,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人質,原隨雲是要……”


    他想到了某件事情,臉色一變,猛然間長身而起,朝著兩人而去。


    而另一邊,兩個人快速無比地交手幾招,原隨雲又揮袖震開擺脫楚留香,轉身另尋他處。


    ——而這一次,他竟然是直取寒亭!


    “枯梅大師!”


    楚留香神色一緊,本來他見局勢大好,臉上還多了幾分笑容,現在這笑容卻一並斂去。


    枯梅大師可不比李忘塵、寧中則,後兩人武功再低,始終是活著的,原隨雲一出手他們雖跑不掉,可那是原隨雲一招提前籠罩了兩人的躲避空間,這樣的一招醞釀時間,已足夠楚留香緊隨其後,阻截出手了。


    但枯梅大師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原隨雲想也不想信手一招,都可要了她的性命。短短時間,如何能夠阻礙?


    楚留香長身一震,趕緊緊隨其後而去。


    果然,原隨雲一個翻身,已經來到了寒亭之中,這亭子的上半截被霍休拿去了當武器,現在其中的一切暴露在湖水之上,已彌散了滿滿當當的水汽,遠遠看去朦朦朧朧,如同籠罩了一層水色的輕紗。


    而枯梅大師和她的弟子,仍端坐在寒亭之中,大眼瞪小眼。


    而他剛剛落地,楚留香也跟著過來,但這次他剛剛落地,原隨雲一動,手已經按在了枯梅大師的身上。


    楚留香大聲道,“住手!”踏出一步,想要靠近兩人。


    “出來,香帥!”


    就在這時,外邊兒傳來了一聲大叫,“枯梅是原隨雲的人!!!”


    是李忘塵的聲音。


    枯梅是原隨雲的人!?


    楚留香驟然聽到這樣一句話,饒是他聰慧過人,遠勝天下九成九的人,一時竟也無法思考其中的邏輯關係。但萬幸他總是相信朋友的,根本無暇多思考,下意識便停下了步伐——然後一道銀光忽然朝著他的麵門逼射而來。


    銀光之後就是一道黑光。


    這銀光黑光,竟然是兩道師出同門的劍光!


    楚留香後仰,撤身,旋轉,落地,四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已退開二三十丈。


    他落地之後,胸前的大片衣衫都已被摧毀了,露出他的胸口,包括胸口上的兩道淺淺血色痕跡。


    以他的輕功,在那突兀無比的時候,兩大高手的夾擊之中,竟然也不能完好無損。甚至若非李忘塵的提醒,令他倉促間有了防備,剛才的楚留香是絕對死定了。


    楚留香麵露不可思議神色,抬頭看向寒亭那邊,澀聲道,“這……枯梅大師,您怎麽……”


    原隨雲和枯梅兩人相伴,一起走了下來,麵色無比平靜。


    如此驚變,竟然連旁邊的霍休和花滿樓都停下了手,關注這邊的局勢。


    枯梅大師冷冷道,“因為我是隨雲的娘親。”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他們的驚訝,一則是兩人竟然有這樣一份關係,二則是枯梅大師竟然結婚生子!


    她可不是嶽不群那樣的俗家掌門,而是出家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原來如此,這才是你丟下華山派掌門位置的緣由。”


    他之前還對枯梅大師用“您”來稱唿,現在卻換成了“你”。


    一旁的寧中則呆呆看著麵前的枯梅大師,身子一顫,“枯梅掌門……”


    聲音如泣如訴,似乎信仰崩塌一般。


    可枯梅卻看也不看她一眼。


    原隨雲冷笑道,“她一輩子為了華山辛苦操勞,幾乎沒有自己的人生,人人都叫她鐵仙姑,卻好像真以為她是鐵打的,而忘掉了她也是個女人。”


    枯梅大師低了低頭,“隨雲,不必再說了。”


    楚留香卻已經明白了,他本就是世界上最明白女人的幾個男人,點點頭,“原來如此,這也的確不能怪了仙姑您。您性格剛烈,敢愛敢恨,若與原隨雲的父親墜入愛河,自然是天崩地裂、什麽也顧不得的。”


    他忽然又將“您”給重新加了迴來。


    因為楚留香覺得,枯梅大師仍然能夠得到他的尊重。


    “而您離開了華山派,以至於華山派劍氣二宗大打出手,殺得血流成河,雖您是起因,但真正造成殺戮的還是貪戀權勢地位的人們自己,其實也怪不得您多少——甚至,您離開華山,也許也是因為知道劍氣二宗的鬥爭早已深入骨髓,緩和不得,這令您深感疲憊,難以為繼。”


    楚留香悠然道,“也許您也曾在這方麵做過許多努力,想要令劍宗氣宗合一,但最終收效甚微。以您好強的性子,必然會深感挫敗不止,急需有人為自己提供鼓勵、支持,可惜您是天下知名的鐵仙姑,人人都把您當做鋼鐵,誰會認為鋼鐵有柔軟之處呢?”


    說到這裏,楚留香臉上便不由帶上了笑容,“到這時候,您便遇上了原隨雲的父親,他或許是極少數能友善真誠溫柔待您的男子,於是你們兩人……”


    枯梅大師忽然冷冷道,“閉嘴。”


    原隨雲卻笑了,“楚留香,你果然是天下最明白女人的男人,你講的多半是真的。其實我很願意聽你講故事,因為我父母的事情我很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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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卻收斂了笑容,淡淡道,“可惜的是,你卻要死了。”


    說話之間,甚至都帶了一絲絲悲傷,隻因楚留香這樣的人,就算是作為對手也是非常讓人不舍而珍惜的。


    除了悲傷之外,便是極滿的自信,就好像這是一件已經證實的事情。


    因為枯梅大師的武功,赫然也是小三合得二的水平,與她的兒子原隨雲相當。


    光是一個原隨雲,已經讓人頭疼無比了,更何況是兩個。而且看枯梅剛才那一劍“清風十三式”的威力,隻會比原隨雲高,而絕不會比原隨雲低。


    楚留香卻道,“我看未必。”


    原隨雲饒有興致地笑道,“哦,你還有什麽法子?”


    楚留香搖了搖頭,“不是我,我確實已經沒法子了,是李忘塵小兄弟——我剛才說的那段話,就是為了給他拖時間的。”


    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法子,但他既然已經創作過那麽多次奇跡,我寧願相信他再來一次。”


    原隨雲一怔,忽然反應了過來:李忘塵去了哪裏!?


    他聽聲辯位,已經形成了本能,沒有聽到的聲音,就相當於無人存在。可是從寒亭出來之後,興許是覺得大局已定,原隨雲居然也有些大意,沒有記住每個人聲音的位置。


    而再注意的時候,李忘塵居然就消失了。


    原隨雲心下奇怪:能夠躲過我的聲音……在水中!?但是即使在水中又能如何,偷襲我們嗎?他的武功就算再高一倍,也絕不可能對我們兩個偷襲得手!


    枯梅卻臉色一變,“難道是……他怎麽知道的?”


    驟然轉身,兩個人的耳邊,同時聽到了一個水聲,李忘塵從水中上了寒亭,伸手一點。


    正點在那個看上去是枯梅弟子的年輕女人身上,為她解穴。


    “你是不是叫華真真??”李忘塵無比焦急地問,“你一定要是華真真啊。”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華真真啊。”少女站了起來,她的神情居然不是慌亂恐懼驚嚇,而是很疑惑,疑惑中帶著一種威嚴,威嚴中漸漸有了一絲憤怒。


    她也不等迴答,忽然轉過頭,就用威嚴和憤怒,正對上前方來的枯梅的目光。


    少女歎了口氣,“枯梅,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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