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渡看了眼虞照寒。隻見美人隊長正端坐在沙發上,凝神觀看正在進行的比賽。時渡隱約察覺到了他掩蓋在纖長睫毛下的小心虛。“不小心點進去的。”時渡說,“不過教練憑什麽可以拆散別人,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北京ipl是r.h的老朋友和老對手,選手之間都比較熟悉,賽前沒少在微信上互相“問候”。ipl還是時渡的老東家,時渡走後,ipl原替補被提到了首發的位置上,戰隊的打法風格也和之前大相徑庭,從c位的個人秀變成了團體陣地戰,重心往奶媽和坦克上偏移。上次杭州的嘉年華友誼賽,r.h2:1戰勝了ipl,雙方打得有來有迴。這一場bo5的常規賽,ipl有主場buff,在賽前嘉賓的預測環節,預測ipl勝的和預測r.h勝的基本五五開。事實也確實如此,兩支戰隊在自己選擇的地圖上各拿兩分,比分2:2,同時來到賽點。而最後一小局,是由ipl方選圖。場間休息的時候,休息室裏掉滿了陸有山的頭發:“ipl的教練肯定還是選適合抱團打陣地戰的地圖,不是中央公園就是火星基地。”陸有山翻著數據,語速飛快,“再結合他們的地圖勝率,我賭一顆腎,他們會選火星基地。”芝士發出一聲哀嚎。全遊戲二十張地圖,他最惡心的就是火星基地。基地裏的三個目標點易守難攻,一旦丟失很可能再也搶奪不迴來。“你嚎什麽?”陸有山厲聲道,“我不是讓你加練了這張圖嗎?”芝士小聲逼逼:“我是加練了啊,但我還是討厭。”陸有山快抓狂了:“你不能討厭,更不能去排斥!你要愛上火星基地,就像愛上你冬日裏早起的被窩!”“不可能的事沒必要說。”虞照寒冷靜道,“我有一個想法。”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包括接近暴走的陸有山。“我們輸的兩局都是因為我們無法攻破ipl的陣型。ipl陣型的核心是坦克也就是彼岸。”彼岸是全聯盟數一數二的坦克,賽場經驗豐富,也是ipl的隊長。在雙c表現平平的情況下以他為核心是最穩妥的選擇。“與其嚐試去切他們的後排,不如就盯著彼岸灌傷害。彼岸一死,ipl的陣型自然會亂。”齊獻沉吟道:“現在的問題是,ipl其他人都是保著彼岸在打,xu的奶也一直給他吃著。就算我們的傷害全灌上去,總是差那麽一點,彼岸又會被xu奶迴去。”時渡若有所思:“那就把這‘差一點’的傷害補齊。”“怎麽補齊?”齊獻說,“輸的那兩局,你和隊長的槍都要打爛了,傷害已經拉到了極限,但還是差一點。”陸有山猶豫道:“我明白shine的想法,可是他沒什麽經驗,沒十全的把握我不敢讓他上場。”虞照寒也沒有十全的把握,但這個時候需要他來做決定:“經驗都是打出來的。教練,猶豫就會敗北。”“好……好!”陸有山下定決心,找到裁判,“r.h申請換人。”坐在一旁的splendid猛地一震。“g換下se。”splendid剛挺起來的肩膀又沉了下去。江站起身,什麽都沒說,隻是看著隊長和教練點了點頭。休息時間結束,四人重新上場。splendid目視虞照寒從他身邊經過,沒有為他駐足,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江第一次打比賽,解說特別介紹了一波。“恭喜r.h男模隊又添新成員,這次是位畫風不太一樣的猛男。”“猛男就該打奶媽,奶量都比別人猛。”“r.h在關鍵局把jiang換上來,是要向我們展現什麽新打法嗎。”“ipl果然選擇了火星基地比賽開始!”兩波團戰後,解說被光速打臉江的奶量非但不猛,甚至比芝士還少一大截。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輸出,隊友在他麵前把“我需要治療”的按鍵都要按爛了,他還在輸出,直到隊友大殘,處於瀕死狀態,他才會騰出手讓隊友吃一口奶。“太慘了,真的太慘了。這兩波團戰下來,r.h雙c的血量就沒過過半shiimeless打核心打慣了,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我大概知道r.h的意圖了。這種打法十分冒險,jiang一旦把握不好時機,雙c猝死,奶媽槍法再準也不可能四殺。”“沒錯,但隻要控製得好,奶媽就有大量時間輸出,r.h相當於多了半個c位。鏡頭給到我們的新人看表情,jiang似乎一點都不緊張……”虞照寒看不到江的表情,江也不怎麽說話,但虞照寒從他的操作裏看出了他有些急躁,接連兩次出現了小失誤。“別急。”虞照寒說,“我和timeless不會讓自己猝死,相信你的隊友。”虞照寒裝逼多年練出來的低沉嗓音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別說是江,就連時渡在這一刻都忘了他的隊長還有一個笨蛋美人魚的身份。江在死亡間隙喝了口水,說:“好。”最後的團戰,r.h雙c同時集火彼岸,並由奶媽補足了最後一點傷害,打出一波近乎完美的配合,奠定了r.h的勝利。贏了兄弟戰隊,幾人雖然高興也不好表現得太囂張,連觀眾期待已久的抱抱都沒有。賽後,工作人員邀請時渡接受他們的采訪。“怎麽又是我?”時渡低頭看著手機,“上次就是我。”工作人員道:“今天采訪的主持人由沫沫客串,沫沫說你看過她的直播,你們算認識。我想著采訪起來氛圍會更好。”“誰?”時渡冷冷地說,“不認識,不去。”虞照寒心道果然是近朱者赤,弟弟不過抱了他幾次,都學會【冷冷地說】了。工作人員麵露窘迫。齊獻笑道:“不如我去吧?這個賽季我還沒被采訪過呢。”采訪席上,沫沫cos了病毒的【彩糖甜筒】,甜美又可愛。而她身邊的紅發男人紮著一縷小馬尾,風度翩翩,眉眼溫柔,談吐得體,充分展現了他身為r.h情商當擔的水平。老譚邊看邊感歎:“采訪還是得齊獻上,我建議以後咱們戰隊的發言人就他了。弟弟,你好好學學,下次采訪的時候放下你的身段!”時渡沒理他,贏了比賽臉色也不怎麽好看:“隊長,我迴家一趟。我媽知道我迴北京了,一直在催我迴去。”虞照寒頷首:“好,需要我送你嗎?”“不用,我媽讓司機來接我了。”時渡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走出休息室。齊獻接受完采訪,去休息室和隊友匯合。沫沫和他同路,說自己是r.h的粉絲,還說如果有機會想正式認識一下大家。沫沫正和齊獻聊著,看到時渡迎麵走來,女生露出標誌性的酒窩笑:“timeless,你好。”時渡還在迴消息,抬眸掃了她一眼。“怎麽了。”齊獻問,“你要出去?”“嗯,迴家。”沫沫聽時渡說要走,連忙拿出手機:“timeless可以加個微信嗎?我很喜歡你的忍者。”時渡一身的低氣壓:“不加,讓開。”齊獻責怪道:“timeless,人家一個女孩子,你就算不加也犯不著這樣吧?”“抱歉,是我沒素質。”時渡的聲音透著不加掩飾的不耐煩,“走了。”齊獻對著時渡的背影搖頭:“小少爺脾氣,你別生氣,我代他向你道歉。”沫沫尷尬地笑著:“怎麽會。”時渡這一走就錯過了慶功宴。老譚提前一周預定了一家老北京烤鴨店,七個人點了四隻烤鴨,還特意打包了半隻留給時渡。迴到酒店,虞照寒洗完澡,躺在床上看電視。看著看著,目光就不受控製地落在了那半份烤鴨上。北京烤鴨要用春餅卷一卷吃,他為了卷春餅卷得優雅一點,動作放得慢條斯理,都沒怎麽吃過癮。虞照寒拿起手機給時渡發微信。【shine:時渡今天晚上會迴來嗎[貓貓探頭]】【shine:我想吃你的烤鴨】虞照寒等了好久,他都看完一集《三國演義》了,還沒有收到時渡的迴複。【shine:我真的好想吃】【shine:那我吃了?】手機一振。【timeless:在路上,烤鴨給我留著】【shine:我要吃,你罵我吧】【timeless:噗】時渡擔心半隻烤鴨虞照寒吃得不過癮,又打包了啤酒和炸雞迴來。他一打開門,就看見虞照寒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裝著烤鴨的飯盒,朝他看來時,沒有表情的臉上隱隱流露出一絲哀怨。見飯盒裏裝得滿滿當當,時渡驚訝道:“你居然沒吃?”“是的,我忍住了,忍得好辛苦。”時渡一笑,拿起虞照寒的手,把炸雞袋子給他拎:“那來吃雞吧。”虞照寒眉間微皺:“時渡,你臉上怎麽了?”不過三個小時沒見,時渡眼下幾厘米的位置多了一道細細的傷痕,像是被飛濺的碎片劃傷的。時渡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被家暴了。”今天他爸的脾氣格外大,一百多萬的藝術品說砸就砸,他媽都沒攔住。虞照寒立刻起身:“我讓前台送藥。”時渡笑笑:“沒必要吧。”“臉上的傷怎麽會沒必要?你不怕留疤嗎。”“真不用麻煩,我留疤照樣很帥。”時渡在床邊坐下,歪頭看他,“魚魚想要抱抱嗎?”虞照寒看得出來,現在比較需要抱抱的不是他,是時渡。但時渡要裝逼,想要被抱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看透一切的虞照寒走了過去,站著將男生抱進了懷裏。時渡:“……”他想的可不是這種抱法,不介意的話他能和虞照寒調換一下位置麽。沒等他提出抗議,虞照寒就問他:“和爸爸媽媽吵架了?”時渡的喉結很輕地滾了一下。他輕描淡寫地說:“是啊。”虞照寒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時渡。因為打職業和父母鬧翻的難題,他也不會做。他隻能像他媽安慰他的時候一樣,摸了摸弟弟的灰色短發:“你要是能多陪我幾個賽季就好了。”時渡唿吸一窒。“不過一個賽季也夠了。”虞照寒安慰著弟弟,也安慰著自己,“至少夠我們拿下世界冠軍。”說著,他又不放心地問:“等等,這個賽季你不會提前退役的,對吧?”時渡不再糾結誰在誰懷裏的問題,輕笑著說:“對,可是我覺得一個賽季好像不太夠。以後我走了,你在基地裏向誰撒嬌,向誰要抱抱?”虞照寒想了想,說:“老譚或者齊獻。”時渡咬著牙:“你他媽的……當我沒問。”兩人安靜了一會兒,房間裏隻剩下電視劇的聲音。時渡忽然道:“魚,你說關羽和張飛會像我們一樣抱嗎?”虞照寒不假思索:“會的。”時渡對此表示懷疑:“真的假的。”“真的,”虞照寒十分肯定地說,“我剛剛還看到,劉關張三兄弟被迫分離,關羽和張飛好不容易重逢,兩兄弟緊緊相擁,還哭了我們都沒哭。”時渡心安理得地抬起手,單手環住虞照寒的腰:“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