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齊獻。時渡撩起衣擺抹了把汗:“一起?”齊獻笑著搖頭:“不了,我打不過你。”時渡看出齊獻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他走到球場邊,拿起放在地上的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齊獻從口袋裏掏出煙盒:“介意嗎?”時渡擺擺手,示意他自便。齊獻笑著問他:“要不要來一根?”時渡心不在焉道:“你這是在帶壞後輩啊。”齊獻揶揄道:“我看你骨子裏也挺壞的,不用我帶。十八歲了,喝酒染發戴耳釘都試過了,不想試試抽煙?”時渡很果斷:“不試,吸煙有害健康。”齊獻當然不想真的帶壞弟弟,聞言欣慰地拍了拍時渡的肩膀,叼著煙低頭點燃。時渡和隊友的關係都還不錯,齊獻叫他弟弟,他也不介意喊聲哥。在基地過的是集體生活,很少有單獨聊天的機會。除了虞照寒,他對隊友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麵。時渡道:“哥,你今天挺讓我意外的。”齊獻在指尖彈了彈煙灰:“嗯,怎麽說?”“意外你會出手,也意外你這麽快屈服認錯。”“一開始攔著你,是因為caps的話還能忍。隊長頂著男明星一樣的臉打職業,類似的話我們聽得多了。但後來他說隊長在開掛,那就是在我的雷區蹦。”齊獻露出一副被惡心到了的表情,“對職業選手來說,作弊是最嚴重的指控。”時渡點頭:“所以你是在為r.h的隊長不平,不是在為虞照寒生氣。”齊獻一怔,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時渡的話。“無論如何,打人或者試圖打人都是不對的,去和隊長認個錯吧。他要是真的生起氣來,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時渡煩躁地把擋住眼睛的額發往後撥了撥:“我沒打人,也沒試圖打人。你自己都說了,我們進去隻是想讓傻逼閉嘴。”“這話也就騙騙芝士,教練和隊長又不傻。”時渡挑了挑眉:“這不是‘騙’,這是事實。”齊獻笑道:“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時渡沒再搭腔。齊獻看得出小少爺心煩著,便換了個話題:“我以前談過戀愛,你知道吧。”時渡嫌棄道:“別,聊天可以,別聊這個,我沒興趣。”“為什麽沒興趣,你這個年紀應該對戀愛最有興趣才對。”時渡把喝空的礦泉水瓶遠遠地扔進垃圾桶:“我繼續打球了。”齊獻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弟弟先聽我說完呀。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前任鐵了心要和我分手,我向基地請假去挽迴,卻喜提綠帽一頂,然後大晚上一個人去酒吧喝得爛醉。”時渡興致缺缺地轉著籃球:“你酒量不是挺好的麽。”“是啊,可我真的喝了太多太多,喝到最後幾乎沒什麽意識了。後來,是隊長找到了我,把我從酒吧帶迴基地。”齊獻的眼睛眯成了月牙,“淩晨三四點,又下著小雨,剛成年的隊長叫不到車,也沒有駕照,隻能一路把我從酒吧背迴基地……”時渡皺起眉:“酒吧離基地遠嗎?”“不遠,走路十分鍾。可那時,隊長都還沒長到一米八呢,比我還矮不少。”齊獻緩緩吐出一團煙霧,“我們的小隊長真的很不容易,別再讓他為難了,小少爺。”淩晨兩點,時渡迴到基地。二樓的房間都還亮著燈,意味大家都沒睡。一樓的訓練室裏,虞照寒獨自一人在靶場練槍。時渡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抱著籃球走進訓練室,在虞照寒身後坐下。虞照寒感覺到男生的存在,若無其事地繼續打靶。時渡是他可以說真心話的弟弟,更是他的隊員。身為隊長,某些問題不得不嚴肅對待。時渡先開口了:“你是魚魚還是隊長?”虞照寒微微一怔:“嗯?”時渡說:“魚魚很萌,不會罵我,隊長會。”虞照寒握著鼠標的手一緊,寒聲道:“我罵你,是因為你本來就該罵。”時渡點點頭:“確實。”弟弟的態度說變就變,虞照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意思。”“我惹事沒關係,但我不應該帶上獻哥,對不起。”時渡認真道,“我錯了,我願意接受一切處罰,隊長別生氣。”虞照寒安靜良久,轉過椅子,和時渡麵對麵坐著:“我想變迴魚魚。”時渡失笑:“你變。”“你們是為了我才去打架罵人,我……我其實沒有很生氣,但我必須表現得很生氣。打人太嚴重了,會連累整個戰隊的。雖然這次你們最後沒動手,還錄了音,那下次呢?我不能拿r.h冒險。”“你沒有很生氣?可你罵我的時候真的好兇。”“那你以後能不能聽我的話啊,”虞照寒低著頭,輕聲說道,“你不聽我的話,我隻能對你兇兇的。”第30章 r.h雙c就這麽火速講和了,從吵架到和好,前後兩三個小時,比鬧別扭的小學生還快。事實上,一生要強的小少爺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但如果認錯就能讓高冷隊長變迴魚魚……好吧。可他認錯就認錯,腦子一熱居然脫口而出“能啊,我以後全都聽你的”。這是不是過了點?他怎麽就一點後路都沒給自己留,好歹加一句“除非有特殊情況”啊。虧死了,媽的。然而迴想起當時虞照寒問他能不能聽話的表情,他又覺得,即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頭腦發熱,想也不想地一口答應。對對對,魚魚說什麽都對。時渡在心裏唾棄完自己,問:“我給你的錄音你聽了嗎?”虞照寒搖搖頭:“沒有。”時渡有些驚訝:“居然?”虞照寒頗為抗拒:“我不要聽。”雖然他的心態已經不是剛當隊長的時候能比的,他肯定不會被罵哭,但還是無法做到不生氣。他討厭生氣的感覺,很不舒服。“那就別聽。”時渡幹脆道,“這件事交給老譚處理。”虞照寒看著他:“你在教我當隊長?”時渡故意說:“哦,這又開始兇了?”虞照寒忙道:“我沒有兇,你注意我的語氣好不好……”時間已經很晚了,兩人又擼了會兒小跪才上樓睡覺。路過齊獻的房間,時渡想起對方的失戀往事,說:“隊長背我迴房間吧。”虞照寒第一反應是弟弟有哪裏不舒服:“你怎麽了?”“懶得走路。”虞照寒:?“獻哥說你背過他。”時渡道,“同樣是你的隊員,憑什麽你能背他,不能背我?”倒也不是不能背,他還蠻喜歡背人的。或者說,他是喜歡和隊友貼貼,背人也算貼貼。“你比齊獻高,我怕背不動。”虞照寒說著,走到時渡麵前,彎下了腰。時渡就笑:“謝謝隊長。”虞照寒第一次背意識清醒的隊友,還有一點害羞:“你把燈關了。”時渡好笑道:“背個人還關燈,我們又不是做壞事。”話是這麽說,時渡還是關上了燈。他的手剛扶上虞照寒的肩膀,某扇房間的門猝不及防地被打開。聽到動靜的虞照寒一個閃現,和時渡拉開了身位。時渡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和從房間裏出來的芝士四目相對。二樓沒開燈,芝士大半夜冷不丁撞見兩個人影,嚇到差點溢出靈魂,剛要呐喊出聲,就聽見了隊長熟悉的聲音:“閉嘴。”沉著冷靜,讓人安心。時渡重新打開過道的燈。“隊長,弟弟,你們怎麽會……”芝士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你們還在吵嗎?”芝士沒有參加批鬥大會,但早就從齊獻那知道了一切。據說,弟弟寧死不屈,隊長怒不可遏,一波爭鋒相對後,弟弟被隊長掃地出門。他很喜歡時渡,可如果他必須在隊長和時渡之間選擇,他選隊長。虞照寒鎮定地轉移話題:“這麽晚還沒睡?”知道隊長心情不好,芝士迴答地小心翼翼:“迴隊長的話,我餓了,所以點了份外賣。隊長一起吃嗎?”“不用。吃完早點睡,明天還有訓練賽。”兩人目送虞照寒迴了房間。時渡道:“我也迴去了。”“弟弟請留步。”芝士拉住他,笑嘻嘻道,“我夜宵點的有些多,你幫我吃點?”芝士點的是燒烤,分量很多,光是鴨腸,牛肉,雞脆骨,五花肉就各點了五十串,更別說還有一大盒的烤豬蹄。芝士把飯盒一一打開擺好,嘴裏心疼得碎碎念:“淩晨的外賣好貴啊,光是配送費就花了我一百嗚嗚嗚。”時渡接過芝士雙手奉上的一次性手套:“你叫的太多了,兩個人吃不完。要不問問獻哥他們睡了沒。”“別別別,你可以的,相信自己!”時渡不客氣地戳穿傻白甜:“你是不是也想討好我,然後勸我去向隊長認錯?”芝士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哎呀,被發現了。”“所以,你也覺得我和獻哥錯了?”“誰錯誰對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別惹隊長生氣。”芝士自己都來不及吃,殷勤地給小少爺倒上可樂,“隻要隊長有個好心情,一切都好說。”“虞照寒心情好不好,和你有什麽關係?”“當然有啊,他是我隊長!”芝士不假思索地說,“我就見不得隊長生氣。”時渡笑了聲:“你們都好拚啊。”“你們”?芝士沒心思多想,走到時渡身後,給他一下一下捶著背:“那你會向隊長認錯道歉的吧?你都吃我這麽多了!”時渡悠悠道:“我再考慮考慮。”第二天,時渡一睡醒又被老譚叫去單獨開會。之後的訓練賽,幾個人暗中觀察了大半天,確定弟弟和隊長已經和好,紛紛鬆了口氣,並且都因為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勞而竊喜不已。